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总说:“难道他不想赚钱吗?我想不通啊,那他钱从哪来呀?”
冯万通把烟点着,说:“国外。他在国外产业很多,银行,投资机构,工厂企业,赚了钱投回来。我辈楷模啊,不得不佩服,咱们这些,在人家眼里屁都不是。跟你说,我们这边正在计划造桥,连接琼岛和大陆的双用路桥,要建两架,和这边环岛路接通,预算几百个亿。”
徐总巴嗒巴嗒嘴,说:“老冯,说实话,我这次这块地,你要是能支持我一下,三年以后我就也能想想上亿的事情了。”
冯万通靠在老板椅上看了徐总几秒钟,说:“老徐啊,即然你能叫我一声老冯,我就多说几句。我们集团很大,大到你无法想像。我们老板的助理就接近一百人,助理团会组成许多小部门,专门就一件事情进行分析。
跟你说句实话,对琼岛的房地产,我们这边的评分很低,低到不敢拿出来给人看,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比在非洲投建公路都低。这话我就说一遍,在非洲投公路是肯定亏钱的。”
徐总摇了摇头,说:“这话我懂,但是我没法信,我十万块钱进来,现在不到两年,我也算有千万资产的人了,这难道是假的吗?一百多万一亩那可都是真金白银,多少人哭着喊着要进来但是已经没了机会,现在一块地皮有多少人抢?”
冯万通说:“原来我也是和你一样的看法和心态,包括老潘,咱们这些人怎么来到这边的?都是冲着这个来的。确实,还在涨,所有人都疯了,但是老徐,你算过账没?琼岛一共有多少人?有几个城市?经济体量一共有多大?
你知道吗?今年日本股市已经下跌了一半,曾经那么辉煌的地价现在也崩了,那可是一个国家,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现在排着队跳楼,而我们集团两年前就做出了这个判断,也进行了相应的安排,明白吗?”
徐总靠在沙发上想了一会儿,问:“两年之内?”
冯万通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什么也没说。不过,我们这边几乎所有的关于土地的政策项目,都是卡在这个时间线上的,我想,总有一些什么理由吧。”
徐总沉吟了一下,说:“可能要爬到更高的地方才能看的更明白吧。行,我明白了,就按你们的规矩来。”“谢谢。”
……
“刘主任,咱们都是老人了,别的话我也不多说,我们厂是你看着发展起来的,当年那也是排头兵,对吧?咱们的产品也出过国,对吧?咱们厂也是获过奖给区里挣过荣誉的,是吧?可是,为什么这次订单就没有我们厂呢?那私人小厂才开了几年?他们有啥?凭的是什么?总得有个明白话吧?”
“老顾,虽然订单是我们这边下的,但主事的不是我们,人家上家那边有要求我们也没办法呀,你们厂过去确实有成绩,这个到什么时候也抹杀不了,谁都得承认,可也不能就躺在功劳本上睡觉了吧?
你看看这个,人家的报告,污染严重,设备老化,产品单一,管理僵化,这次全国性的大采购,上头和那边都是重点说了的,这样的企业不进入采购名单,我真的没办法。”
“刘主任,你可不能啊,我们厂怎么算也是做过贡献的,你要的是产品,我们按时按量产出来不就完了吗?对不?别的,咱先不说对还是错,你们管那么多用得着吗?
真的刘主任,你帮个忙,我老顾记你人情,肯定不让你白帮,现在厂里困难,工资都快成问题了,这批货要是产出来起码能保证半年的工资,你不能眼瞅着我们工人吃不上饭吧?”
刘主任从桌上的文件堆里翻,找了份文件扔到老顾面前:“你看看,是我不想帮你吗?这是上面的文件,对于市场存活能力不够,产品老化,管理僵化,不能适应市场经济的厂子,这次采购一律不能上名单。”
老顾拿起文件看,叹了口气把文件扔到桌子上:“这是要眼看着我们死啊,这是为什么呀?我们可是做过贡献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这个文件我想不通。那些私人小厂,整个厂子都没有我们一个车间大,挣钱也是个人得利,为什么他们能上把我们排在外边?这还是社会主义的事业吗?”
刘主任说:“人家挣钱也要交税,也要招工人发工资,也要搞福利,人家哪方面不如你们了?而且人家眼光宽脑袋活,能跟上市场变化,你们呢?一样产品产到老,明明都没人买了都不知道变一下,就等着国家拨款救济。
老顾啊,现在是市场经济了,等靠要的时代过去了,要自己找市场开发产品,要有竞争力才行,要自己能活得下去,指望着政府肯定是没戏了。跟你说,为什么你们这类厂子进不了名单,就是因为这个,这一次生产管半年,那下半年呢?下半年你靠什么发工资,靠什么活?”
老顾说:“我们的产品怎么了?质量不好还是卖的贵了?现在的人就是不识货,想当年拉货的大车都堵在厂门口,我就不信好东西就没人要了,等真到了那一天,看我怎么刁难他们,一个一个的。”
刘主任摇了摇头,说:“你不想着组织人手开发新产品,一天就在这做美梦,还到了那一天你刁难人家,就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厂子还能存在多久?你上个月换车了吧?二十几万,为什么不把这笔钱投到开发新产品去?你坐上好车厂子就有救了?算了,我也不陪你唠了,你回去自己琢磨去吧。”
老顾腾的站了起来,想说什么又止住了,在桌子上拍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
刘主任摇了摇头,伸手点了根烟,继续研究起文件来。
老顾下了楼,大步流星的走到一边,上了一辆崭新的日产车,气呼呼的说:“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