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孩子的事,只是她们必须见一面的理由,却并非每次相见的冥冥绳索。
到如今,你不萌我我萌你,勾搭与被勾搭,成功与不成功,只是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霍世宛从根源上看清了她与刘惜的关系,认识到两人之间的漏洞,像猎子细密的收紧,不让其逃出手掌心。
兔子怪已算收服,只差说服那位之前对她还很不错,现在态度不明的兔子妈妈。没办法,中国母亲对女儿的伴侣选择掌握着一半甚至大半决定权。
房中暖意充盈,灯光也是温暖的,缩头僵身的坐在太后大人面前,她怎么觉得像单薄的立在冰天雪地里,那么寒冷呢!
今晚在外面吃饭,二姨他们全部先行赶去餐馆,只有母上大人在家中等着她们。直到她们两人到来,站起身冷冷一扫,不带多余动作的说:“刘惜,你跟我进来!”
没对完全不像隐形人的霍世宛打招呼,沉着身子直接进了客房。在极度生气时,她才会叫刘惜全名。刘惜和个抢了她自己男友的女人好上这种事件,的确足够母上大人极度生气了。
刘惜瞬间就像回到那个害怕母上大人淫威的小少女年代,惊吓得浑身紧张。她侧头瞄一眼霍世宛,见她神色微凛,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握了握她的手,硬着头皮走进房间。
母上大人叫道:“把门关上!”
刘惜依言照做,轻轻关上门,像犯错的孩子一样规规矩矩坐在母上大人对面,静待发落,“妈。”
“你——”
母上大人重重起了个头,刘惜立即抬起一双兔子般受惊的眼睛,母上大人抽了口气,这么混乱的事件,她简直不知该从哪里开始教训怒斥了。
“做出这幅样子做什么!你就这点出息,一做错了事就躬身驼背,孩子将来能指望你吗?我这辈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有硬气的女儿!”
母上大人一拳头重重锤在沙发靠上,又气又怒,哽着嗓子疾言厉色。
“妈……”
刘惜不知道该说什么,被母上大人一吼,甚至分不清她到底是不是做错了,好像只是缘分使然,自然就到今天了。她慢慢的坐得笔直,坦然的直望着她,低声道:“你继续说吧。”
“刘惜——”母上大人再次惊怒气苦的叫出她的名字,喝道:“我先问你,是不是真是方铭说那样,你和抢走你男人的霍世宛,两个女人好上了是不是?”
刘惜皱眉:“妈,方铭的话太不客观……”
“我只问你是不是女伯爵!”
母上大人冷冷打断,紧紧盯着她的神色。刘惜被问到嘴边,咬牙点头:“如果他那样说,就是吧!”
“好,好,我倒小看了你。”
母上大人抖着嘴唇直喘气,她活到这把年龄,不管往年的日子多么艰难,却没有这样一件事让她愤怒气苦,不知所措。
“妈,是我的错,你别急自己。”
刘惜声带哭腔,连忙起身倒了杯热水送到母上大人口边。可她怒悲交集,毫不留情的打开她手,玻璃杯瞬间飞出碎裂,发出惊人的响动。
两人同时一怔,母上大人恨恨瞪着眼,刘惜委屈得咬住了嘴,重新坐回去。
“扣扣扣。”
可怕的沉默中,门板上响起了匀速的敲击声,大约是霍世宛听到屋内火爆开场的动静,忍不住一探究竟。刘惜犹疑的半起身,母上大人立即怒喝道:“你是不是要去给个外人开门?连我的话也不管了!”
她声音极大,足以门外的霍世宛都听得很清楚。刘惜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气叫道:“妈!你讲点道理……”
“呵!你做错了事,我还不讲道理了!”
争吵重启,门口却不再有动静,母上大人狠狠喘口气,盯着她道:“好,你是个大人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既然你怪方铭嚼舌根,到底怎么回事,你倒跟我说个清楚!”
“妈,你要听,我愿意老实交代。但你再生气,我还是要说实话的。”刘惜正色,无法昧心欺骗最爱她的亲人。
“你说!”
勉强镇定,偷瞧母上大人神色,确定她这一刻确实强自忍着不打算发怒,而这件事迟早要给她知道,干脆犹豫的启口,从和方铭在一起时开始,直接今天发生过的所有故事都淡然叙来,一一讲明白。当然,某些不方便明言的小情节,她机智的选择忽略。
“……方铭和我分手后,霍世宛就出现了,她一直表示愿意和我共同抚养未出世的孩子,虽然开始有许多问题,但她她还蛮有诚意的……后来我们时常相处,我觉得习惯了有对方,感觉,还不错……”
“还不错”三个字借用起来各种顺溜。
母上大人僵硬的坐着,抿住嘴不发一言,听自家女儿述说她独自在外时点滴的生活与感情之事,心中百感交集。刘惜的节奏很慢,慢到让她渐渐恢复平常的冷静。
“看来这事的确是真的,而且你今后竟然要和霍世宛那么个女人共同生活,共同做我外孙的妈妈?先不说她是抢你幸福的人,你们想好了,三亲六戚我们也这样跟他们说?你认为这是我为了和你爸的老脸面子我可以不提,但你们一时高兴了,孩子将来能得到正常的生活?小惜,你是个大人,还是要做妈妈的人,难道你没想过?”
母上大人眼中直白的讽刺刺白了刘惜本就偏白的脸,难过的哽咽道:“妈,现在这么开放,我觉得总有办法……”
“不!”母上大人又一次打断她,言神皆凉:“小惜,你太天真了。”
它是一个饱经世故的长者,对少年人稚弱的错处,最无情也最痛惜的叹语。
母上大人的深意刘惜可以想见,刘惜的辩解母上大人不听也知侯门闺秀全文。但两人的生活状态与时代观念终究大不相同,现在又都在气头上苦头上,都竭力要否定对方说服对方,有效的沟通尚且无法做到,又怎能心平气和的商量呢?
“妈,我知道这事很复杂,你先别急着逼我,我们先放下来好么?请你给我一些时间,等到孩子出生,等我彻底想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再做决定好么……”
刘惜别无他法,只求时间能够拓宽,让大家更加客观理性的处理这件事情。
冷静一想刘惜提出的这个要求十分合理,即使她跟那个女人霍世宛产生了奇特的感情,在宝宝生下来之前,都不至做出什么令她措手不及的事来。而且下午乍然听到,一下子气急攻心,怒气冲冲现在把她们叫来责难,根本起不到任何有效的用处,反而情绪过激,大吵大闹,甚至容易因此造成难以挽救的难堪局面。
母上大人忽然惊出了一身冷汗,气头上的她忽然意识到对刘惜一味的责难,虽然是爱女心切,情感上理所应当,可却忽略了她已经是个完全有独立想法的成年人,她早已懂得思考自己的利益与责任了。还是要做出这样的事,哪是怒斥她一顿就能解决的?
就算自己现在怎么逼迫她,她终究要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去选择她要做的事,她要的人。
再次沉寂,母女两个默然相对,刘惜向来温软的眼睛中不知何时生成了一些坚定的光芒,母上大人看着她,心中忽地有些悲凉,却又隐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唉!儿大不由娘。
刘惜看到妈妈眼中神色变化,心中也跟着起起沉沉。她真的想做个好女儿,如果能让妈妈高兴,她一点也不愿违背她,可是,她也有许多不得已啊!
“妈,你别生气了。”
刘惜小声的祈求,恍惚间看到妈妈眼角晶莹的凄色,痛愧难当,几乎想要扑上去抱膝痛哭。母上大人却将头转向里边,用手揩了揩眼睛,说道:“我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就依你刚才说的吧。”
“妈,对不起——”
母上大人摆摆手,淡声道:“女儿从不必跟妈妈说对不起,你怀着孩子心情波动不好,先出去歇着吧。霍世宛与这件事有关,你让她进来,我听听她又怎么说!”
刘惜满心酸苦,如鲠在喉,看到妈妈伤心的模样,而自己正是那个惹她难受的罪魁祸首。有话想说,可妈妈不再理她,只得欲言又止,听话的挪出去。
等在门外的霍世宛立即迎了上来,一把抱住了扑入怀中的刘惜,感觉到一阵簌簌轻颤,无声的轻拍她,“挨骂了?”
“不是…”刘惜抬起苍白的脸,捂住眼睛道:“你进去下吧,我妈有话和你说。”
霍世宛点头:“好,你一个人休息下,桌上有热茶。”
转身时却又被一只冰凉的小手握住了,以及一双兔子般可怜又哀求的目光,轻咬着贝齿出声:“我妈妈是长辈,不管她说什么,你都不要跟她置气。就算她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也请保持风度,好么?”
霍世宛竟然笑了:“我答应你,即使这是在上断头台,嗯?”
刘惜听出她笑自己咒她去赴死的节奏,不禁也有些醒悟,一时呆怔,霍世宛却笑着轻轻放开她,端正的进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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