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难民营恢复了平静,却也死了不少的人。
慕擎元面色冷凝,正站在粥棚内,命人查了起来,慕梓烟走上前去,仔细地检查着那些被毒死的难民,双眸闪过一抹幽光。
“砒霜。”慕梓烟低声道。
“这粥棚内每日的米粥都是经过严查的,怎得会出现砒霜?”慕擎元双眸微眯,沉声道。
慕梓烟抬眸看着四周,转眸看向齐轩,“可否让大夫去上面看看?”
“好。”齐轩点头应道,随即便命人领着大夫上了棚顶,等过了一会下来,那大夫低声道,“回禀侯爷,有人在棚顶的干草内涂上了掺杂了砒霜。”
慕梓烟抬眸看了一眼,而后说道,“每日熬粥的时候,这热气便会升上去,干草内的砒霜粉末便被掉下来,正巧便掉入了粥内。”
“哼。”慕擎元冷哼一声,“竟然想出这等子巧妙的法子制造混乱。”
“侯爷,此处本就来往人数众多,故而无从查起。”慕梓烟低声说道。
“加派人手。”慕擎元冷视着眼前的粥棚,随即转身离去。
等回了府衙,慕梓烟接着说道,“爹爹,这些难民并非普通的难民。”
“恩。”慕擎元点头应道,“否则也不会冲到街道惊扰百姓。”
“爹爹,这不过是个开始,这些难民集中看管,也要让他们不能借此再次发生暴乱。”慕梓烟沉默了片刻,提醒道。
“只是如今这些难民必定是不能处置的,既然没有证据,只能如此。”慕擎元转眸看向慕梓烟,“此事我来处理便是,你可是要待在阜南一段时日?”
“多待几日也无妨。”慕梓烟双眸闪过一抹冷意,既然钟璇已经在这处布置好了一切,她又岂能错过一场好戏呢?
“算来你娘也要临盆了。”慕擎元双眸闪过一抹无奈,“你跟轩儿出生时我都不在身旁,这小家伙怕是也不能亲自看着他出世了。”
慕梓烟仰头看向慕擎元,“爹爹,你放心,等弟弟稍大一些,我便带他来看您。”
“好。”慕擎元总算是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意。
慕梓烟沉默了片刻,转身便看见齐轩入内,她迎上前去,“表哥,那山上怕是不安稳。”
“我已经加派人手了。”齐轩温声说道。
“恐怕也不成。”慕梓烟叹了口气,“那些难民并非普通的难民,今儿个你可瞧见,他们似乎对于抢东西甚是在行。”
“不错。”齐轩听着慕梓烟话,便将当时的情形回想了一遍,“表妹,看来这些人乃是土匪。”
“他们乔装成难民入了阜南,只是他们露出了一个破绽,便是他们声称自己的是阜北过来,如今阜北并非发生大事,又怎么可能逃难过来呢?除非……”慕梓烟觉得这其中必定是忽略了什么,如今细细想来,大抵原因出在了这处。
“除非什么?”慕擎元看着慕梓烟问道。
“除非阜北真的发生了大事,而且还是好事。”慕梓烟抬眸看向慕擎元,“爹爹,阜北最近可是发生过什么值得庆贺的事?”
“对了,三个月前,阜北官府围剿了当地的山寨土匪。”慕擎元这下恍然大悟,“你是说现在逃入阜南的难民是阜北剿灭的土匪?”
“当地官府确认所有的土匪都歼灭了?”慕梓烟不免疑惑地问道。
“阜北并非我的管辖之内,乃是新派来的官员接手,上任不到两个月便将盘踞在阜北三十年猖獗的土匪浇灭了,自是得到了皇上的嘉奖,那人我记得,乃是兵部尚书之子,为人倒是有几分的诡怪。”慕擎元冷声说道,“他叫陆离。”
“陆离?”慕梓烟琢磨了半晌,缓缓地转身,在大堂内来回地踱步。
她记得前世,的确有这么个人,陆离的心机不亚于冷寒峰,不过这二人似乎极不对付,不过后来冷寒峰设计陷害陆离,陆离自缢而亡。
是何时呢?似乎也与当时政绩有关,是了,是这群土匪,倘若这群难民乃是阜北逃出的土匪,而这些的目的又是土硝,这一切又是钟璇所为,冷风寒必定参与其中,那么这一计可谓是连环计,不但给阜南制造了混乱,以此将爹爹赶出阜南,而后皇上自会派自己的心腹前来,如今,便是打击了国公府与慕侯府,再者,若是此事深究起来,这些难民被查出乃是从阜北逃窜而来土匪,那么,陆离所上报的将土匪围剿的折子,便是欺君,陆离性子偏执,怎能容忍此事,若是冷寒峰暗中使计,趁机将陆离给杀了,造成他畏罪自杀的假象,如此,冷寒峰岂不是铲除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此计若是当真成了?这其中最得意的便是钟璇跟冷寒峰。
她又岂能让他们奸计得逞呢?
“爹爹,这些土匪不能留。”慕梓烟抬眸看向慕擎元,“这其中有诈,适才动乱的时候,怕是已经有人悄悄地潜入了山中,若是他们以此占山为王的话,那么到时候想要铲除便更难了,皇上若是知晓,爹爹更是罪责难逃。”
齐轩一听,接着说道,“表妹可是想到了什么?”
“这阜北的土匪为何会来到阜南?他们是如何逃脱的?且不说陆离的性子,他即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会做出这等子欺君灭族之事,故而,他必定是被陷害了。”慕梓烟看向齐轩说道。
“若当真如此的话,若是这些土匪留着,到时候不仅阜南,连带着阜北都会一并被人吞了?”齐轩自是想到了深层之处,想来这背后的阴谋是在逐渐地控制整个大焱国,将自己的人慢慢地渗入到各个地方。
“表哥猜的不错。”慕梓烟低声说道,“若是此事当真暴露了,爹爹与陆离必定脱不了干线,连带着表哥也有失职之罪,国公府与慕侯府自是会被问罪,皇上的目的是要削弱国公府的兵权,必定会以此事来大做文章,逼迫外公交出兵权来,而爹爹也会被卸了官职。”
“兵部尚书乃是三皇子的人,而陆离自然也是,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皇上又岂能不知?”慕梓烟低声道,“故而,皇上才会任由着事情发生,他好坐收渔翁之利,可惜啊,皇上也不过是被背后之人算计了。”
“烟儿……”慕擎元抬眸看了一眼四周,眸光一沉,警告着她,毕竟隔墙有耳。
慕梓烟低笑道,“爹爹放心,此处不会旁人听到的。”
齐轩自知慕梓烟派了人暗中守着,自是不会透露出去,他看向她,“这背后之人是想借着皇上的手铲除异己,表面上皇上打击了三皇子,实则,一个陆离三皇子还真看不在眼里,或许陆离不过是三皇子手中的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
“表哥说的不错。”慕梓烟赞同地应道,“陆离死了,自是会有其他官员顶替,那么下一个会是谁呢?怕是三皇子已经暗中做出了人选,而且有这个自信皇上必定会选中,而阜南这处,没有了爹爹,也是如此,到时候,这土硝必定会成为三皇子的囊中之物。”
“好深的算计。”慕擎元看向慕梓烟,“这恐怕并非三皇子能想到的,想要实施此计划,必定是要经过一系列的谋划,更重要的是那些土匪,是否是他们一早便安插好的?”
“爹爹说的不错。”慕梓烟双眸微眯,“故而这些土匪留不得。”
“可是如今他们以难民的身份逃入阜南,我若是将他们都杀了,到时候皇上照样会问罪。”慕擎元担忧地便是此事。
慕梓烟接着说道,“这好办。”
“什么?”慕擎元看着慕梓烟,双眸闪过一抹明亮的光芒。
慕梓烟淡淡地说道,“那些难民被集中起来,外头的百姓自是不知道他们的长相的,只要将他们全部换了,而后再让他们渐渐地融入阜南城内,谁还会知晓?”
“是了。”慕擎元看着慕梓烟,赞同地应道,“亏得你来,倒是给我解决了此次的危机。”
慕梓烟看着慕擎元说道,“爹爹,女儿知晓您自是也能看出这里头的端倪。”
“可是却不及你观察入微,反应这般灵敏。”慕擎元有些自叹不如起来,却也倍感欣慰。
当夜,慕梓烟便与齐轩入了山中,身后领着一队人马,躲在了丛林中。
直等到深夜,便见有人影晃动着,手中拿着火把,似是在找东西。
齐轩与慕梓烟对看一眼,隐蔽了内息,安静地等待着。
过了一会,便见数十人快速地离开。
“这些人当真是来寻找土硝的。”齐轩双眸微眯,温雅的容颜透着凝重地神色。
“恩。”慕梓烟点头,“还是小心些。”
“走吧。”齐轩领着人跟上,待看着那些人被引入早先便设下的陷阱之后,二人便领着人马将这些人团团围住,不问缘由,当场射杀。
而后便将这些尸体尽数处理,便快速地下山。
而难民营内,深夜有无数官兵突然闯入,将其他的土匪全部砍杀,待清理之后,便瞧见一些身着着破履烂衫的难民走进了难民营。
一切做的悄无声息,连一丝血腥味都未留下,直至次日天亮,慕梓烟以化名的身份将整座山买了下来,连带着后面的温泉也一并收了过来,当下便命人将此山给封了起来。
慕擎元自是装作不知,而慕梓烟当日安排妥当之后,便也快速地离开了阜南。
齐轩依旧奉旨协助慕擎元安抚难民,一切相安无事。
泸县,钟璇前往裕水国,却屡屡碰壁,根本见不到如吉,她压下心底的疑惑与怒气,径自回了冷寒峰那处。
“如何了?”冷寒峰看向她问道。
“还能如何?”钟璇一掌拍在书案上,双眸一冷,“明明之前已经谈妥,怎得如今却突然变卦了?”
“这里头必定有蹊跷。”冷寒峰随即坐下,“原因应当出在如吉的夫君身上。”
“此人你可查出是何来头?”钟璇看向冷寒峰,冷声问道。
“查不出。”冷寒峰摇头,“裕水国人口本就不多,却甚是团结,一旦有外族闯入,必定是要问个究竟的,而且,能入的,必定是出不得得。”
钟璇自是知晓,低声道,“一定要查出此人。”
“你来也有些日子了,还是早些回去吧。”冷寒峰看着钟璇,“陆离那处还没有动静。”
“那处出了岔子。”钟璇亦是刚刚得了消息,故而才会如此生气。
“难道被识破了?”冷寒峰看向钟璇问道。
“恩。”钟璇点头,“都是些废物,连夜被杀了。”
“看来这慕侯爷倒是有些能耐。”冷寒峰嘴角微勾,提起慕侯爷,便不自觉地想起了慕梓烟,也不知她如今在皇陵是何情形?
不过没关系,他总有一日会重新回到京城,到那个时候,他势必要让慕梓烟成为他的人,五皇子一死,谁又敢娶她?
钟璇见冷寒峰沉默不语,她双眉紧蹙,“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皇上若是知晓了,会不会龙颜大怒。”冷寒峰能够很快地转换自己的情绪,故而此钟璇发现了他的不妥之后,他自是能够不动声色地做出回应。
钟璇低声道,“大怒又能如何?他一直视国公府为心头大患,可是却又不能不仪仗他,这便是他心里头的病,更何况,当年他登基,若不是国公府,如今在皇位上的便是凉王。”
冷寒峰看向钟璇,“如此说来,皇上动不得国公府,却还是想要将国公府灭了,是为了杀人灭口。”
“不错。”钟璇冷冷地开口,“只是皇帝不知,知道这个秘密的,除了他跟如今的太后,还有凉王,国公爷,其实还有一人。”
“是谁?”冷寒峰低声问道。
钟璇抬眸看向冷寒峰,缓缓地起身,“这个你不必知道,你只管做好这一方的知县便是,三年之内,你必定能够风风光光的回去,而且还能够得到皇上的重用。”
“好。”冷寒峰见钟璇如此说,便知晓他多说无益,免得招来她的猜忌,他如今的这番境况,自是不能与她离心。
钟璇见冷寒峰低声应道,她弯腰纤细的手指抚过他俊朗的脸庞,嘴角勾起邪魅地笑意,“日后我必定告诉你。”
“无妨。”冷寒峰却不以为然地开口。
钟璇双眸眯起,划过冷冽地幽光,缓缓地直起后背,“我也该回京了,我那世子弟弟如今可是孤掌难鸣呢。”
“是啊,三皇子怕是也在惦记着你。”冷寒峰冷不丁地说道。
“醋了?”钟璇转身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说呢?”冷寒峰垂眸端起茶杯,径自抿了一口。
钟璇愉悦地一笑,翩然坐在他的怀里,二人自是一番缠绵。
慕梓烟回了皇陵,已经是五日后,自是在皇陵的寝宫内歇息了一晚,便听到外头有响动。
碧云与芸香此番跟着慕梓烟前去,虽然并未帮到什么,不过也是长了一番见识。
碧云正打水进来,双眸闪过一抹惧色,“大小姐,那鬼影又出现了。”
慕梓烟淡淡地挑眉,“我去瞧瞧。”
“是。”碧云低声应道,并未阻拦。
慕梓烟出了宫殿,径自去了皇陵地下,驾轻就熟地入了五皇子墓葬处,便瞧见君千羽正斜靠在一旁的石柱上,手中提着一盏灯笼,显然是在等她。
“这又是?”慕梓烟盯着他问道。
“烟儿,你认了钟贤做三哥?”君千羽却直接问道。
“恩。”慕梓烟坦然地应道。
“那你当我叫什么?”君千羽将手中的灯笼放在她的手中,俯身问道。
“五皇子?”慕梓烟挑眉,不知他特意前来便是为了这个?
“叫五哥。”君千羽沉默了片刻,“虽然比三哥小点,不过却比三哥重些。”
慕梓烟嘴角一撇,“君千羽,你特意来就是为了这个?”
“你若叫我五哥,我便告诉你一件事。”君千羽挑眉说道,俊美绝伦的容颜此刻透过阴冷潮湿的墓葬泛着淡淡地光晕,双唇似乎比往日更艳红了一些,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像极了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有那么一刹那,慕梓烟觉得眼前的君千羽美得太不真实。
她干咳了几声,收敛起心神,果然美色误人啊。
“五哥。”慕梓烟知晓君千羽能够对她相要挟的事情必定是大事,故而她只好退一步叫一声,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君千羽却不依不饶起来,“我没听到。”
“五哥。”慕梓烟抬起手指,“若是有三次,我便走了。”
君千羽抬手摸着她头顶的簪子,指尖勾起银丝流苏,带起丝丝诱人的涟漪,只是这不轻易的动作,便美得令人发指。
慕梓烟挑了挑眉,直视着他那双笑得越发迷离的眸子,像极了一弯明月,皎洁而清冷。
“云应寺的虚空方丈,乃是你三叔的亲生父亲。”君千羽淡淡地说道。
“那我二叔呢?”慕梓烟挑眉问道。
“你二叔也非亲生的?”君千羽明显一顿,随即收起眸低的疑惑,而后说道,“只是我奇怪的是,你祖父生前可否知道?”
“我不知。”慕梓烟如今是不能去边关的,一旦被发现,那她所做的一切必定是前功尽弃,故而如今也只能再缓一缓。
“老夫人与虚空方丈,这二人究竟为了什么?”慕梓烟觉得此事背后牵扯的阴谋太过于庞大,以至于她如今都猜不透。
“倘若查不出,那便等,等到她们等不及了,自会露出狐狸尾巴来。”君千羽看着慕梓烟,“不过,你说的慕擎林,我觉得应当从你得到这个真相的人查起。”
“看来我忽略了不少东西。”慕梓烟盯着君千羽凑近的颀长的身影,她紧接着向后又退了几步,仰头直视着他,“五哥这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又是为了什么?”
“烟儿想知道?”君千羽挑眉,随即便一个潇洒地旋身,便坐在了一旁的蒲团上,“那烟儿便等着我露出尾巴,自会知晓。”
“哦。”慕梓烟挑眉,“五哥是只狐狸啊。”
“烟儿喜欢狐狸吗?”君千羽一手撑着下颚,一手勾起胸前的青丝,这姿势,这神情相当地魅人。
“不喜欢。”慕梓烟自是知晓他这是意有所指,她慢悠悠地回道,而后便将手中的灯笼丢给了他。
君千羽抬手接过,漫不经心地把玩起来,“哎,烟儿的心思真难猜。”
“五哥的心思深沉,怕是更难猜吧?”慕梓烟说罢之后,转身便摆手道,“下次莫要如此吓人地出现了,免得吓坏我的丫头。”
“那我好好想想。”君千羽浅笑着应道。
慕梓烟出了皇陵,便回了宫殿,待歇息了一晚之后,便回了京城。
张宗见到她时,格外地兴奋。
慕梓烟却觉得张宗每次出现这种殷勤的表情,自是不安好心。
“烟儿啊,你总算回来了。”张宗难得露出一口银牙,笑得见牙不见眼。
慕梓烟只觉得那露出的银牙白森森的,瞧着甚是瘆人。
“吕姐姐,他这是怎么了?”慕梓烟连忙从张宗的身旁快速地躲开,生怕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害怕地躲在了吕娘子的身后。
吕娘子冷哼一声,“还不是你给的那随记,让他破获了一场棘手的旧案,这不高兴坏了。”
“我倒是什么,可是这笑得也太吓人了。”慕梓烟嘴角一撇,而后便拉着吕娘子先入了厅堂。
张宗愣在原地,他笑起来很吓人吗?他连忙收敛起笑意,冷哼了一声,看来日后他还是少笑为妙。
慕梓烟径自坐下,吕娘子侧眸看着她,“事情都办妥了?”
“恩。”慕梓烟点头应道,“都办妥了。”
“那便好。”吕娘子微微点头,“对了,这几日京中倒是很安稳。”
“这不是很好,这说明在张大人的治理下,百姓们安居乐业,自是会夸赞他他勤政爱民啊。”慕梓烟淡淡一笑,调侃起来。
张宗连忙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
吕娘子嘴角明显一阵抽搐,而后说道,“倒是雷家出了点事。”
“哦?”慕梓烟想起雷家,转眸看着她,“出何事了?”
“雷如颜前几日在明悦书院练习齐射,自马背上摔了下来,半身瘫痪。”吕娘子低声说道,“看来她是成不了太子妃了。”
“既然成不了,那皇上自是会选旁人。”慕梓烟仔细地揣摩起圣心来,“如今的十大世家,早已经开始了暗斗,大部分都暗中归了三皇子,皇上想要平衡世家的关系,自是要拉拢几个放在太子那处的。”
“是了,如今年纪相仿的,又是嫡女的,只剩下平家的小姐。”吕娘子淡淡地说道。
“这倒是难办了。”慕梓烟低声道,“平利侯府如今虽然占了侯爷的名头,可是却从商了,自是不会被其他世家瞧得起的,平大小姐自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你说的不错。”张宗此时插话道,“原本太子是属意的,不过被皇上给拒绝了。”
“平利侯府这背后的财富,不夸张的说富甲天下那也是有的,谁不想与平利侯府多亲近一些?还不是顾着那点名声,在人家跟前装清高,却背地里算计着人家的银子。”慕梓烟嗤之以鼻道。
“你啊,操心的还真多。”吕娘子看向慕梓烟,“既然平家不成了,那会是谁家?”
“慕家。”慕梓烟低声说道,“蓝家当然不成了,崔家如今也无相配的嫡女,章家更是没有,苏家与侯家已经有了婚配,皇上断不能做出这等拆散姻缘之事,殷家更不可能,那么如今只剩下国公府与慕家,国公府皇上自是不能的,至于慕家……如今除了我还有谁?”
“可是你还未到及笄的年纪。”吕娘子看着慕梓烟,“更何况你如今还在皇陵呢。”
“那便要看皇上要的是什么?”慕梓烟沉默了片刻,“慕家只有我一个嫡女。”
“难道皇上还要违逆太后的懿旨,让你嫁给太子不成?”吕娘子觉得此事万万不能的。
慕梓烟淡淡地说道,“太子如今只缺正妃,让他等上两年又能如何?”
“这。”吕娘子沉吟了片刻,“烟儿,此事若真如此,你该如何?”
“抗旨。”慕梓烟断然说道,“我自有法子。”
“你如此说,我却糊涂了。”吕娘子在想,皇上想要牵制慕侯府,以此来平衡太子与三皇子的势力,可是,拉拢慕侯府,便是等于将国公府牵扯了进去,为何不直接赐婚给齐国公府呢?
张宗却知晓慕梓烟为何会有如此的担忧,他看向吕娘子说道,“倘若皇上知晓太子最后必死无疑呢?那么,慕家与国公府在太子失势之后也会一并被诛连。”
慕梓烟点头应道,“张大哥说的不错。”
“太复杂了。”吕娘子只觉得一阵阵头疼,果然是伴君如伴虎。
“那万一太子赢了呢?”吕娘子再次地问道。
“若是赢了,太子第一个要对付的也是国公府。”张宗直言道。
“哈哈,看来张大哥也探出了玄机。”慕梓烟爽朗一笑,“皇上如今必定不会下旨,不过,三年之后,待她有命回京,他自会下旨。”
“那你这三年呢?”吕娘子觉得既然皇上有了此打算,必定会有所行动。
“自是会透露给太子一些风声,而太子自会将我当成内定的太子妃,也必定会对我有所表示,亦或者是……”慕梓烟淡淡地启唇,“逼我就范。”
“什么?”吕娘子双眸闪过一抹惊讶,“你如今还未张开?他这也太着急了些。”
慕梓烟转眸看向吕娘子,“吕姐姐,你想到哪里去了?”
“啊?”吕娘子一愣,低声道,“难道不是?”
“是逼我拉拢父亲投靠他。”慕梓烟嘴角明显一怔抽搐。
吕娘子羞红了脸,干咳了两声,“我以为?”
“咳咳。”张宗着实听不下去,垂眸咳嗽了几声,便抬步向外走去。
慕梓烟转眸看向吕娘子,浅笑道,“吕姐姐,看来张大哥着急了。”
“休得胡说。”吕娘子起身便疾步冲出了厅堂。
慕梓烟此刻心情大好,悠然自得地品茶,半眯着眸子,却觉得这京兆尹府衙倒是个自在之地。
三日后,果不其然,太子出京去了皇陵,幸而慕梓烟一早便得了消息,赶在太子之前回了皇陵,直等到君千澈赶到,她已经换好素净的长裙,正端坐在书案前抄写佛经。
芸香与碧云对看一眼,二人垂眸安静地伺候在一侧。
外头传来禀报声,碧云缓步行至殿外,待瞧见太子背对着他负手而立,她连忙恭敬地上前,“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你家小姐近来可好?”君千澈缓缓地转身,看向跪在面前的碧云,低声问道。
“回太子殿下,大小姐近来安好。”碧云如实回道。
“本宫进去瞧瞧。”君千澈说着便抬步入了宫殿。
慕梓烟听到声音,便抬眸看去,正巧迎上君千澈看来的眸光,她微微一顿,缓缓的垂眸,自书案上起身,缓步行至大殿中央,福身道,“臣女参见太子殿下。”
“慕大小姐不必多礼。”君千澈瞧着慕梓烟一身素白的长裙,发髻上只插着一支桃木的簪子,稚嫩的面容不施粉黛,那灵动地眸子此刻透着淡淡的沉静。
“谢太子殿下。”慕梓烟缓缓起身,便垂眸恭敬地立在一旁。
君千澈见她如此,随即笑道,“慕大小姐瞧着气色稍霁,本宫特意拿了一些补品过来,可别太委屈了自己。”
慕梓烟恭敬地应道,“多谢太子殿下。”
“慕大小姐与本宫为何如此见外?”太子低笑道,“日后慕大小姐要是有何短缺的,尽管寻本宫便是。”
“这……臣女不敢劳烦太子殿下。”慕梓烟不解地看着他,而后又垂眸说道。
君千澈自是知晓如今不能唐突了佳人,直等到三年之后,她便成了他的人,君千澈知晓,能得到这样的奇女,三年他还是等得起的。
“不妨事。”君千澈知晓这等子事情要慢慢来,切不可操之过急,故而便告辞道,“本宫还有差事要办,便不打扰慕大小姐了。”
“臣女恭送太子殿下。”慕梓烟垂眸说道。
君千澈微微颔首,转身便出了宫殿,而后骑马离开。
碧云待太子离开之后,深深地吐了口气,“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芸香浅笑道,“你啊,当心被太子听到,让人拔了舌头。”
“哼。”碧云冷哼一声,“大小姐,这太子为何会突然对您示好?”
“正如你说的。”慕梓烟淡淡地应道。
“大小姐,这些补品?”芸香看着放在一旁的东西,低声道,“可都是好东西呢。”
“即便是好东西,也是有毒的,你去给守灵的嬷嬷吧。”慕梓烟淡淡地说道,“便说是太子赏的。”
“是。”芸香低声应道,随即便亲自抱着那些补品自去了。
碧云凑上前来,“大小姐,明儿个您可是要去神医门?”
“恩。”慕梓烟点头,“眼看着娘亲临盆的日子便到了,师父让我多学一些。”
“那到时候您以何等身份前去?”碧云小心地问道。
“吕姐姐乃是仵作,自是懂得一些医术的,我身为她的妹妹,又岂能那般无知?到时候,哥哥自会安排。”慕梓烟淡淡地说道,显然已经想好了对策。
“大小姐,祝姨娘这些时日可是得意的很。”碧云接着说道,“在老夫人那头舀了不少的好物什。”
“她身为平西郡王府的大小姐,这目光怎得这般短浅,连老夫人的心思都看不透,也不知我这姑婆是如何调。教的。”慕梓烟摇了摇头,“如今这般得意,日后有她哭的时候。”
“大小姐,嬷嬷说,您的恩情她记下了。”芸香步入宫殿,低声说道。
“你无事的时候,便去嬷嬷那处走动走动,她可不是普通的嬷嬷,她可是皇后身旁的贴身嬷嬷,当年皇后仙去,她便请旨入了皇陵守灵。”慕梓烟低声说道,“她绝不简单。”
“是,奴婢省得。”芸香垂首应道。
慕梓烟微微点头,歇息了一晚,翌日便赶往神医门。
金大夫一早便等着她,等她入内之后,便已经开始让她学习如何接生,还有在接生时会遇到什么情况,慕梓烟仔细地听着,却总是想起前世自己生睿儿的情形,故而听得越发地仔细。
也不知,这一世她还能不能与睿儿相见,若是真的能相见,她必定会好好地护着他,不会让他像前世那般凄惨地死去。
金大夫见她学的甚是认真,故而满意地点头,待慕梓烟学成之后,也已经过了半月,她自是出了神医门,便赶了回去。
刚入了皇陵,芸香便上前说道,“大小姐,太子统共来了三次。”
“恩。”慕梓烟淡淡地应道,“可曾怀疑过?”
“奴婢说您半月都会在墓葬内为五皇子诵经超度,自是不能出来的,正巧嬷嬷在一旁,太子似乎对嬷嬷甚是惧怕,便也不敢逗留,便回去了。”芸香低声说道。
“恩。”慕梓烟点头应道,“太子自是怕她的。”
“大小姐,您说太子若是下次还来,奴婢怕是不能用这个缘由搪塞了。”芸香颇为头疼地说道。
“若是太子再来,你便将这令牌给他,说是太后有旨,若是要见我,自是要得太后的恩准。”慕梓烟淡淡地说道。
“啊?”芸香低头盯着那太后赐给大小姐的令牌,还未反应过来,“若是太子当真要去呢?”
“他不敢。”慕梓烟冷哼道,“他若是敢去太后那处请旨,自是对太后不敬,他很清楚,在太后的心里头,最疼爱的乃是五皇子。”
“倒是了。”芸香恍然大悟道。
慕梓烟便也不再多言,而是易容之后便赶往京城。
张宗此刻见慕梓烟的时候,并非上次那般笑逐颜开,而是愁眉苦脸,整张脸黑沉沉的,不过与那大笑露出的银牙有着同样的效果,甚是吓人。
“这又是怎么了?”慕梓烟见张宗如今的表情是越发地丰富了,再也不是单一的冷着脸,不过这丰富的表情,还着实让她有些难以琢磨。
吕娘子叹了口气,“梅嫔见红了,当夜便滑胎了。”
“这乃是后宫的事情,即便滑胎了,也有诸多原因。”慕梓烟淡淡地说道。
“是有诸多缘由,故而,皇上因着当时宜嫔滑胎之事,便命张大哥入宫去查梅嫔滑胎一事。”吕娘子低声说道。
张宗哼哼道,“我是京兆尹,怎得连后宫这等子污秽之事都推给我了?”
“难得皇上器重你。”慕梓烟却觉得能够让皇上出了事儿便寻的人,必定是皇上信任之人。
张宗明显一怔,盯着慕梓烟仔细地斟酌片刻,“是了,我怎得没有想到呢?”
“你怕是给皇上下脸子了吧?”慕梓烟看着张宗问道。
“恩。”张宗点头应道。
“你自是要如此,皇上对你才不会疑心。”慕梓烟低声道。
“可是梅嫔这滑胎之事……”张宗看向慕梓烟,“不若便请烟儿帮忙彻查吧?”
“为何?”慕梓烟挑眉,显然不乐意。
“我堂堂正三品官员,整日儿掺和到后宫内院成何体统?烟儿啊,算大哥求你了。”张宗向后退了一步,连忙作揖。
慕梓烟见他这般地低声下气,不由得一笑,“我若应允了,有何好处?”
“你想要什么?”张宗见慕梓烟应允了,连忙问道。
“倒没什么,不过想让张大哥帮我一个忙。”慕梓烟笑吟吟地说道。
“尽管说便是。”张宗不假思索地说道。
“你就不怕我让你去做杀人放火的勾当?”慕梓烟双眸微挑,取笑道。
“依着烟儿的性子,这等子事自是不会找我。”张宗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慕梓烟嘴角一撇,“张大哥可知,太子这些时日总是往皇陵那处纠缠,为了我不必露出马脚,太子这处便有劳张大哥了。”
“太……太子?”张宗瞪大双眸看向慕梓烟,暗暗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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