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糊涂!”清晨梁妈忽然来到我的房间,劈头盖脸便是一通责骂。
自从入职周氏以来,梁妈鲜少插手我的决定,不知道此时究竟为了何事大发脾气。
“梁妈?”
“哎孩子,你到底还年轻,过于感情用事,要知道身边的人不能尽信呀。”
“股权的事——梁妈都知道了?”
“股权是你现在和今后在周氏立足的根本,怎么可以轻易抵押出去还让一个外人知道。”
“梁妈在说孙经理?”
“不会的,这段时间以来对孙少伟的了解是亲眼看在眼里的,正是因为选择了信任他所以才——”
“孩子,今天是梁妈多事了,你如今的年龄已经可以自己做主了,梁妈只是希望你能记住,防人之心不可无。”
“佩辙长记性了。”
梁妈的话说到底没有改变什么,却在一定程度上埋下了芥蒂的种子。
“佩辙看到潘亚玲的消息了吗,这死妮子居然要结婚了!”
“又是结婚……”
“嘟囔什么呢。”
被邵青推一下,我从往事的触动中回神。
“我是在感慨啊,男人婆居然是咱们四人当中最早结婚的一个。”
“是啊,可怜我邵青自问有几分姿色,怎么到现在都没人要呢?”
“哦~我怎么看到有人和我们儒雅能干的陈主任和某人坐在一起吃饭了呢~”
“那、那个咱们什么时候启程A市?”
“潘亚宁那丫头大大咧咧的,当然是早点去帮她准备了。”
事实上在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我并不能确定自己当真是为了亚宁,抑或是对于苏灿所在的城市存在了某些期许。
相比S市而言A市是一个生活节奏较慢的节奏,半年多的时间里几乎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倒是潘亚宁变化大的让人难以置信,她蓄起了长发、皮肤也细腻光洁了很多,举手投足之间洋溢着女人独有的属于幸福的味道。
“哇塞!大半年不见,男人婆变大美妞了呀!”
“我们都快认不出来了。”
常言道三个女人一台戏,同寝室的四个女生难得聚在一起,其聒噪热闹程度恐怕常人都会嫌烦。
距离婚期还有两三天的时间,几个女孩子换了睡衣,趁着晚上时间偷闲聚在一起闲话家常。
“潘亚宁!还说要聚会,房间恶心成这样像什么样子,好歹是要做老婆的人了,能不能别这么邋遢,自己闺房也不知道收拾收拾是不是!”
二人关系曾经最好,邵青一贯的脾性,见了面还是改不了的唠叨,可嘴上说归说,手上也没闲着,已经在房间挽起袖子开始利索的收拾。
不怪邵青话多,潘亚宁的房间的确算不得干净,四人说说笑笑便一起动起手来帮着收拾。
“这个盒子还有用吗,能不能扔?”
桌子上的礼盒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大小与苏灿当初邮寄过来的生物礼物空盒子相像的很,尽管花色纹理不尽相同,但从整体来说有可以看出来的相似性。
“瞧我这记性,先别扔,是放婚纱的,刚刚试婚纱来着。”
“婚、纱、盒子是这么大的吗。”许是入夜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居然在细微的发抖。
“款式不尽相同,但是长宽高的规格出入不会很大,所以——”
他、想送而未送出的礼物是婚纱、居然会是婚纱,想送而未送出的礼物会是婚纱。
潘亚宁后面说了些什么我完全没有办法听进去,满脑子抑制不住的闪现着婚纱盒子里的等我和作为伴郎出现时苏灿眼睛里的情谊,然而最后的最后却始终逃不开的定格在了开车冲向断路前他赤红的眸子。
我了解苏、周两家的仇恨,他在不得已的境地之下仍旧给了我承诺,然而我却一步一步置他于万劫不复。
原来一直以来,始终活在阴谋和欺骗中的只有自己,苏灿的一片真心终究是被负了。
潘亚宁的婚礼过后,我开始日复一日的把自己全身心埋在工作里。
有了周氏千金亲自出面申请下来的贷款作为启动资金,孙少伟亲自全程监工的一批钻石进入市面,据说考虑到资金问题,他使用的是几位新人设计师,周氏名声早不如前,又有了此前的辐射钻石事件,损失必然是有的,只是公司至少是保住了。
周佩兰婚礼上的视频不知何故在网络上疯传,我虽希望搞清楚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却始终摸不清父亲的态度,只知道他对此事全然置之不理。没有了父亲财力的支持,周佩兰几乎众叛亲离,没有丝毫还击的能力,但所有的视频还是在半个月内尽数在网络上消失,想来想去,想来目前也只有一个苏家还肯出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周佩兰终于还是放弃了国内的一切选择出国。
“你来做什么?”在周佩兰收拾好行李之前,我终于还是出现在了她面前,结果毫无意外的不受欢迎。
“也许说出来会有些可笑,但我只是想看看你而已。”
“怎么会可笑了,作为胜利者来亲眼看着我像一只丧家之犬一样离开。”
“父亲为什么会对‘出水芙蓉’情有独钟。”
“还真以为你是好意呢,周佩辙你死心吧,我是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你的。”
原本便没期望可以得到答案。
周佩兰收拾的很简单,只是一个箱子,看着她一步步走出房间,我却丝毫感受不到本以为会有的快意。
一个脚步一门算计的亲手毁了前世杀死自己的凶手,可她终究是我命里逃不掉的亲人,拥有同一个父亲、拥有同样血脉的姐姐……
周佩兰离开的当天,我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
“佩辙看新闻。”
如今经过职场大半年的历练,邵青不再是当年纯善可欺的青葱少年,用心想想便不难猜到我和周佩兰的关系。
她拿着有周佩兰作为头条的报刊,措辞已不再如当年一般口无遮拦。
也正是她拿过来的这份报纸才让我知道了原来周佩兰并没有成功离开,据官方称在飞机飞抵国界之前便以诸项经济罪被扣下了护照。
没想到她竟然没能成功离开,以周佩兰的人际、手腕,这个结果出乎我的意料,也难怪媒体会揪着不放。
没过多久,随着周佩兰的倒下,我终究是等来了最害怕承担的一个后果。负面消息不知怎样漂洋过海之后,传到了宋婷的耳朵里,而我接到了她的电话,也正是因为这一通电话,我们的关系因为曾经的同一个人而再次陷入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