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竹姑姑走后,纳兰玉同道:“阿源,若你以后再不懂得照顾自己,我就当不认识你了。”阿源轻轻地说:“我知道了,仅此一次,”顿了顿说,“你的发髻谁弄的,那么难看?”
纳兰玉同笑道:“人家见了都是赞不绝口,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阿源也笑了:“她们都是怎么了?这本来就很难看啊,你瞧乱的。”纳兰玉同道:“阿源,以后要是没了我,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阿源不明所以:“你怎么了?”
纳兰玉同低头道:“我可能活不长了,那些娘娘不会轻饶了我。”阿源急了:“怎么回事你说啊,咳咳咳……”纳兰玉同忙给她顺气,说道:“因为,你认为很难看的发髻,是皇上给我盘的。”
“什么?”阿源瞪大了眼,“皇上他,亲手给你盘发髻?”纳兰玉同忙去捂她的嘴:“小声点,要是人家听见,还以为我在炫耀呢。”
阿源忧心忡忡:“皇上这样做,确实是害了你啊。对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纳兰玉同道:“你病得厉害,那些御医不肯施救,我就去求见了皇上。他见我的头发散了,便替我盘了起来。”
阿源笑道:“皇上真是个怜香惜玉的好男儿。依我看,你不仅不会大难临头,说不定好日子就要来了呢。”纳兰玉同红着脸道:“我把烦心事说给你,你反倒拿我说笑。”阿源道:“这可不是我在说笑,这是完全有可能的呢。不过你要小心皇后,我得病是后宫的事,你越过皇后娘娘直接找了皇上,这等于是说皇后娘娘管理不当啊。”纳兰玉同没想这么多,一下子吓得脸色发白。
银竹姑姑进来了:“都说不让你多说话了,再多说话,害得是你自己的身体。”阿源道:“我知道了,姑姑。其实我没有那么脆弱的。”银竹姑姑道:“还说呢,昏睡了一天一夜,差点小命都没了。不好好休息,以后要是落下病根了还怎么帮我干活啊。”
纳兰玉同陪在阿源身边,说说笑笑地过了一上午。临近中午时,外面突然喊道:“圣旨到!”慌的纳兰玉同忙搀着阿源出去接旨。
方公公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召曰:纳兰玉同,温和恭谨,秀外慧中,特封为从八品小媛,赐懿祥宫。钦此。”纳兰玉同跪行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方公公笑道:“同小媛,恭喜了!”纳兰玉同褪下手上的翡翠手镯放到方公公手中:“公公一路辛苦了,这个给公公喝茶用。”方公公不动声色的收下道:“皇上特别交待,今天必须马上住进懿祥宫,今晚凤鸾春恩车要来接小媛。”说完躬了躬腰回去了。
阿源笑道:“恭喜小媛,这下你的命保住了。”纳兰玉同道:“外面有风,我扶你回屋去吧。”银竹姑姑走过来道:“同小媛,这样的活让奴婢来吧。”说完,搀着阿源进了屋。纳兰玉同随即进去道:“阿源,我做了小媛,你就是我的一宫掌衣。”
阿源看了看银竹姑姑,纳兰玉同知道什么意思:“姑姑别误会,我是想着姑姑年纪大了,在这永秀宫里只要做些打扫的活儿就行了,岂不比去懿祥宫照顾我要轻松些?”银竹姑姑道:“奴婢不敢,奴婢多谢小媛体恤。小媛已经不是奴婢一般的人,说话要自称本宫,万不可与奴才平称。”
外面来了个宫女道:“同小媛,奴婢懿祥宫惜颜,懿祥宫已打扫完毕。请同小媛收拾一下,移居懿祥宫。”纳兰玉同出去道:“本宫马上收拾,只是本宫既定的掌衣眼前身体不适,过几日你们要来接她。”惜颜道:“奴婢遵命。”
到了懿祥宫,纳兰玉同大吃一惊,自己这个从八品小媛的住所,竟比永秀宫那个正六品贵人的住所还要豪华的多,院中宽敞空旷,东西厢房整齐而列,正殿中的一切家具全部用紫檀木制成,屏风,窗帘,帐子,清一色是淡紫色。纳兰玉同想起来了,那天见皇上,自己穿的衣服便是淡紫色。
惜颜与另一个宫女,一个太监跪下道:“奴婢(才)们参见同小媛!”纳兰玉同道:“各位请起,先把名字说给本宫。”除了惜颜,另一个年长些的宫女行礼道:“回同小媛,奴婢青若。”那个小太监是小安子。纳兰玉同道:“既然都是懿祥宫的人,今后照顾本宫,替本宫做事,本宫定不会亏待了你们。”
把其他人遣下去后,纳兰玉同问惜颜:“这宫之前是住的谁?”惜颜道:“是九王爷的母亲,先帝宠妃典妃娘娘。先帝在世时便去世了。这宫殿一直荒废着,奴婢们都是昨儿个新拨过来的。”
纳兰玉同问:“你们之前在哪里伺候呢?”惜颜道:“奴婢和青若都是华阳宫的。昨儿圣上说了,华阳宫宫女太多了用不了,别处的又不放心,所以打发了奴婢和青若来。小安子是一直守在这里的人。小媛,奴婢觉得皇上对你当真不比旁人,你看,这些都是皇上亲自指导我们布置的,生怕您不习惯呢。”
话音刚落,外面太监喊道:“皇上御赐到!”一排太监端着物品进来了。领头太监道:“皇上有旨,赐同小媛各色绸缎十匹,首饰十件,珍玩五件,珍珠十串,金银各一百两。”纳兰玉同行礼道:“多谢皇上!”
太监们刚走,又听门外道:“皇后娘娘恭贺同小媛!”纳兰玉同道:“多谢皇后娘娘!”如此往复,宫里四品往上的娘娘们都相继送来了贺礼,忙到了日落西山。
纳兰玉同知道,这是宫里的规矩,且贺礼多少也要按品阶而定,不得逾越。但丽妃娘娘的贺礼与皇后娘娘的一模一样,纳兰玉同倒是看出了些门道。
众人都走后,纳兰玉同将所有人都叫进来道:“以后本宫的衣食都要你们照顾,辛苦你们了。这些权当是见面礼了。”说完,拿起桌上皇上赏赐的银两,每人发了一只足有五两重的银锭。
一干人跪下道:“谢小媛赏赐。”纳兰玉同道:“不必多礼了。惜颜,青若,将这些东西都入库吧。”小安子道:“小媛,现在都快申时了,忙活了一大晌,要不要传晚膳?”
纳兰玉同道:“不了,本宫不饿。等天黑透了,凤鸾春恩车就要来了,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你去多烧些热水,等下本宫要沐浴更衣。”小安子道:“奴才这就去。”
沐浴完后,纳兰玉同坐在梳妆台前,惜颜拿了桌上的珍珠粉正要为她上妆,纳兰玉同拦住道:“本宫从不施脂粉,素颜就好。”正在梳头的青若听了道:“小媛三思,以往也有妃嫔素颜乘凤鸾春恩车到华阳宫,可是后来被认做大不敬,还未侍寝便被打入冷宫,后来直到死皇上都没有召见过她。”
纳兰玉同想起昨日皇上看自己的眼神,轻笑道:“你们放心,本宫有把握安然无恙。”惜颜与青若相视一眼,不再言语。纳兰玉同临走时对青若道:“你们今天也忙了一天,回头吩咐小厨房做些饭菜来。”
虽然已做足了准备,坐在凤鸾春恩车上的纳兰玉同仍紧张得手心冒汗,感觉心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这个装着无数女人梦想的车子,今日里便要载着她走向人生的又一个时段,今后的日子,与以前怕是大不相同了。本想一生相伴的两个人,几天内,男娶女嫁,命运将他们推到了两条不同的路上。以后要在各自不同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到了华阳宫,皇上亲自在门口迎接,把她扶下来后,皇上把手里的披风披在她肩上,搂着她往屋里走:“外面冷,快进屋。”这一会儿,纳兰玉同才看清了皇上的模样,太子与皇上竟有**分像,眼前的皇上虽然发间有几根银丝,但是深邃的眼睛炯炯有神,再加上身材魁梧,整个人看起来俊美中又带着威武与英勇不凡。
皇上像得了稀世珍宝一般,对纳兰玉同嘘寒问暖,倒叫纳兰玉同觉得如梦似幻,不知如何开口。皇上意识到纳兰玉同初次来到华阳宫,有些拘谨,就把宫女太监们都遣下去,只留二人。
只是,纳兰玉同更加拘束了,头也不敢抬,脸儿红透了。皇上笑道:“怎么见了朕就羞成这个样子?”纳兰玉同嗫蠕着:“妾身……也不知道。”
皇上道:“这次见了朕有什么想法?”纳兰玉同想了想道:“今晚是妾身的洞房花烛夜,皇上从此以后便是妾身的夫君了。”“夫君……”皇上重复着,似乎在回味,“朕的后宫有这么多人,却从未有人如此称呼朕。只可惜,朕不能叫你娘子。若是朕早些年遇见你该多好。”纳兰玉同道:“晚些见总比见不到的好,皇上说对吗?”皇上笑道:“对,同儿说的对极了。”说罢,坐在书桌前写起了字。纳兰玉同见状,站在旁边一边磨墨,一边看着皇上写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