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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何必当初(1 / 1)

不知过了多久,关羽忽地听到有人进了园内,步子虽然密急,可落地之声却轻,显然也是身有内力之人。尽管听脚步声只有一人,而且来人武功不高,可是关羽心中还是一凛:关家庄平素行善积德,从不与人结怨。莫非真的是杜殇事发,将灾祸引来了关家庄?若真是如此,决不能放得来人离开。想到这里,关羽顾不得打不打扰关毅,拉住父亲,向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即自己悄悄地避到门后,准备谋定后动。

耳听那人的脚步声已是到了屋外二十步内,关羽心忖已可出手,正打算先下手为强,将那人擒下再说,便就听得外面那人打了个呵欠,一边走着一边自言自语道:“这么晚了还亮着灯,肯定又趴在桌上睡了。幸好我来了,否则受了风寒,明日又得去请大夫。”

关羽听见那人的声音,全身顿时一松,随即将门一拉,迎面对着那人便就叫道:“祥叔。”那人还未看清来人是谁,骤然听得一声“祥叔”,随口就答应了一声:“二少爷。”话音落下,那人这才看清了站在门口的关羽,当下笑着跑了上来,正是从小照顾关羽,如今已经成为关家庄管家的关祥。直到这时,关羽方才明白是自己太过紧张,从而忘了早先传授了祥叔一些吐纳呼吸之法,而且上次在如归客栈里,师傅也指点了祥叔一二,而祥叔练得也已小有所成。关羽所想“小成”,其实不然。以他与公冶隐的武学见识,纵然只是指点关祥一二,已胜过江湖中那些所谓的不传心法颇多,所以关祥虽是不懂招数,然而内功已有造诣,亦是正因如此,日后才使覆巢之下仍有一线生机。

二人见面,关祥当下一拍关羽肩膀笑道:“我还没看清是谁,你就把门打开了,真把我吓了我一跳。好在你叫了一声‘祥叔’,我就立刻知道是二少爷你了。”关羽闻言也笑了笑道:“祥叔,我不是早就叫你不要再叫我‘二少爷’了吗?和爹一样叫我‘长生’就好。”

“长……长……长生。”关祥闻言当下好不别扭地叫了一声,随即就挠了挠头摇首道:“我从小就叫你二少爷,如今叫我改口唤你长生,还真是不习惯。就好象是我本来是老爷身边的普通下人,可是现在做了管家,也好不习惯。”说罢,关祥竟也苦面叹了口气。

关羽平日见惯了关祥的笑脸,如今见他愁眉苦脸,却是为了升作管家一事,心里不禁有些好笑,正要相询,却听关祥继续说道:“原来我做下人的时候,伺候老爷和少爷,虽然手脚忙些,可却也感觉很是轻松高兴。如今做了管家,虽然动手的地方少了,可庄中大小事务,我却不得不全都操心,烦都烦死我了。幸好你和公冶先生教给了我些呼吸方法,自从练了之后,我的精神气力好了许多,原来晚上睡四个时辰白日里都觉得困,如今睡两个时辰就感觉全身都是力气,而且比以前力气还大。可惜现在我想动手,也没那么多机会了。比起原来伺候你和老爷的日子,现在的日子真是辛苦。我几次跟老爷说不干了,可老爷就是不许。既然如此,我只能尽心当好管家,否则岂不是对不起老爷和关家?唉,我给你说这么多干吗?二少爷,你这么晚回来,肯定饿了,我进去给老爷禀报一声,再去给你弄些吃的。”

关羽知道关祥虽然心直口快,可也不至于胡乱说话,到处找人发牢骚,这番话定是憋得紧了,见到自己才说了出来,一把拉着要进去禀报的关祥道:“不必忙了,我不饿。我与爹刚刚已经见过面了,他现在里面正在想事。你若不困,我们一边去聊,别打扰爹了。”

关祥闻言点头赞道:“好啊。不过老爷那里?”话音落下,关羽正要说无妨,身后便闻得关毅的脚步声,继而尚未回头,关毅便已走了出来,面色疲惫,神色略带黯然道:“长生,你回来得匆忙,且先休息几天,过几日我再给你答案。”说罢,关毅径自朝园外走去,而关祥见状叫了一声“老爷”,关毅竟也置若罔闻,一步没停地还是继续向着园外而去。

望着父亲的背影,关羽心中隐隐感到有些不安,可是父亲的脾气他也知道,外柔内刚,若是他已决定过几日再说,纵然自己跟了出去,也得不到任何答案,不禁望了望天叹了口气。

“老爷就是这样,没事。”关祥见关毅如此,倒也并不奇怪,因为自从关羽离开之后,关毅就时常如此,转而再见关羽发怔,当下一拍关羽肩膀安慰了一声,随即探着脑袋向小木屋内看了一看,又再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青儿呢?这丫头没和你回来?”

对于山上发生的事,关羽自是不能将实情告知,当下敷衍道:“她在山上照顾师母的孩子,估计得些日子才能回来。”关祥闻言一拍额头道:“不错,我怎么忘了这事了?我记得你和青儿这次出门是上山帮忙的。怎么样,公冶先生添了位公子还是小姐?”尽管关祥不知道许多事情,可是在关家庄内,除了关毅之外,就只有关祥知道公冶隐与关羽的关系,而关羽上次离开,除了父亲之外,也将上山的缘由告诉了关祥。

关羽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故意打了个呵欠,装作一副疲惫的模样,懒洋洋地道:“祥叔,事情太多,一时三刻哪里说得清楚,我也有些困了,这些话以后再说。”说着,关羽便向屋里走去。关祥虽然有一肚子话想问,可见关羽这般模样,也只得作罢转回休息。

待到关祥离开,关羽进了屋中,坐在案旁想了一会儿,越想越是茫然,索性躺在床上睡觉,可又哪里睡得着呢。翻来覆去,关羽眼见天色由深暗转作微明,想想若是就这么在庄中走动,难免让人生疑,于是趁着众人未醒,便又出了庄外,及至鸡鸣庄门打开,这才又进了庄去。等得家人都漱洗过了,关羽见过继母与大哥一众家人,就是独独不见父亲的身影。

关羽正在奇怪,关夫人看在眼里,笑着问道:“羽儿,你是不是在找老爷?”当下见关羽点了点头,关夫人又接着道:“羽儿,不必找了,老爷今早让关祥传话给我,说是要在书房之中静养,闭关修习‘辟谷之术’,任谁都不许打扰。唉,我真担心老爷的身体,年纪这般大了,怎么挨得住啊?偏偏他又传下话来,我也不好前去打搅。好在老爷辟谷最多不过三日,过得三日,你再去见他好了。你出门回来,想必疲乏,先去休息好了。不必心急,老爷若是出来,我立刻叫人通知你便是。”

关羽闻言,心中顿时了然:父亲不是在辟谷,而是一个人在书房密室内另有计议,多半又是以玄甲天书推算命运祸福,而且听继母的口气,似乎父亲还不止一次假借辟谷之名而独在书房秘事。当下关羽又再连忙问道:“娘,我在家这两年,并未见过爹辟谷,您怎么说爹辟谷最多不过三日,莫非是我陪青儿出门寻亲这次所发生的事情?”这次出门,除了关毅与关祥之外,其余人都并不知情,只道是关羽陪青儿前去寻亲。

关夫人点了点头道:“不错,你走了一个多月,老爷就辟谷了三次,最多的一次三天,最少的一次也有一日,每次出来都憔悴了许多。我们也都劝过他,可是你也知道你爹的脾气,虽然平时性子谦和,可骨子里却是倔强得很,根本听不进旁人的劝。对了,羽儿,等他这次出来,你去劝劝你爹,或许你能劝得了他。哎,青儿呢?她没和你回来吗?寻到她舅舅了吗?”

关羽被这么一问,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含糊道:“嗯,找到了,她家中有些事情要忙,一时还回不来。”说罢,关羽又再故技重施,打了个呵欠,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关夫人见状,关切又道:“看你累成这样,快去洗个澡,吃些东西,再好好睡上一觉。”话音落下,关羽生怕继母再问详情不知如何作答,当下便就告退,回了自己的小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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