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腊月初八这日,因为摆的是晚宴,天才刚黑,范氏便叫人把院门口的灯笼给点上了,大红的灯笼透着融融的光,映着白雪,显得格外的好看。Www..Com
李子墨是和秦浩一起来的,没有骑马也没有乘轿,到的时候,肩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一看就是走路过来的。
“贵客光临寒舍,不胜荣幸。”萧景土忙迎着人进屋。
李子墨拱手谦让,“伯父客气了,礼应晚辈行礼才是。”
“不敢当不敢当。”萧景土连连避让,后退三步,看得秦浩在一旁暗笑,“既是家宴,两位都别客套了,就当作平日里寻常往来,不用那么多礼数。”
“说的也是。”李子墨微微笑着,大步走了进来,萧景土还是毕恭毕敬地跟在后面。
范氏让玉翠端了点心,奉了茶,故意把玉珠叫进厨房帮忙,帮着洗菜择菜。
萧玉涵跑进厨房来,探出半个头来,“来了两位大哥哥,正和爹在屋里说话呢。高个子的大哥哥看起来是个读书人,说不定读过好多书呢。”朝范氏眯了眯眼,“娘,我可以去和大哥哥说话吗?”
范氏嫌他在厨房碍事,挥手让他出去,“去了可不许添乱,不准惹两位哥儿生气。”
萧玉涵扮了个鬼脸,看得范氏要去拍他,等她的手掌落下来,萧玉涵的人影已经到了堂屋。
萧景土在堂屋陪着两位客人说话,这几个月下来,接触了形形色色的客官,他也能说上一两句,不像以前就整一个闷嘴葫芦。不过还是会显得有些局促,客套地寒暄了几句,便觉得有些词穷。萧玉涵的到来却是帮了他的大忙了。
萧玉涵一双黑亮亮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人看,突然上前朝李子墨道,“大哥哥,我猜你会读书写字。”又朝秦浩看过去,抓了抓脑袋,“我猜你会骑大马射大箭。”
看得两位哥儿都笑了,秦浩逗他道,“从哪里看得出来哥哥会骑大马射大箭?”
秦浩故意板着的一张黑脸吓到了他。萧玉涵低声喃喃道。“我也说不上来。”一双无助的眼睛忽闪忽闪,身子却向李子墨那边扑去。
李子墨摸着他的发顶,“哥哥不仅会读书写字,也会骑大马射大箭,往后教教你好不好?”
“我老早就想学骑马了,我还想学习武呢。Www..Com大哥哥,你可一定得教我哦,学会了骑马。我就是个男子汉了,那样的话,我就能保护两位姐姐了……”见他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萧玉涵立马停住了口。
席上准备的都是些家常菜,有小鸡炖蘑菇,莴苣小炒肉,泡椒溜猪肝,家常豆腐。清炒莲藕丝,一样青菜。小鸡炖蘑菇是用铜盘装了,下面用瓦罐装了炭火煨着,保持热气腾腾的。还有一小碗泡菜,和一盘从店里拿的酱牛肉,给来下酒。
在正屋摆了一桌给男客们,偏厅里开了一小桌。范氏让启哥儿把烫好的酒给几位哥儿倒上,还嘱咐道防着玉涵这个小的偷酒喝。
范氏的令刚一下,萧玉涵立马做乖巧状端坐着,小手在桌子下面搓着。萧景土招呼大家先喝两杯驱驱寒,又顺便埋怨了这两日的天气,雪下了几日下个不停。等范氏一走,萧景土给玉涵碗了倒了一点酒,让他尝尝,“咱们玉涵是小大人了,不学会喝酒怎么行?”
萧玉涵拍拍胸脯,豪气地端起碗准备大喝一口,谁知酒刚到嘴边,就直吐舌头喊辣,忙夹了一筷子猪肝放进嘴里,好消消酒的辣劲。
那一筷子猪肝看得李子墨直皱眉头,萧玉涵转过头来,夹了一筷子猪肝放进他的碗里,“大哥哥,你多吃。”又夹了一筷子猪肝,颤颤巍巍地朝秦浩伸过去,“这个给你。”因离得远了,等筷子伸到桌子中间,上面的菜已经被他撒了大半。
秦浩知道李子墨不喜吃猪肝,不过猪肝可是他的最爱,所以故意很高兴地扒了一口饭,还一个劲地夸猪肝好吃,加上泡椒的酸辣味正好。
看着自己碗里的猪肝,听着秦浩在耳边一味地低笑,李子墨声色不动先向萧景土敬了酒,对饮了一碗,才硬着头皮把猪肝吃下去。
偏厅这边因为只有娘女三个,吃得很是自在,这时外间传来酒坛子碰碗倒酒的声音,看情形是喝上了,娘女三个相互看了一眼,都笑了。可是中间还时不时夹杂着萧玉涵稚嫩的声音“干”,听得范氏直摇头。
“毕竟是小子,就让他喝点,再说启哥儿也在呢,会拦着他不让他多喝的。”萧玉翠劝道。
“我啊也管不了了。”范氏叹道,可能是家里只有一个男娃的关系,每回家里来了男客,萧玉涵都会显得格外的兴奋。
萧玉珠透过珠帘向外间看,见萧玉涵小脸红扑扑的,端起大碗正和李子墨对饮呢,立马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喝太多,免得惹老娘生气,谁知他吐了吐舌头回瞪过来,让人哭笑不得。
席后收了碗筷上了点心,范氏问起萧景土,交待他说的话有没有说。
那种话他怎么好意思说,万一人家李公子对玉珠不是那个心思,这样一说不是抹了人家的面子,两人都难堪,徒增了不快。一顿饭下来,萧景土觉得李子墨这人不错,是个识大体能担当的,最主要的是性子又好,一副极有家教涵养的模样,他看了也喜欢。
范氏笑道,“你啊,是个办事不利的,一顿饭下来,连你也站不住脚了。”说完走进屋去吗,在李子墨对面的桌旁坐下,又让玉涵带着秦浩到书房里,看看他练的大字儿,找了借口把人支开。
李子墨意思到她有话要说,至于什么事,他已经猜到了三分,手摩挲着茶杯,浅浅笑着。
“李公子,谢谢你前两日查人送过来的大衣裳。”范氏直了直腰板,想在气势上压一压他。
“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李子墨一副雷打不动,温文尔雅的样子。
“只是……这么好的衣裳,咱们家玉珠用不着。你也知道,我们家是庄户人家,整天干活忙里忙外的,这么好的大衣裳穿在身上也不方便,着实是可惜了,穿出去还会被别然笑话。”范氏不急不慢地道来,稳稳地吃了一盅茶。
李子墨手指轻轻扣着桌子,面上一直挂着笑,静静地听着,范氏的话虽是没有直说,但她的本意不难猜,等她的话一说完,才道,“伯母你误会了,我送玉珠披风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那日见玉珠身上单薄,怕她受了寒,眼下又是三九天,即便换了是别人,我也是会这样做的。只是再好的衣裳只有穿在人身上才能发挥它的用处,要是搁置起来彰显它的贵重,那反倒是华而不实,有违它的本意。”
玉珠这两个字从他口里说出来,这么顺口亲切,让范氏不得不警醒,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没有别的意思就好。”默了一会,忽然一笑,“只是这衣裳这么贵重,我看还是数了钱还你。”说着把早准备好的一两银子拿出来。
“伯母,你听我说一句。”李子墨拦下她,“这披风也是寻常的披风,是府里丫鬟们穿的,又不是特地做的,不是什么贵重物,伯母要是这般做法,那实在是太见外了。”
范氏想想,这样子做得确实过了点,如果自己硬要把钱还给他,这不是拉了李家的脸面,想想还在作罢。
稍坐了一会,李子墨便告辞了,萧景土提着灯笼把人送到了院门外,回过头来责备范氏,“你看看你,把人吓跑了吧。”
“我还不是为了咱们二丫头着想。”范氏低声道。
不过收了李府的披风,她还是觉得心里不安,想着要送回礼,一来一往,把人情还了才好,一边琢磨着送什么好。
萧景土瞥了她一眼,“你是就是操不完的心,眼下日子过得太平了,你就操心两个闺女的亲事,没个消停。咱们珠儿还小,她大了看上了谁,咱也不拦着,反正是她自个选的路。”
范氏自嘲地笑笑,“人老了就是爱瞎操心。”范氏想起席间李子墨喜欢吃自家腌的泡菜,决定过两日就送一坛子泡菜过去当做回礼,还了这个人情,她心里也好安生。立马就蹬蹬蹬地出去了,吩咐玉翠挑一坛子腌好的泡菜,另外放开来。
不出三日,雪停了,萧家村的陶窑要散伙,萧景土抽空回去了一趟,结清了两个陶匠师傅的工钱,每人还多给了一吊钱作为年礼。二憨和吴师傅回家时,要到城里转车,顺道来了城里小院一趟,主要是想探探东家的口风,东家来了城里做买卖,不知陶窑明年还开不开。
“开,肯定得开,明年还请你们来,这你们就放心吧。”萧景土肯定地答道。
得了明信儿,二憨放下心来,在院子里转了转,直夸东家生意越做越大了,越做越好了。
范氏拿了两匹布出来,一匹是红色的花布,一匹是青色棉布,把花布给了二憨,“你家里有年轻好看的媳妇儿,还有两个女娃,这布就给她们做衣裳用。”
说得二憨脸红了,怪不好意思,还是接下了。
范氏把青布给了吴师傅,“你家大半是男娃,你媳妇的份例嫂子我就没备了。”
又是引得人笑,萧玉珠还偷偷出了个主意,让两家各裁出一块布来交换,就能花布青布都有了。范氏把备好的一些点心,红豆糕桂花糕马蹄酥花生糖各包了两大包,给两位师傅捎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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