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寻
思嘉面无表情的在卧室叠衣服,为何房子里多了一个男人,就会乱成这个样子?
“嘉嘉,不去我家,那就去你家吧?”少军倚在门口看着她,眼神期待。
“我会去,你别去。”继续叠衣服。
“别啊,这不过节吗?人多聚一起多热闹啊?”少军走上床前,拿起衣服也帮她叠。
思嘉一把抢过他手中的衣服,“不会有热闹,这衣服是我刚刚叠好的。”
少军不好意思地挠头,刚想说话,手机就响了。
“……”
“我说席润安,安少,你有没有搞错?你把你老婆压榨得她来健身房锻炼的时间都没有了,我哪能看见她?”
“……”
“不见了?开什么玩笑?这大晚上的。”
“……”
“和她的那群密友聚会了吧?她的小姐妹们你都问过了吗?喂?喂?……”
少军拿开电话看了看,“哎呀我说,这小子升了职后脾气越发见长了啊,竟然敢挂老子电话!”
思嘉睨了他一眼,抱起叠好的衣服往衣橱里放,“什么东西不见了?”
少军坐在床上,“那小子说黎彦不见了,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可能……”少军住了嘴,站起身看着也停下手中动作的思嘉,惊讶道:“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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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安已经找了她三天,去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打了所有能打的电话。
“彦子啊?没有啊,没和我联系,怎么了吗?”
“席叔叔,你怎么问我这个问题,我们家小彦彦不是应该和你在一起吗?”
“没和我联系啊,你不要告诉我她离家出走了?你把她怎么了?!”
“……”
直到听到她父亲的话,“小彦说公司休长假出去旅行一段时间啊,不过也没说要去哪里,我还以为是要和你一起去,这事你不知道?”正在开车四处寻找的他立马刹住车。
终于不得不承认。
那话竟然成真了,对,他怎么会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呢?
她说她要离开一段时间。
电话落在一旁,他抬头看了看前面的路,面前正是红灯,斑马线上很多行人,他恍惚起来,这个城市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他从没像现在这样觉得这个城市这样的大!
他盯着前方,焦距不知落在哪里?
直到后面的车一直按喇叭,他才回过神,眼前空荡荡的斑马线,他沉了沉眼,开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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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军在润安家小区的停车场停好车,边解开安全带边说:“你说他俩这是闹什么别扭,前段时间也没见怎样啊,这下好了,伴娘没了。”
打开车门正要下车,便听到思嘉诧异的声音,“伴娘?!”
少军顿了顿,收回迈出去的一只脚,坐回驾驶座,“嘉嘉,我是认真的,趁着年假,我和你一起回家去见家长吧!不然你让我们的孩子没有个完整的家?”
“张少军,我最后说一遍,这是我自己的孩子,不会有什么伴娘,我会给我孩子一个家!”
“什么样的家?一个单亲家庭?嘉嘉你到底在想什么?!我哪里做得不好?你有意见你可以提?我……”
她已经开门下车,他立马也开门追了出去,“我做的事我会负责,难道你要否认我是孩子他爸?”
思嘉抬起眼,看着抓着她手臂的少军,平淡的开口:“那一夜就算不是你,也会有其他人。”
少军看着她,眉峰皱紧,两人僵持不下。
……
最后还是少军先低头,“这事过后再说,我们先上去吧,别气了,啊?”
思嘉推开他走向电梯。
门铃只按了一声,立马有人开门。
润安看到门外的人,愣了一下转身进屋,失望显而易见。
“哎兄弟,我说你看到我就摆这副嘴脸啊?”少军上前搭着他的肩。
润安沉默地挪开少军的手,伸手去拿茶几上的烟,已经没有了,他将盒子扔回桌上,闭上眼坐回沙发,“有什么事?”
少军看着他不知怎么开口。
思嘉默默进门,她不是第一次来,绕了一圈,一切摆设都没变化,只是厨房的餐桌上的饭菜已经发馊,灶台上的器具也像是多天未用,她绕到客厅,茶几上的鲜花已经枯萎,她拿起花扔进垃圾桶。
思嘉本身就瘦,怀孕了身材也不显,可孕吐还是有的,空气不流通,她微微有些想吐,皱眉忍了一忍,坐了下来,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闭着眼的男人。
他双眼有很多明显的红血丝,眼下有厚厚的疲惫之意,胡子也像是多天未刮,衬衫也皱皱的,桌前的烟灰缸已经堆满烟头。
“黎彦不会想看到你这样。”思嘉打破沉寂。
半晌,润安苦笑着睁开眼,“呵呵,她现在可不会关心我会变成怎样。”
“她什么东西都没有拿走,她还会回来。”思嘉环视四周,坐直身子说道。
沉默。
思嘉又看了看对面的男人,黎彦和他明明是同一个公司的,想了想又说:“想必她也没有给公司请假。”
依旧沉默。
思嘉微微放松,“她相信你会帮她处理好,她信任你。”
润安神色微动,闭上眼躺回沙发,过了会又坐直身子,抬眉苦笑,“她就是仗着我会给她布置好一切。”
“不,如果只是这样,她就不会走。”思嘉顿了顿又说:“或许你就是把一切布置得太好,她才走。”
一室沉默。
少军给她使眼色,她不理,继续说:“你这样找她,说不定她也在找寻她想要的答案,不论结果是什么,她回来的时候会告诉你。”
想吐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思嘉干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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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后,润安瘫坐在沙发里,思嘉也怀孕了,少军比他幸运,他曾经也可以幸运,可如今连机会都没有。
想起思嘉的话,又想起那个小女人,黎彦果然是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她都没想着要去改变他,就逃走了,他这时候竟希望她能要求他做出改变,可如果她能的话,那结果呢?他能吗?
还没有想出个答案,席冰的电话又来了,问他什么时候带黎彦回南京,他倒是想,没有机会,匆匆说明缘由,就挂了电话。
润安抬眼看了看这个家,除了被他弄得乌烟瘴气了些,还是保持着原样,她确实什么都没有带走,这个家好像只是少了一个人,一只手机,几套衣服,他沉下眼,又睁开,嘴角慢慢上扬,是了,还少了一把钥匙。
过了一会,润安起身收拾,收拾好房子,收拾好自己。
知道她还会回来,他的心就像是归位了。
一切像是恢复了原样。
唯一的困扰就是,春节要到了,他觉得假期太多太长,于是他代表公司出席一些公益活动,闲暇时就去运动健身,直到健身房也关门过春节,他才回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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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店和青旅都是没有固定假期的,想营业就开门,想放假就停业。
润安已经在书店的咖啡区坐了大半天了,他盯着不远处那一墙挂着的明信片,思绪很乱,他一会想起他过生日时黎彦偎在他身边说过的话,“叔叔,钱赚得再多也没我重要,对不对?”
一会想起那天路灵在电话中的声音,“黎彦小时候,家庭环境对她有很大的影响,她对权利和金钱,其实是很恐惧的。”
润安手抵着额头,他知道她惧怕什么,知道她为什么离开,他从不是要在她和工作之间做出取舍,他只是还不知道该怎么取得平衡。
润安走出书店,看到对街开了一家粥记,自她走后,他迷恋所有她喜欢的东西。喝粥吃鱼,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他时常在家里放着瑜伽教学视频,他是不懂这些奇奇怪怪的姿势的,但就那样看着,他也觉得挺好看。
回到青旅,沉默跳了出来,他开车将沉默从上海带回南京,不光是为了照顾它,更多时候是因为,看着沉默,他能想象到她傻傻地和沉默自言自语的样子,就像他现在一样。
润安抱了抱康康后放下,和杨诚打过招呼直接回房间,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他一直认为自己和黎彦是一样的人,自私又可怜,所以他在这一个月内,总是自作坚强又自我麻痹的继续坚持着,坚持着原有的生活。
已经一个月了啊!他隐隐不安。
他下意识的想把某些不愉快的东西,痛苦的东西,全部遗忘掉,所以他也没有刻意对任何人提起她,可能是自己也不太想承认她已离去,可能是不想再次面对来自家人或者朋友的关心和安慰,他知道他们都是好心,可他已经无力应对。
况且,大家也都明白。
深呼出一口气,他不是没深入思考他和黎彦之间存在的问题,也不是打算一味的妥协和退让,那都不是他的作风,他会在她回来之前,给她想要的答案。
润安坐起身子,拿了些狗粮出去喂沉默。他会好好生活,他从十几岁开始就想好好生活,现在是好了吧,什么都没变,每天要发生的事太多太多,以致于他已经无心再去参与新的故事。
不急,无非就是这样了,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