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1 / 1)

我知道,这一次再也无法逃避,毕竟对面叫沈铭辉的男人我已认识了近十年,此刻,他脸上的表情暴怒并且因为我的沉默而持续扭曲着,我想,他对我的容忍度快接近极限了。

“你这里的橙汁真的很好喝,员工也很好,刚才林经理走的时候眼神充满了怜悯,请问,我要承担的后果你想好了吗?”

在心里叹了口气,我不得不状似轻松地开口,我们已这样对坐超过一个钟头了,我并不惧怕迷漫在周边的狂怒波涛,我只是有些不忍,是的,不忍。我又喝了一口橙汁,看了看对面的男人,他维持着抱胸的姿势,脸上的表情已完全阴沉。

“无论你要怎么待我,我的决定不会改变,我只是希望你不会禁足我来这里喝林经理榨的鲜橙汁。”

我平静的继续说话,平静地放下杯子,希望他开口,说实话,镇静的心境来源于他决不会伤害我的自信,但他的沉默毕竟不是我习惯的。

他没开口,却在我话音刚落时象豹攻击猎物一样地,敏捷、狠绝地一把抓起桌上的杯子摔上了办公室的右墙面,杯子的碎片散落一地,有几块碎片离我的脚只有近一步的距离,橙汁沿着画,顺着画框急促地滴落着,那幅油画是他第一天进这间办公室时,我送的并亲手挂上的,那是一幅风景油画,色调很柔和,一棵苍劲的老树几乎占了整个画作的一半,朦胧的山,似在流动的小溪,记得当时我说过,在画中的地方盖一所房子生活是我一生的梦想,不知为什么,骤然想起这些我的心有着陌生的刺痛。

“别这样,杯子和橙汁没有过错,画更无辜。”

他没有理睬我,走回座位坐下,然后拿起手机,“林经理?你现在就下班。对,我放你假,没有原因,我要你在我的酒店消失半天,不行的话,就从此消失。”说完,手机得到了杯子相同的命运。他瞪着我,用眼神凌迟着我的心,我意识到了他的认真和愤恨,但不感到危险。

“铭辉,如果是这样,那么我想我该走了。”我刚起身,他就站起来一把拉着我的胳膊硬是把我重新拽回了座位,那眼神明白表示着,今天不说清楚,我休想出这间办公室。

我在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好吧,那就说清楚吧!接手他父亲的事业这么多年了,我和叶涵都欣喜他脾气的改变,可惜他没变,只是阅历让他大多时候变得有些内敛罢了,

我们都不真正了解他,我为此感到内疚。

“铭辉,你三十岁了,不要让我觉得你还是个孩子。”

我无意对他责备,近十年兄长般的照顾和陪伴,他有绝对的资格这样对我,但现在我

想使他冷静下来,我不得不忽略心里的愧疚,开始表现态度上的生硬。

“你的解释。”

他开口了,依然抱胸的姿势,依然紧皱着双眉。印象里那眉适合舒展的样子,显得英挺。

“我很抱歉,在你外出考察的时候突然订婚并决定了婚期,但铭辉,我不认为我需要解释,我父母很高兴我的决定,我也很高兴,你常说希望我能过得很好,我现在就觉得自己很好,真的。你也该为我高兴的,真的。”

“你的解释。”

“铭辉……”

“你的解释。”

我有些动气了,进来这间办公室以来的淡定正在瓦解,“你要我解释什么呢?你考察前到你现在回来,除了婚事,我一切都没有改变,我要解释什么呢?”

他突然站了起来,紧盯着我看,那双眼里的愤怒象是顷刻间就要将我吞噬,我凝聚着血管里所有的勇气迎视着,那真是一种酷刑。庆幸的是,我似乎赢了,他在办公室里来回的踱起步来,偶尔皮鞋会踩碎地上的碎片,发出间歇的呜咽声,我听着,看着,感到累,感到伤心,为身边的一切感到悲哀,眼睛有它自己的意识,泪终于模糊了沈铭辉来回踱步的身影,我握紧了拳头,告诉自己,必须坚强。如果沈铭辉我都无法坚强的面对,我又该怎么面对必然会要面对的另一个人呢?泪在眼眶中凝聚,我的意志在拔河。时间又过了多久呢?他停下了脚步,他走近我蹲在了我的脚边,他的手,那白皙、厚实、温暖的手掌抚上了我的脸颊,那么轻那么轻的抚触着,我才惊觉,我早已泪流满面。看不清他的表情,我只是有些急切的拉住他的胳膊,“铭辉,我在乎你的感觉,不要表现得我有多么罪孽深重,不要用我的在乎打击我,求你,求你,求你,铭辉。”我再也假装不了淡定,如果眼泪可以让他屈服,我又何苦压抑。

我被搂进了温热的怀抱,眼睛看不见任何的东西,耳边传来沈铭辉无奈的低喃,“我该拿你怎么办呢?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你这次真的做错了,真的做错了,你知道吗?”他

的声音那么悲伤,“我该拿你怎么办呢?我该怎么跟叶涵交待呢?十年了,小语,十年了,

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呢?你做错了知道吗?你知道吗?你该知道的,或者,你一直都清楚的。”悲伤的低喃一直在耳边重复,拍抚我背部的双手不曾停下,我真的累了,放纵自己蜷缩在熟悉的怀抱喘息。时间已没有意义,我的哽咽持续着,沈铭辉的低喃拍抚持续着,我们都不擅长跟彼此吵架,太不擅长了。

过了多久呢?象是突然来了一道魔咒,沈铭辉从我的眼泪中清醒了过来,他扶正了我的身子,近似粗鲁的擦干了我的泪水,“小语,不要再哭了,你要求我不要用你的在乎打击你,那么我现在也这样要求你,停止你的眼泪,它让我软弱。可是,小语,我要告诉你,这次,我不会妥协,你是叶涵的女人,这一生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你的订婚根本是一场闹剧,你父母想你嫁人想疯了,那个酸腐的老师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好,何况,你也不爱他,不要摇头,摇头是什么意思,你爱他?你什么也不要管,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叶涵,你父母那边,包括那个酸腐的老师那里,我会替你处理好。现在,去盥洗室洗洗脸,我们去大堂吃点东西,我送你回家,你看上去很累了。”他离开了我,回到了先前的座位上拿起了他的西装外套,“快点,小语,在你收拾的时候,我会擦干画上的橙汁,那里有你的梦想,我很抱歉弄脏了它,相信我,不会有下次了。”

他语气中的转变和肯定令我惊讶,我看着他拿餐巾纸小心的擦拭着画框的背影,嘴巴张开又合上,如果可能,我想我愿意按照他吩咐的那样做,真的,如果可能的话。

“铭辉,我订婚了,婚期在三个月后,我未来的丈夫中午你也见过了,你那时显得莽撞和幼稚,但他没有说一句责备的话,没要一句合理的解释就让我上了你的车,他是个好人,无论这个时代的青年已经如何前卫,我始终有我的价值道德观,他包容了我和叶涵的过去,我很感激,你不该对他出言不逊。我订婚了,那不是儿戏,我父母也不可能让它成为儿戏。我不想和你讨论爱或不爱,铭辉,我二十八岁了,不管是因为自己还是父母或者其它的什么原因,总之,我不再适合等待了,你的心情我明白,但这件事你必须接受,我珍惜你,但我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面对叶涵,你也能说的这样坦然吗?”

“叶涵那边,我早在两天前已经写信过去了,他会明白的。”

“看来这是有预谋的,如果不可能两全,即使从此以后你必须彻底的失去我们,你也不改变决定吗?”

他擦干净了那幅画,小心的扶正挂好它,踩着一地的碎片,重新站到了我的面前。他

的语气那么平静,好象说了句根本无关紧要的话,可是他的双手紧握着,他的整个身体紧

绷着,面对这样的他,我几乎说不了话了,可是我必须回答他,必须。

“是的。”

我触怒了沉睡的豹子,愤恨又回到了他的脸上,他极力找回的冷静又一次消失殆尽,他擒住了我的双肩,疯了似的摇晃着我,“你要变成魔鬼吗?想想你的决定会给叶涵带来什么,你会毁了他的,你会毁了他的,”他抓着我的手腕,一把把我抓到了那幅油画面前,

一只脚的鞋子因为他拉扯的力道从脚上脱落了,我感觉到疼痛,我想我轧到了玻璃碎片了,但眼前的男人已气疯了,他没有注意到我的不适,“看看这幅画,它挂在我的办公室已经五年了,每次叶涵来都会对着它喃喃自语,你知道你在他的心里有多么重要吗?你知道你

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你真残忍,太残忍了,你怎么能做这样的决定,小语,仁慈些,仁慈些吧!”

“铭辉……”

“告诉我理由,为什么,我只是离开了二个月,是什么让你有了这样的决定,如果是你父母,那么,他们不知道叶涵的存在我可以理解,可为什么他们没有选我,我是独子,拥有两家酒店的继承权,有钱,人又被你们一家熟悉,为什么会是那个什么鬼教师,为什么?我一直是你的挡箭牌不是吗?为什么这次不一样了,小语,你必须解释,必须解释,叶涵该收到信了,你真残忍,你太残忍了。”

他抓得我手腕好疼,脚在他剧烈地摇晃拉扯中不断的踩上玻璃碎片,身体的疼痛让我开始挣扎。他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我,我开始感到害怕,我一心想着逃离。

“看看吧,想想吧,你还要说即使彻底地失去我和叶涵,你也不会改变你那样残忍的决定吗?在你的眼里,我和叶涵都是说放弃就可以放弃的人吗?为了你,叶涵这七年来白天工作超过十六个小时,最初的四年晚上还有四到五个小时的课程,最近的三年刚可以喘口气,他继父的身体又来折腾他,七年了,他每天几乎睡不足四小时,你责怪他总扔下你,那你呢?他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又知不知道,他每年过来陪你的假期是怎么来的,他尽力了,对他对自己都公平些!为了满足你那虚荣的父母,他催促自己要尽快的有所成就,他不想让你因为他受到别人的冷嘲,这一切,对你都没有意义吗?我一直认为叶涵的选择没有错,所以我答应他,他不在的时候代他守护你,现在,你告诉我,我们都是

傻瓜吗?或者,十年前,我和叶涵就已经错了。你根本不配我和叶涵这样对你……”

我该说些什么呢,又能说些什么呢,身体的痛,心里的痛,已掌控了我的意志,我说不了话,耳边还在不断的传来沈铭辉的控诉,他是对的,我是残忍,我是不配,我是残忍,

我是不配,我试图在他的摇晃和拉扯中保持清醒,但为什么他的脸和声音会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

“该死的,我不准你有事……”这是我完全失去意识前最后听进耳朵里的话,我是该死,我想。命运,根本就不该让我们相遇,十年前,我根本就不该打开那扇门的,根本就不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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