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氏记得八月十二是老二家三闺女的满月日,没想到刘氏这回捡的又是一个丫头,听村里人说,刘家几个舅母来送催生礼的时候,从窗户上投进去的包裹头,明明是朝上的。自从刘氏怀了这第三胎,杨氏还特地去了青山寺一趟,拜了送子观音,谁知,生下来的依然是个丫头。
这一下,刘氏是彻底死了心了,怪她没有这个命,杨氏却在一气之下,病倒了。
范氏听闻后,叹道,“老二家的,盼子心切,可老天却跟她过不去,越是盼什么,什么不来,这也怪不得人,要怪只能怪她平日里喜欢拿这说事,处处打压人。”
不过萧家添丁,虽然添的是个丫头,不过丫头比小子好养活,又乖巧,也不失为大喜事一桩,范氏便不再多想,高兴地准备给新生儿的礼物。
萧玉珠从外面遛狗回来,东西撒着欢儿,摇着尾巴在院子里疯跑乱叫。萧玉涵明年春上就要参加科考,一心扑在书上,连陪东西玩耍的时间都没有了,遛狗的差事交到了萧玉珠手上。
萧玉珠喝住了它,走进房来,见范氏皱着眉头望着桌上的布料发愁,便推开门上前去。范氏苦笑道,“二丫头,快来帮我看看,我正在挑送给你大叔家三闺女的礼,这些礼是早些天就预备了的,只是这两块布料却不知道该挑哪块好?”
桌上放着一副银手镯,两套小衣裳小肚兜,虎头鞋帽和几匹布料,其中一匹是素色棉布,是之前挑开来放到一边的,另外两匹一匹是鹅黄,一匹是宝蓝色。
萧玉珠摸着棉布的料子。柔软舒适,适合给婴儿做衣裳用,便笑着提醒道,“娘挑得极好,这棉布给小孩做衣裳,最合适不过了,只不过别忘了送给大婶子的礼。”
范氏先把挑出来的送给新生儿的礼物打成一个包,把宝蓝色布料和一块靛青色棉布。另加了几样药材。和几包点心,包在一起算做中秋节礼。念叨着她好久没有回萧家村了,心里头怪挂念着,想这次去送中秋节礼,她亲自回去送,顺便帮老二家的办满月酒。
萧景土怨道。“你啊就是操不完的心,干了一辈子就不能好好歇歇?”
范氏自嘲地笑笑,“人老了就是这样。//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总挂念着,心里头放不下,再说咱们是从萧家村出来的。那里才是咱们的根。”
八月十二这日,吴七赶了牛车送着到了萧家村,范氏让他先回去,她想在家里住上几天,就不用过来接了。
萧玉珠看着范氏头发上闪动的银丝和眼角的皱纹。心里面深深地叹道,儿女大了,爹娘却老了,不自觉地心里泛酸不好受,心情很复杂。
谢氏知道老大家的回来了,拿了钥匙过来开门,老远就喊道,“大嫂,果真是你啊,我在后院就瞧见了,见着那牛车眼熟,又不敢喊,怕喊错了。”
谢氏的脸蛋圆了不少,身上穿的衣裳虽是普通的料子,却是新做没洗过几次水的,连大富身上穿的衣裳看上去也是新做的,想来老三家日子过得不错。
谢氏拉过身后的大富过来叫人,“这是大娘,这是二姐姐,往前两年逗着你玩给你擦鼻涕的二姐姐啊,你不是常常念叨着要二姐姐带着你玩儿吗?”
大富歪着头打量一下范氏,怯生生地叫了声“大娘”,又转过头来,眼睛一动不动地打量着萧玉珠,像是不认识了,很久才开口问道,“你是二姐姐吗?”
“是啊,我就是二姐姐。”
“那你会带我到河里下鱼篓子吗?”
果然是随了萧景天的性子,也喜欢下鱼篓子捉鱼,大富认真的表情让人哭笑不得,萧玉珠笑着逗他,“二姐姐不会下鱼篓子,你乖乖地,二姐姐教你玩石子打陀螺,好不好?”
见萧玉珠的手要过来掐他的脸蛋,大富很不高兴地一扭头,躲到谢氏身后,半天才敢害羞地探出个头来,看得范氏直笑,“这性子啊是随了老三,和老三的性子一模一样。”
谢氏也笑,“家里就他一个男娃,他的性子是胆小了些。”
范氏问起刘氏的事情,谢氏从屋里拿了几张板凳出来,在大槐树下坐,“她这回是盼小子盼得紧,几个月的身子了,还往青山寺去了一趟,我本也是好心,怕出个意外,就劝了两句,她不听,还以为我是看不得她生个小子,第二日就让老二赶着车去了,结果回来的路上,可能是吃坏了东西,闹肚子疼,把人担心得不轻。”
范氏劝道,“她就是那样的性子,肚子里藏不住话,没事又喜欢瞎折腾,你也别往心里去。”
谢氏笑笑,“总归是一家人,我们又是分出来了,也受不了她多少气,她在村里头传的那些话是难听,她要说什么,就当做没听见,让她碎嘴去。说起来,还是托大哥大嫂的福,咱家的日子好过了,腰板也直了,不怕她到处乱说,我又有大富,她也打压不到我的头上来。”
范氏叹了口气,“其实老二家的心地不坏,就是懒筋作怪,人一懒什么毛病都出来了。”
“我也就是看着她心地不坏这一点,她要闹归闹,总归不会害了自家的人。”谢氏朝范氏耳边凑了凑,才道,“这回生了三闺女,她安分多了,往前是啥活都不干的,眼下老宅里的两位老人老了,干不动了,她也不能再吃白饭了,在月子里的时候也会做些家务,只是下水的活就没让她干了,我每天都会过去看看,帮忙做些。”
“真是难为你了。”范氏道,说罢要起身,去老宅里帮忙做满月酒,从桌上拿了两包点心,塞给谢氏。
谢氏不好意思地接着,“大嫂也是的,哪里要这么多礼数,回来就回来,这是自己家,又不是走亲戚,还带什么礼。”
“要的,不是要中秋了嘛,往年也是这个规矩,这些礼数还是要的,你就别和我客套了。”范氏笑着过去整理布包,给谢氏透了句,这两匹布是要当着杨氏的面给的,是给大人们做衣裳用的,备足了每家的份额,让她别多心。
这里头的脸面,谢氏也是懂的,自是不会往心里去。把东西放回家,拿上备好的满月礼,和范氏一起给老宅里的送去。
到了老宅,杨氏在走廊上,靠在椅子上半闭着眼睛晒太阳,身上搭了厚衣裳,八月的天气还算热,杨氏一副浑然很怕冷的样子。谢氏小声说,“老二家的三丫头生下来没几日,她就病了,其他的没什么,身子骨还好,就是怕冷,衣裳也穿得多。”
萧玉珠看着半头白发的杨氏,感觉她一下子老了许多,走过去蹲在椅子旁边,喊了声,“奶。”
杨氏抬起眼皮子,手慢慢地抬过来,“是珠儿回来了,珠儿回来看奶了。”
萧玉珠闷头嗯了一声,替她拉了拉身上搭着的厚衣裳,“是珠儿,奶,你和爷的身子骨可好?”
杨氏面上舒展了许多,点头道,“好……好……都好。”转过头了,拿眼瞥了撇范氏,又问萧玉珠,“你爹怎么没回来?”
萧玉珠想了想,才说,“店里头离不开人,他又是掌柜的,等中秋的时候,他再回来看你。”
杨氏的脸沉了下来,范氏拿着带来的礼,过来同她打招呼,她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头也不抬地说,“老大发了财了,心里头没有我这个老娘了。”
听到这话,范氏心里很不高兴,她才刚回来,杨氏就摆着婆婆的架势,给她脸色看,要是往年在村里的时候,杨氏要摆谱不说什么,这两年到了城里,过年过节的节礼没少往老宅里送,衣裳料子余钱哪样少了,身上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老大家送回来的?没少得老大家的好处,就说杨氏身上穿的衣裳料子还是她过年的时候亲自挑的,是上好的绸缎。
范氏越想越来气,把礼放桌上一放,就要出来,还是谢氏拦住了她,“她这两年是越活越糊涂了,城里头好衣裳好料子不断地送过来,她是大大的长脸了,村里的老婆子们哪个不羡慕她,是有福气的,大大的借了大儿子的光,她也愈发地显摆,脾气也越来越大了。”
范氏憋了一口闷气,往天井里瞥了瞥,见杨氏这两年老了许多,是个半入土的人了,心里的闷气还是忍了下来,转身去了后院。
大娘娘家的媳妇正在灶间帮着收拾,范氏见灶间有鱼有肉,菜也算备得齐全,开始动手准备午间的席面,谢氏让萧玉珠带着大富在一旁玩儿,她把从家里抓来的两只鸡,放到后院,准备杀了鸡中午添道菜。
不一会儿,东厢房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越哭声音越大,一声大过一声扯着嗓子,哭得嗓子都哑了,许是饿了。
范氏往东厢房看了一眼,“老二家的不在屋里吗?”
谢氏有些犹豫,小声道,“在屋里头,她身子骨调养过来了,气色还好,只是对这个闺女却不上心。小儿饿了她也不喂奶,要哭由着她哭,好几回哭得快断了气,还是我抱着向村里头的麻婶家的儿媳妇,讨了几口奶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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