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初月湖走开,其姝问道:“娘娘,奴婢看宋才人一点也不像是来劝架的,倒像是在火上浇油呢。”纳兰玉同道:“她虽然之前与萧婕妤一同得宠过,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现如今皇上对本宫与柳贵人都比对她好,她自然心里不爽,不过是想挑起本宫与柳贵人的纷争,好坐山观虎斗罢了。”
其姝道:“柳贵人怀有身孕,若是真的起了争执,就算娘娘有理也会被说成没理。”纳兰玉同点头道:“是啊,万一柳贵人再气出了病,本宫就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啊。前面就是御花园了,人多,本宫就不去了,咱们去林园看看吧。”
到了林园中,纳兰玉同想去之前被咬的亭子那里去看看,却远远的看见了一个人影,只见这个人背对着她,梳着精致华丽的发髻,身披猩红色锦袍,坐在一个狐皮毛毡垫着的青石凳上,趴在圆桌上,似乎在研究棋局。
走近了一看,原来是谦昭仪。纳兰玉同并不想与她有什么交集,便假装没看见,径直走过去。正在冥想的谦昭仪却瞥见了雪地里的一抹淡黄色,抬眼一看,高声道:“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哪里去?”
纳兰玉同一听,知道躲不掉了,便转身笑道:“原来是谦昭仪。本宫就是四处走走而已。”谦昭仪笑道:“娘娘走路劳累,到亭下歇歇脚吧。”
纳兰玉同拾级而上,也坐在青石桌旁。谦昭仪坐下道:“嫔妾正在试着破解一个上古残局,可是想了好久都不得其法。素来听说贵妃娘娘冰雪聪明,还请贵妃娘娘来指点一二。”纳兰玉同看了看道:“只怕会让谦昭仪失望了。本宫自小棋艺不精,若是寻常下着解闷倒还罢了,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更何况是这种上古残局,本宫就是有心也无力啊。”
谦昭仪凑近了些道:“娘娘再看看,真的没有办法吗?”纳兰玉同摇头道:“本宫是无能为力,谦昭仪若真心想寻求破解之道,不如拿去给淑妃看看,她向来爱钻研这个呢。”
谦昭仪精描细画的樱唇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道:“不了,嫔妾从不强求什么事。不过说实话,嫔妾挺羡慕娘娘的,嫔妾自北方而来,对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娘娘前面有显赫家世,后面有冯贵仪,苏婕妤这些人作伴,嫔妾呢,除了皇上的宠爱,一无所有。”
纳兰玉同捏起一个白子,笑道:“在后宫,有了皇上的宠爱,不就一切都有了么?谦昭仪又何须羡慕别人呢。不过,谦昭仪九月进宫,现在都年底了,还说人生地不熟,只怕是你自己把自己禁锢了,有空多出去走走,你有皇上的宠爱在身,谁见了你不让你几分呢?”
谦昭仪笑道:“嫔妾知道了。只是以后嫔妾要是去了懿祥宫,还望娘娘不要嫌弃。”纳兰玉同道:“谦昭仪见外了。来者都是客,何况谦昭仪明艳动人,谁不喜欢看美人呢?”谦昭仪脸红了,低头道:“贵妃娘娘说笑了。”
忽然一个懿祥宫的小宫女跑来说:“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给谦昭仪请安!邓掌衣叫奴婢来寻贵妃娘娘,说柳贵人出事了,请娘娘速速到绿蕊阁一趟。”纳兰玉同起身道:“本宫知道了。”转头对谦昭仪笑道,“柳贵人与你我都是宫中姐妹,谦昭仪要不要一同去看看?”谦昭仪起身点点头。
二人到了绿蕊阁,已经见正殿中挤满了人,见纳兰玉同到来,众人纷纷后退,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皇上也在,看见纳兰玉同,上前几步道:“同儿,天这么冷,你怎么也来了?”一边的谦昭仪眼中闪过一丝阴厉。
纳兰玉同往里面张望道:“柳贵人怎么了,小皇子要不要紧?”皇上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皇后走过来道:“柳贵人从青石板的台阶上跌下来,不仅磕破了脸,就连小皇子也没能保住,现在还昏迷不醒。”
纳兰玉同向前跨一步,道:“好好的,怎么会跌下来呢?”话未说完,便看见了里面跪着的冯贵仪。冯贵仪半边脸通红,一看就是被皇上掌嘴过,但是她直挺挺的跪着,脸上也神态自若,没有一点要认错的样子。看见了纳兰玉同,冯贵仪脸上有些许不自然,转过头去,不想让纳兰玉同看见自己脸上的红肿。
皇上道:“当时的情形,你问冯贵仪自己吧。”冯贵仪响亮的说:“嫔妾没有推柳贵人,是她自己跳下去的!”皇后道:“冯贵仪,柳贵人有多爱惜容貌是后宫众人有目共睹的,她不会为了陷害你,把自己的脸都毁了吧?而且,她肚子里还有皇上的骨肉啊!”
冯贵仪道:“是啊,所以嫔妾更加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来陷害嫔妾!”“住嘴!你这个心肠恶毒的女人!”皇上扬起手似乎又要掌掴冯贵仪,纳兰玉同开口了:“皇上且慢!”说罢,走到皇上面前道,“皇上不可只听一面之词,现在柳贵人昏迷不醒,现场又没有其他可以作证的人,不如等柳贵人醒来,看她怎么说,两个人都拿出证据来,好让大家都信服,免得冤枉了谁。”
“冯贵仪是你的人,自然是,他说什么你信什么了。”偏殿里传出柳贵人气若游丝的声音。皇上和皇后,纳兰玉同一干人忙走进偏殿,只见柳贵人已经醒过来了,只是面色苍白,目光无神。
皇后道:“谢天谢地,你总算是醒了,皇上都为了你的事急坏了,快告诉皇上是怎么回事吧。”柳贵人看了一眼纳兰玉同,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冯贵仪,皱了皱眉头,眼圈红了。
皇上握住她的手道:“别怕,朕在这里,朕会为你做主的。”柳贵人抽抽搭搭的说:“那时候烟花不听话,嫔妾责骂了她几句便气的站不住了,此时正好看见冯贵仪就在附近,便求她把嫔妾送回绿蕊阁,谁知走到一半,她见四下无人,便在嫔妾下台阶的时候,从后面把嫔妾推了下去。”说罢,咳个不住。
皇后叹气道:“唉,这下你的脸毁了不说,小皇子也没了。”“什么?”柳贵人瞪大了眼睛,“来人!快把镜子拿来!快!”
看着镜子里脸上的血痕从眼角延伸到下颌,柳贵人大放悲声,当着所有人把镜子摔得粉碎。
“皇上,你要替嫔妾做主啊!杀了这个毒妇!杀了她!”柳贵人声音颤抖,面目狰狞,死死的攥住皇上的衣袖,手指关节处已经发白。
跪在地上的冯贵仪道:“我不知道陷害我对你有什么好处,还是我什么时候得罪了你,你居然用皇上的孩子来陷害我。”皇上道:“当时只有你们二人,柳贵人爱惜容貌胜过生命,岂会倾尽所有来陷害你?反倒是你,平时见朕对柳贵人多有照拂,难免心生不快,现在柳贵人又有了身孕,更是成为你们的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臣妾不知道皇上口中的你们指的是谁?若照皇上这样说,岂不是后宫所有嫔妃都想害死柳贵人了?”纳兰玉同站在皇上身后道。皇上的气消了一半,道:“同儿,朕深知你不是那样的人。”
纳兰玉同道:“后宫人人皆知冯贵仪与臣妾走得近,现在出了这事,若真是冯贵仪做的,嫔妾以后自当与她老死不相往来,若是冯贵仪有冤情,只怕此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皇后道:“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按常理来推断,此事已经很明了,贵妃又何必再起事端?”纳兰玉同道:“这后宫之中的事要是都能按常理判断,皇后娘娘也会省心很多,不会老得这么快了。”
皇上道:“来人,把冯贵仪带回梦影阁,没有朕的吩咐,一步也不准离开寝宫,此事朕稍后再断。”说罢,叹了口气,道:“你好好将养身体,朕过几日再来看你。”
谦昭仪道:“嫔妾那里有新沏好的枫蓼茶,给皇上喝点压压惊吧。”皇上点了点头,跟着谦昭仪出去了,其他几位妃嫔一看皇上走了,也都相继出了绿蕊阁。
“娘娘,冯贵仪不是那样的人啊!”其姝忍不住说道。纳兰玉同道:“本宫又何尝不知呢?这事坏就坏在没有证据啊,柳贵人又是受害者,皇上怎么说也不会放过冯贵仪的。只是可惜了柳贵人那张脸啊!”
其姝道:“这可奇怪了,娘娘为什么只可惜柳贵人的脸,小皇子也没了呢。”纳兰玉同道:“你看她平时的穿着就知道,她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她明明知道怀孕了要穿宽松的衣服,却还是把腰束的那么紧,她根本不在乎肚子里的孩子,只是想要漂亮而已。但是孩子无故没了皇上一定会怪她不小心,还有可能会失宠,所以她就想找一个替罪羊,今天本宫若走的慢了一步,恐怕方才跪在地上的人就是本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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