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和司徒风对于大夫人的到来似乎没有什么奇怪和惊讶,看着大夫人排场加气场十足的从司徒府走出来,他们两都难得隐晦的笑了起来。
倒是上官家的白氏几人看着大夫人这般高姿态大张旗鼓出来炫耀,很有些不悦的拉起了脸。
司徒风看着已经到了近前的大夫人,很是恭敬的拱手行礼:“儿子给母亲大人请安了,母亲大人万安。”
司徒风可不会在外人面前让大夫人在这些礼节方面抓了把柄,他一向是个八面玲珑的主。
大夫人看着眼前故作姿态的司徒风,却是不领情,冷哼了一声,讽刺道:“本夫人可当不起二少爷的礼,若是真心想要我‘万安’,就该识趣的离本夫人远点,这般凑上来,是想诅咒我早点死了,好给你娘挪位置不成?”
大夫人这话当真狠毒,当着上官家和满大街看热闹的人面前公开数落司徒风的不孝,这要是被人云亦云的人传出去,司徒风可不得名声尽毁吗?
但人家司徒风居然毫无所觉,脸上和煦的笑容根本就没有丝毫变化,对着大夫人再次施了一礼,更加恭敬的说道:“儿子见到母亲到来,不上前请安,反而要避之如蛇蝎,传扬出去,岂不是让人说母亲不慈,苛待儿子吗?”
“虽然因为儿子是庶出,一向不讨母亲喜欢,却也不能当真这般不孝,累及母亲名声啊,母亲的要求,请恕儿子不能从命。”
“至于家母,这些年得母亲多番照顾,难得身体越来越糟糕。又怎么会有取而代之一说呢?母亲不喜欢儿子,儿子能够忍受,但辱及家母,儿子实在不敢苟同,今日当着上官家凌少爷和一众乡亲的面。儿子就算背上这顶撞嫡母的名声,也势必要为家母讨个说法。”
司徒风的嘴也忒毒蛇了,人大夫人只不过说了一句。他就接二连三的开炮了,生生把舆论引导成自己想要的结果。
凌云在一边好笑的同时,也不由得暗自佩服,白氏几个自认为是宅斗高手的奴仆们更是对司徒风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夫人还来不及反击,跟出来的司徒帆就已经忍不住跳出来大骂了:“老二,凭的什么让你如此颠倒是非黑白了?别以为在大家面前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你就能有多干净了。”
“别的不说。大伙儿只看本少爷这张脸就该明白司徒风是个多么无耻的伪君子了。居然敢不尊兄长,不敬嫡出,公然殴打于我,如此为人,他的话你们也信?”
司徒帆声音很大,周围的人也不由自主的被他的话所吸引,不约而同的朝他脸上瞧去。只是这不瞧不知道,一瞧吓一跳,当围观的人群看到司徒帆那张脸时,难得一瞬间的静默,接着就是无比整齐的哄笑声。
可怜司徒帆为了打击司徒风连自己的‘色相’都出卖了,却收到了适得其反的效果,不但没有让大家对司徒风的行为严厉指责,还让自己成为了当之无愧的笑料。
大夫人此时已经有种抓住司徒帆痛打一顿的冲动了,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这样一面倒的情形,让她好不容易想到的要反驳司徒风的理由全无用武之地。
身后跟出来的其它人也是一个个羞得满脸通红,大少爷真的太丢人了,不但他自己丢人现眼,还连带着大家都跟着抬不起头来,尤其还是在上官家一行人面前,这种感觉太憋屈了。
最让人不能接受的是,居然在同一个地方,同一群人面前,因为同一个人而丢脸了两次,以后谁要再说:“人的一生不可能同时踏入一条相同的河流”我就跟他急。
大夫人还在那里嘎自生气,冯氏这回却是学乖了,赶紧的上前小声提醒道:“主子,咱们是来接凌少爷他们的,您还没来得及和他们认识呢。”
大夫人这时才想起了被她晾在一边的上官家一行人,她现在可以肯定,这一切都是司徒风这个杂种算计好的,故意刺激他,挑衅她,又故意利用帆儿的伤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让她彻底的忽略的上官凌云一行的存在。
想到这里大夫人恨恨的瞪了司徒风一眼,却收到了司徒风一个“现在才发现,晚了。”的不屑笑容。
大夫人恨极,想要找到儿子赶紧和上官家的人赔礼,却没料到再次转身看到的一切居然会是这般可恶。
只见司徒帆不但没有醒悟过来,发现被司徒风利用的事实,还好笑的将自己那张猪头脸凑到远处的人群中去展示,一边展示嘴里还振振有词的炫耀道:“看看,看看,这些都是司徒风打的,这回你们该相信了吧,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大夫人气急,对着站在府门口看热闹的护院厉声道:“一个个作死的奴才,还不赶紧将那些刁民通通叉出去,愣子那里想死啊?”
接着又指着刘氏骂道:“你是怎么办事的,让你看着帆儿,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还不赶紧去将他拉回来,一会儿回去之后,你就滚到大少奶奶那里去伺候,以后不许再踏入‘帆春殿’一步。”
刘氏听到大夫人质问,心中委屈至极,听到大夫人让他去将大少爷拉回来,她的心中更是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怨恨来,毕竟只要是司徒府的下人都该知道,大少爷在兴头上的时候,不管谁去阻止,都会被痛打一顿,轻则重伤,重则必死无疑。
但是在听到大夫人最后的发落时,她突然又觉得去伺候大少奶奶也不错,总比跟着大少爷整天的提心吊胆,做出气筒要强得多。
她心中居然难得的松了口气,有些视死如归的向着司徒帆走了过去,她在心里不断的安慰自己:“不就是一顿毒打吗?只要熬过去,自己就自由了,从此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小命朝不保夕了。”
果然。一切就如刘氏心中所断定的那样,侍卫们叉走路人的同时,刘氏好死不死的凑了上去,这让司徒帆暴躁的脾气找到了出气筒,对着刘氏想也不想的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当真狠毒至极。
司徒帆的一番动作看得上官凌云等人一阵无语,反感的低下了头,陈氏几人更是感同身受般充满的同情和不忍。想要开口求情却又没有立场。
陈氏看了看自家少爷司徒风,又看了看越打越兴奋,面目狰狞似鬼怪的司徒帆,心中无比庆幸自己选对了主子。
大夫人则是有些不耐的看着司徒帆当街施暴,不是她不阻止,而是她不愿意阻止,司徒帆和刘氏相比。当然是司徒帆更重要。只要儿子能消气。刘氏就算死了也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司徒风看了看已经快坚持不住的刘氏,想到大夫人刚才的话,是要让她去伺候天月的,心中倒是多了几分思量。
毕竟雪中送炭难,如果在刘氏危难之时出手帮她,她势必会感恩戴德一辈子铭记于心的,能帮天月拉拢这个难得的助力。也算是一笔不错的买卖了。
只是,司徒风紧接着又犹豫了起来,不是他不救,而是他不能救啊,大夫人和司徒帆最恨的人是谁,那肯定是自己无疑了,别人开口这刘氏还可能有活路,自己若是开口,这刘氏则是必死无疑了。
司徒风难得的犹豫起来,看着在场的众人,除了自己还当真没人够资格和司徒帆母子讨这个人情,这个死结到底该怎么解开呢?
司徒风陷入了沉思之中,这时候陈氏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缩手缩脚的偷偷来到司徒风近前,趁人没有察觉之时不着痕迹的扯了扯司徒风右手的衣袖,待司徒风反映过来后,低低的说道:“凌少爷。”
司徒风听到奶娘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本来还有些疑惑,可是顺着陈氏的眼睛看到已经倒在地上不住抽搐的刘氏时,突然惊喜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终于找到办法了,凌云出面可不是刚刚好吗?身份够了,面子也够了,还替天月拉拢了人手,最重要的是不会被司徒帆母子两怀疑。
只是要怎么和凌云说呢,司徒风想了想,对着有些紧张的陈氏悄声吩咐道:“我目标太大,不能过去和凌云说,你去,就说这人对大少奶奶极有用处,值得拉拢。”
陈氏有些欢喜的点了点头,他刚才一直害怕自家少爷见死不救的,后来想到司徒风的难处,又看到了凌云眼中的不忍,才想着可不可以让凌云来救人,所以才找了司徒风悄悄建议,只是没想到自家少爷竟然答应了。
陈氏再次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凌云的右边,同样的动作扯了扯凌云月白色的袖子,见凌云疑惑的看向自己,陈氏有些紧张的说道:“奴婢陈氏,是二少爷的奶娘,奉二少爷的命令,前来请求凌少爷帮忙,奴婢斗胆请求凌少爷救下刘妹妹。”
凌云有些疑惑又有些了然,皱着眉说道:“这毕竟是司徒家的家事,我一个外人实在是不方便干涉。”
陈氏咬了咬牙,似是豁出去般继续说道:“二少爷要奴婢转告凌少爷,此人对大少奶奶极有用处,值得拉拢。”
陈氏说完这话就拿眼睛定定的看着凌云,希望她能尽快做出决定。
凌云回味着司徒风的话,对着陈氏问道:“这个刘氏可靠吗?以前是在大少爷身边伺候?”
凌云也只听到大夫人吩咐刘氏去伺候大姐,却不知道刘氏具体为人如何,身家是否清白,万一拉拢了一个白眼狼,回府后被天云和天琴知道了,他可讨不到好。
陈氏心中虽然急切,却也知道不和凌云说清楚,凌云是不会出手的,于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刘妹妹是大少爷的奶娘,面上风光,却当真可怜。大少爷动不动就对着伺候的人发火,打骂,每年死在他手中的奴仆丫鬟都不下十人,刘妹妹也经常被当成出气筒打骂,要不是大夫人关照着,恐怕早就死了。”
“她也不是大夫人娘家的家生子,而是当初老爷亲自安排给大少爷的奶娘,是咱们司徒府的奴才,丈夫和儿子也都在云州帮着大少爷打理商铺,离的太远救不了。”
“他知道大少爷的喜好,脾气,了解司徒家的各种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认识前院后院所有排得上号的下人,在下人们中间也很吃的开,是大少奶奶目前急需的人才。”
“她也是个老实本分的,不然也不会为了忠义而忍耐大少爷这么多年,您就相信她一回吧。”
凌云看着真诚的陈氏,又想了想自己猜测的司徒风和大姐那有些特别的关系,最终决定赌一把,救下这刘氏,若是救对了人自然是好,若是事后发现刘氏不可靠,他也有的是办法让她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凌云心中做了决定,面上也就不再迟疑,抬脚朝着还在不断发泄的司徒帆走去,一边走一边出声说道:“大姐夫何必为了一个奴才动怒,气坏了身子当真不值当,不若看在弟弟的面上,让她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