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夫人躺在床上,声息全无的样子,庵里的尼姑还给她换好了衣服,再加上绿莺没有说过谢大夫人现在如何了,所以一种不详的预感在谢昭琳的心头涌起。
该不会……已经……
“我母亲她怎么样了?”谢昭琳紧走两步,握住了谢大夫人的手,发觉还是温热的,这才稍稍放下了心,问一边的尼姑道。
“阿弥陀佛,谢夫人她是昨日晚上观赏夜景之时,一不小心掉入了庵里的小池塘,这才会变成这样的。不过小姐不用担心,贫尼已经让大夫来看过了,谢夫人并无大碍。”尼姑双手合十道。
谢昭琳呈怀疑状地看着那个尼姑,又问绿莺:“这件事父亲知道了吗?”
“啊?哦,奴婢这就去禀告老爷!”绿莺这才想起她一得了消息就是第一个想到了谢昭琳,居然还没来得及告诉谢大老爷。
看着绿莺飞跑出去的身影,谢昭琳不禁在内心暗叹了口气,虽然她没有告诉谢大老爷吧,但是冒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谢大老爷居然还没有反应,可见是有多么不在意了!
还是那句老话,对于这个所谓的父亲,谢昭琳是愈发的失望了。
尼姑见谢昭琳没有继续追问,心里遂松了一口气,便准备要转身出去,却被谢昭琳叫住了。
“师太,母亲是落在哪里了,还烦请你带我去看看。”
这次是宁慈庵理亏,那尼姑自然不能拒绝,就带着谢昭琳去了谢大夫人落水的地方。
那是个位于小山坡后的小池塘,水浅得很,谢昭琳扔了块小石头下去,马上就听到了到底的声音,看来这水顶多是到她的胸口而已。
谢大夫人的身高和她差不多,也应是到胸口差不多的位置,这么浅的水,怎么会溺水呢?
于是谢昭琳回头问那尼姑道:“你说母亲是因为溺水,这么浅的水怎么可能?除非是有人把她按到了水里!”
她的最后一句话极其尖利,几乎是到了质问的地步,惊得那尼姑一连后退了好几步,蠕动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谢昭琳见她那躲躲闪闪的表情,马上敏感地意识到其中必有隐情,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说出来,遂也放下了一贯温和的作风,步步紧逼道:“这位师太,你与我说实话,如果此事是你们宁慈庵的责任,那么你瞒也是没用的,相反我还会因为你们这种态度而心存芥蒂,到时告到官府,你们的责任就更重了!”
她说完这句后,停了停,见那尼姑微低着头,眼中似有犹疑之色,便知道自己的话多少还是有些作用的,遂再接再厉继续道。
“但如果不是你们宁慈庵的事,你又有什么必要隐瞒呢?到时我若是请官府彻查此事,这事又和你们脱不了关系了,对你们想必也没有好处吧?”
总之,无论是哪个意思,谢昭琳都表达了她想要去报官的想法。
但其实这事,与宁慈庵确实没有什么关系,顶多就是落个没有看好香客的说法罢了。
捅出去的话可能会影响宁慈庵的声誉,但被告上官府,显然是更为难看,两相权衡之下,那尼姑还是决定告诉谢昭琳真相。
于是她又是一个阿弥陀佛,倒了歉后才知会谢昭琳道:“谢夫人究竟是不是溺水我们也不知道,但是等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在这个小池塘了。按照以往的惯例来说,这个池塘水这么浅,确实不应该会溺水啊!”
谢昭琳听出来了她的弦外之音,遂问道:“既然如此,那我母亲带来的丫鬟呢?她出事时怎么会一个都不在身旁。”
尼姑正觉得难以回答之时,如樱就急急忙忙地赶来了,她看到谢昭琳后,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嘴里不断地说着:“奴婢有罪,求小姐不要发卖奴婢啊!”
谢昭琳皱了皱眉头,心中暗自好笑,既然知道自己错了,怎么还能指望不被怪罪呢?只是眼下,还是先让她好好说话要紧。
毕竟,先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才是真要紧的。
于是她便扶起了尤自跪在那里哭泣的如樱,温言劝慰道:“好了,快别哭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母亲究竟为何会溺水,你们不是都在身边吗?如果她出事的话,你们不也应该……”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其中包含的责怪之意如樱自然是听明白了。
好在如樱跟在谢大夫人身边也有不少日子了。多少也是个拎得清的,虽然明白谢昭琳已然是在怪罪她看护不利了,却也知道若是此时她再胡搅蛮缠下去,定然没有好果子吃,遂收了哭泣,细细说起事情的前因后果来。
原来谢大夫人之前确实是来过这个小池塘散心,但是期间并无异状,散完心后她就回了庵里专门给香客准备的厢房歇息,是如樱亲自伺候她睡下的。
但是第二天上午就有早起洒扫的尼姑发现谢大夫人沉在池塘里了,好在沉的时间不久,不然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照你的意思是说,母亲是在夜半到清晨这段时间出的事,期间你们都在歇息,自然是照顾不到她了?”
“不是,小姐,这都是奴婢的错!可是,奴婢真的不知道夫人究竟是怎么出事的呀!不过奴婢大胆猜测一定是有人找了夫人出去,然后再借机把她推入池塘的!毕竟这池塘的水那么浅,夫人又是会水的,怎么可能会溺在里面呢!”
如樱生怕谢昭琳再怪罪,遂一股脑地说出自己的猜测,以求将功补过。
她一边说一边抬头看谢昭琳,见谢昭琳的神色缓和了些,才大着胆子又道:“所以小姐,依奴婢看,还是要等夫人醒来再问了,这件事情只有夫人知道了。”
听如樱这么一说,谢昭琳倒是想起来如果谢大夫人真是被人谋害的,那么对方如果发现她仍活着的话,岂不是……
不好!这会子应该赶快回去看着啊!不然再出意外可怎么办啊?!
想到这里,谢昭琳来不及多说,提起裙摆就往回赶,也不管还愣愣地跪在地上的如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