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田醒来的时候,正是黄昏,已经微弱的阳光透过糊在窗棱的纸映在她脸上,萧青田看着黑乎乎的房间,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刚刚大学毕业,昨天还在人才市场投简历,希望能找个好工作,今天却在一个不知名的房间,萧青田想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过来,却惊恐地发现,她的手她的手变了,这不是她的手,虽然自己是个并不是什么有钱人的孩子,双手却也是白白嫩嫩的,绝不是现在这样,手上一道又一道的口子,掌心上是厚厚的泛黄的老茧,还有这垂在衣襟上枯黄的头发,甚至这衣服,萧青田想下床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还有这些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身体与自己如此违和,可是刚一抬腿,却感觉钻心的疼,萧青田掀开身上薄薄的被子,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却突然脑海中传来一阵剧痛,也无力掀开被子,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再度醒来时已经月上中天,整个屋子里静悄悄,萧青田坐在床上,脸上晦涩不明,原来这真的不是自己的身体,甚至不是自己的时代,在她晕过去的时候,她接受了这具身体的记忆,这是个史书没有记载的时代,或许只是平行空间的产物,这是个女子为尊的时空,在这里女主外男主内,女子入朝为官,挣钱养家,男子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这里的女子大多孔武有力,身形高大,而男子娇弱无力,以小巧玲珑为美。这具身体的名字也叫萧青田,生父早逝,原本母亲是个秀才,家里也有四五亩田地,本来她也不至于落到这个田地,只可惜她母亲是个痴情种子,自她生父去世后,便整日酗酒,难有清醒的时候,终于有一天走在河边时,整个人往河里一栽,也去世了。
她母亲在世时,虽然整日酗酒,不事生产,但是每月都有县衙补贴的银钱,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很值钱,哪怕是秀才也是很难考的,朝廷为了鼓励人读书,秀才及其以上的读书人每月都有银钱补贴,还有一斗米的粮食,这个时空的农业发展水平约莫相当于宋朝,一亩田产二石米,一石米为十斗,一斗是12,.5斤。所以萧青田家其实生活水平在她们萧家村算得上拔尖的,只可惜萧父出事后,家庭状况急转直下,只能勉强温饱,而萧母的去世则是将这个家庭给压垮了,没有了官府的补给,16岁的萧青田只能卖了田地给萧母办葬礼,原本四五亩的田地也只剩下半亩了,原本萧母在世时田地是免赋税的,甚至见到县令也可以不下跪,如果犯了事,县令都得仔细处理,比普通人要客气几分。而现在16岁的萧青田只有半亩田,还得交赋税,家里原本就没值钱的东西,而现在正是春季,家里仅剩的粮食都已经种下田,还在长身体的萧青田便去了后山,想摘点野果野菜充饥,可惜身体虚弱的她不小心在下山的时候跌了下来,撞在了一块大石头上腿上剜去好大一块肉,又没有及时处理,伤口发炎感染,本就身体不太好的人也发起了高烧,就这样去了。
萧青田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平静下来,不是不知道穿越这回事,以前看小说时还觉得挺带感,可轮到自己时才知道是多么彷徨与恐慌,与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那种空落落的情绪,简直不能更糟糕。可是日子总归要过下去,自己也没有寻死的勇气,原先在21世纪是个孤儿也没什么牵挂的人,那么代替在这个时空同样是个孤儿的萧青田活下去也没多难以接受,萧青田不停地安慰自己,不停地用理由去说服自己,尽管腿上的上已经化脓,可是现在是晚上,根本看不见,这个家里也没有什么伤药,萧青田只好不处理,只能等明天早上看看情况了。
就这样坐在床上,可能因为脑子很乱,不知不觉,天也渐渐亮了,萧青田努力抬起受伤的左腿,借着床柱挪到椅子边,就撑着椅子,凭着身体里的记忆艰难的跳到了厨房,这条伤腿得赶快处理,不然很有可能组织坏死,那自己以后就是个瘸子了。萧青田也是在农村生活过的人,简单的生火还是可以的,萧青田又拿起菜刀在火上过了几遍,咬咬牙将伤口上的腐肉剜了,从水缸里舀了水,混着皂角简单清洗了后,便去火塘里抓了一把草木灰,往伤口上一撒,而后用粗布包扎好。做完这些,萧青田整个人都有些脱力,只能坐在木墩上休息,这个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营养不良,亲人离世的精神刺激,加上受伤,能撑到现在也是命大。
萧青田稍稍休息后就往锅里加了水,烧起火来,家里没有余粮,只能先喝点热水充饥,可不进食也不是办法,也不知是幸与不幸,现在是春季,尽管家里没有粮食,可也不要交赋税,自己还有一年的缓冲时间,要是一来就要交税,凭这家徒四壁,还有着受伤的身体怕是死路一条。
喝了几口水,好歹将肚子涨了起来,萧青田从灶台处拿了根粗木头权且当做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庭院,院子里面还是挺大的,可除了一口水井再无其他,连棵树都没有。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萧青田面对这一穷二白的情形也没有办法,记忆里这萧家村的村民还是很友善的,平日里也都互相帮忙,毕竟在这村里,谁都有青黄不接的时候,向别人借些米油什么的也都是常事。原来的萧青田也不是不知道,只不过她为人怯弱,沉默内敛,从不求助于人,所以村民也不会主动将粮食借给她,怕讨个没趣,可如今的萧青田连命都快保不住了,哪还有心情考虑这些,萧家隔壁是沈家,沈家并不是萧家村的人,是十几年前落户于这里的,当时闹洪荒,沈家流落至此,便也在这落户。沈家与萧家关系还算不错,一来是邻居,二来萧父萧母尚在的时候,对流落至此的沈家帮了一把,且萧父是个性子很温和的人,绣工也很拿得出手,与同样温和的沈父便也自然而然的交往起来,向沈家借些粮食应该行得通。
萧青田杵着木棍走到沈家院子前,敲响了木门。开门的是沈家小儿子沈衡画,沈衡画今年12岁,长得很清秀,梳着发髻,垂下的头发柔顺的落在了肩上,穿着一袭青色的布衫,特别是他的眼睛,双瞳剪水,顾盼生姿,很有韵味。尽管只是个村里的小哥儿,但是沈衡画的父母和两个姐姐都很疼他,也不怎么让他去田里干活,所以沈衡画的皮肤很白皙,而且沈衡画很爱笑,笑的梨颊微涡,整个人都洋溢着12岁男孩子独有的朝气和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