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祁傲眯起眼,身体紧绷起来,喉咙开始发干,埋着软管的手抬起,扫过她的发尾。
乔绵绵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转过头去关掉墙上的灯,发尾从他指尖扫过离开,一点温度都不留下。
房间里一下子漆黑一片。
“霍先生,晚安。”乔绵绵淡淡地道,转身离开。
“”
霍祁傲僵硬地坐在床上,脸色一寸一寸难看下去,手猛地握紧。
不急。
不能将猎物逼得太紧。
乔绵绵摸黑走到沙发边,打开一旁的落地灯,调到较暗的光线,然后在沙发上躺下来,用大衣盖住自己。
病房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她就这样也不冷。
她整个人缩在大衣里,盯着头顶上方昏暗的灯光。
本来以为今晚肯定是个不眠之夜,但也不知道是在鬼屋哭的累,还是照顾霍祁傲心累,她眼睛睁了一会儿就倦意上袭,上眼皮和下眠皮黏到一起,睡了过去。
这一晚,她很好眠。
连梦都没有做。
要不是突然怎么都伸不开脚,她踹得太累也不会睁开眼,这一睁眼睛就吓了她一跳。
霍祁傲坐在她的脚边,他一双眼幽幽地盯着她的脸,薄唇抿着,沉沉的光线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黑乎乎的一大片,他稍微一动,那影子就仿佛要朝她笼罩下来。
“”
搞什么。
乔绵绵的睡意顿时去了半分,从沙发上坐起来,不解地看着他,“霍先生,怎么了?”
她边说边打了个呵欠,抓起手机一看,凌晨两点。
他很喜欢凌晨把她吓醒么?
“睡不着。”
霍祁傲冷冷地开口,眼里藏着愠怒。
他一闭上眼睛眼前全是她白天拿手术刀砍得血肉横飞的场景,根本睡不着。
她倒是睡得很香,他在这里盯了她足足一个小时才醒。
哪像个失恋的样子。
“啊?”乔绵绵皱眉,“不舒服吗,那我去找医生开一点。”
他不睡她还要睡呢。
“不准走。”
霍祁傲一把抓过她的手腕,乔绵绵低眸看向他指骨分明的手指,不明所已。
忽地,外面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声,隐隐约约,似远还近,撕心裂肺。
乔绵绵能感觉到霍祁傲的手一下子抓得她更紧,下一秒,她就看着霍祁傲将她的大衣盖到身上,强作镇定地问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又怕上了?
乔绵绵看着他有些恍的眼睛,苦笑一声,“不是鬼,在医院不缺这样的声音。”
“医院不就是闹鬼的地方么?”霍祁傲反问,握住她的手在轻轻打颤,却还强撑着。
“”
是有多怕啊。
幸好他不是医生世家出生,不然在学校就得面对大体老师和各种各样的人体器官,能把他活活吓死。
乔绵绵被这么一闹彻底没了睡意,见他脸色越来越白,只好道,“霍先生,我陪您去看看?”
“我不看鬼。”
霍祁傲一脸严肃地道。
“”
乔绵绵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从沙发上下来,又被霍祁傲一把攥回去,她直接跌进他的怀里,胸部直接压到他的手上,她清楚地感觉到霍祁傲一下子绷紧了身体。
“”
霍祁傲摸着手下的触感,恍神。
乔绵绵飞快地离开他的怀抱,尴尬地道,“走吧,霍先生,没有鬼的,去看看你就不会自己吓自己了。”
“我没有怕。”霍祁傲低眸看向自己的手,上面还有温暖残存。
“走吧走吧。”
乔绵绵不想就这么和他两个人窝在一张沙发上,果断拉起他的手。
霍祁傲这一回没再拒绝,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往外走去。
乔绵绵走到门外,外面没有暖气,冷得她一哆嗦。
一件男式大衣落到她的肩上。
她转眸,对上霍祁傲深邃高傲的眼,“谢谢霍先生,这声音应该是楼下传来的,我们去下面。”
乔绵绵转身,手被人从后抓住。
他真的好胆小。
乔绵绵腹诽,没有推开他,就当是牵个胆小的孩子一样往前走去。
两人走到楼下,女人的哭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霍祁傲慢慢从抓她的手变成从后面环住她的身体,双手紧紧锢住她的双臂。
这是害怕呢还是占她便宜?
乔绵绵往前走了两步,前面一间病房的灯光明亮,病床上,一个年长的老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亲人们伏在床边痛哭,一声一声喊着爸爸,医生们将电子仪器撤走,叹气摇头。
霍祁傲从后抱着乔绵绵,眸子凝望着里边的一幕,明白她说的医院不缺这种声音是什么意思了。
“我没骗你吧,不是鬼。”乔绵绵不露痕迹地拉开他的手。
“嗯。”
霍祁傲的手又缠上来。
“”乔绵绵又去拨开他的手,望着病房里生离死别的一幕,触动了记忆,“我妈妈去世的时候我10岁,其实当时也是个半大的孩子了,可我被宠得没边,什么都不懂,还以为她很快会再睁开眼睛,我就在旁边不
停地喊她,叫她起来照顾èièi,告诉她èièi吵得不行了,我还气得想把她从急救台上拉下来。”
她低述着,很平静。
霍祁傲再一次环住她纤瘦的身体,从后抱着,下颌抵到她的头上。
“霍先生,我是不是特别不好?妈妈死了我都不知道为她痛哭,所以坏事才会都降临在我头上。”
“”
“我很不喜欢医生这个职业,因为老是能看到这些,可当时觉得医生能挣钱,还是义无反顾地考上去了。”乔绵绵有些恍惚,没有去推他的手。
病房里的亲人痛失长辈,哭得难以控制,声音悲伤得让人也想跟着哭。
“医生挣钱?”
霍祁傲眼光浮动。
“对您来说什么职业都不挣钱。”乔绵绵自嘲地低笑一声,“可我当时就是觉得医生挣得多,可以让我很好地去照顾èièi,也许还能萴èièi贸龉筒挥迷偈芟募铱刂屏恕!?br/
“你已经不用再受他们控制。”
长长的走廊上,那边在哭,这边在拥抱。他掀动薄唇道,低沉的嗓音有种稳定人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