瘦道士的一番话,顿时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道妖不两立,道魔不两立,这是古训,瘦道士此番言语却是毒辣的很,三言两语便要将慕忘忧推到众人的对立面,也不知安的什么心思。
有对慕忘忧感官还不错的,当即就反驳道:“咱们都落到这般田地了,还在追究这些做什么?都已道妖共处一室这么长时间,你这番话,却不是在自己骂自己?”
瘦道士神色一滞,随即大义凛然地道:“那是因为没有办法,虽与妖同处,但是我从来没有认同过这些卑贱的畜生一次过,小家伙须得学我,出淤泥而不染!”
“荒谬!荒谬!”数人摇头不已,不愿再同那瘦道士多说一句话,瘦道士也不以为然,独自一人揪着八字胡,拽着山羊须,乐呵呵地看着慕忘忧,阴沉沉地笑着。
慕忘忧看看那人,再看看身边的老道士,只觉得心底一阵阵的泛恶心,当下便冷笑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救你!”
那人拽着胡须,颐指气使地道:“你不过是个后辈,救我们这些前辈,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众人尽皆摇头,便是慕忘忧也被气笑了,转身不愿理这小丑一般的人物。
“原来林子大了,真的什么鸟都会有!”
几只凶兽听了瘦道士的话,顿时一个个的都炸毛了,喉咙里沉沉的吼着,闷如雷霆,作势欲扑。
慕忘忧赶忙安抚这几只凶兽,连声道:“莫要同傻子一般见识。”
老道士则站在慕忘忧身后,面无表情地看了瘦道士一眼。
“看什么看?你也同这小子一般,同流合污!简直有辱道门门风!真是老没羞!”
瘦道士越说越来劲,话语间全然不把众修士放在眼里。
老道士自然不会去搭理他,而是朝着慕忘忧朗声道:“小兄弟,你对老夫有亲近之意,老夫对你也青睐有加,不如这样,你与我结忘年之交,拜为兄弟如何?”
慕忘忧大惊,连连摆手道:“这,这如何使得!”
“如何不使得!”老道士沉声道:“若非是你,老夫不知还要受这断肢残目之苦多久,如今你来,救老夫于水火,老夫感激不尽,你我虽年岁差别很大,但那又如何?如你所说,你救我,不图任何回报,今日老夫想与你结拜,也是率性而为,还看小兄弟的意思了!”
慕忘忧有些紧张,双手撮着衣角不知该如何回答。
从老道士的言谈举止中可以看出此人非比寻常,对凌霄帝君一脉的人如此熟悉,想来也是知道些内幕的人,恐怕修为也不低,甚至有可能高的吓人。
但慕忘忧没有经历过这些,他就是个草根,哪怕这一世成了天姿卓越惊才绝艳的少年,他也还是个草根。
一直以来他都在把自己封闭着,偶尔才让几个人接近一下,所以在别人眼里,他是清高孤傲的,是不屑与人交谈的。
可他真不是那样的人,如果有人肯真情实意地和他交朋友,他会很开心的,就比如心君秘境中的那个老农,与之把酒听戏,慕忘忧欢快极了!
然而事实是他整日都在四处逃窜,总有人想把自己捉了去,不是觊觎他的肉身,就是觊觎他的术法。
现在忽有人走过来说要与自己结拜为兄弟,慕忘忧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天然地就想要去排斥。
瞧见慕忘忧脸上阴晴不定的样子,老道叹了口气,轻声道:“如果不愿意,老夫也不勉强,可能是我二人缘分未到吧。”
说罢拱了拱手,转身就要走,却忽被一只手给拽住了。
老道讶异地转身,却见慕忘忧拉着自己的袖口,语无伦次地道:“我……我自然是极愿意的!只是我什么也没有准备,听人家说结拜是要磕头喝酒上祭品的,还要有公证人,要上香,还要歃血为盟……我什么也没有准备……”
老道哈哈大笑,指了指上方道:“以天地作公证,以丹心为祭品,如何?”
慕忘忧点了点头,又道:“那磕头和歃血为盟呢?”
老道这次却摇了摇头。
“老夫一生光明磊落,敬天,但不拜天,至于歃血为盟,不过是仪式罢了,只要我们二人真心实意,就像那祭天所需的三牲六畜一般,有没有其实都无所谓。”
慕忘忧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当下便点头答应了。
老道哈哈大笑,朝着慕忘忧拱手道:“看你骨相,乃是稚骨,只有十几岁的骨龄,老夫痴长你些年,便做你的兄长了!”
慕忘忧自无不可,拱手道:“一切都凭兄长的意思!”
黑兽痴痴呆呆地看着两人,忽得哼哼了两声,鼻子里冲出两道白气,学着慕忘忧的样子直立起来,双蹄并在一处,也朝着老道的哼唧了两声。
老道一乐,道:“怎地,你也想与老夫结为兄弟不成?”
黑兽又哼哼了两声,老道也不知他听懂了没,干脆就当做听懂了,便笑着拍了拍黑兽的脑袋,打趣道:“你长的虽丑了些,但我瞧你却顺眼的很,不像这大千世界里的芸芸众生,有的人面兽心,有的行同狗彘,不如便做个老三!”
黑兽却不喜老道摸它的脑袋,哼哧了两声便猛的扭头要去咬老道的手,却被老道躲开了,顺势还在它的脑袋上敲了一记,顿时痛的它眼泪汪汪,躲在慕忘忧身后不敢出来了。
那瘦道士却又在一旁讥讽道:“与妖兽为伍,居然还要结拜,当真是鬼迷心窍,行如妖魔!”
慕忘忧皱眉,当下便要据理力争,不过却被老道士拉住了。
“等待此间事了,他若再有冒犯,我一掌毙了他!现在且由他跳,不要因为这一颗老鼠屎,坏了咱们的计划!”
慕忘忧瞪了瘦道士一眼,心里暗恨不已。
如此聒噪的人,不知为何居然能活到今日。
那和慕忘忧还算熟悉的中年男子本想替慕忘忧说话,好歹人家救了自己一命,可眼见得双方剑拔弩张,顿时又不好多说话了。
“好兄弟,不是我不为你出头,实在是此人,和我,我们宗门关系匪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