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古乃安慰道:“别嫌闷,朕一下朝就过来,好不好?”我轻嗤道:“当然不好,你不觉得腻,我还不乐意呢。<>
他握一握我肩膀,低笑道:“你不乐意?朕偏偏要缠着你。”
我念及一事,脸色微微一沉,语气凉凉地说:“只怕新人一进宫,你就顾不上人家了吧。”
迪古乃闻言笑笑,柔声斥道:“这就是气话了。采选美人之事,朕不曾下旨,母亲不过说说,一句空话而已。”
我闷头不语,迪古乃试图转移话题,亲一亲我唇角,略显委屈地问:“宛宛,今日瞧过茶花园,也不夸夸朕?”
我怔一怔,心头的凉意渐渐消失,情不自禁地启唇微笑。迪古乃见我绽开笑意,脸色一松,说道:“你不晓得,朕可是翻遍了从古至今所有关于茶花的书籍,一共从南方选了二十多个品种,安排了百名花匠来培育土壤和花卉……唔……”
我主动献上一吻,迪古乃欣喜若狂,双眸晶晶一亮。我紧紧搂着他的颈脖,嘴唇轻轻磨蹭他的小胡子,甜蜜地笑道:“迪古乃,谢谢你,我很喜欢。”
他张口含住我的唇,轻咬厮磨,喑哑地问:“喜欢吗,喜欢朕吗。”我着魔似的点头,探出小香舌,“喜欢,好喜欢。”他勒住我的腰,蛊惑地说:“大声点,朕听不见。”我嘤咛一声,娇喘吁吁,“宛宛好喜欢你,好爱你……”
“咳咳。”
帘外传来几声咳嗽,我回过神,满面通红,急忙松开他。迪古乃微露得色,揽着我端正而坐。道了句:“进来吧。”
秀娥手中端着托盘,上头搁着冰块和跌打扭伤膏。迪古乃拿过我右脚,轻柔地脱下绣袜,头也不抬地说:“把东西放下吧。”
秀娥一脸惊异,不可思议地望着我,旋即应了一声,将托盘放在案几上,悄悄退了出去。
我心下暖和和的,嘴上却道:“还是让姑姑来吧,不然被人瞧见皇帝亲自给妃子上药。传出去多不好啊。”
迪古乃哼笑道:“别口是心非了,你心里巴不得朕来伺候你。”
我脸一红,啐道:“讨厌。”
雪白如玉的纤纤细足。厚而宽阔的粗糙大掌。迪古乃给我冰敷完,渐渐有些心猿意马,浓黑的眸子染上一丝**。
他抠出少许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脚踝处,来回摩擦。我动一动脚。说道:“行了吧。”他按住我小腿,摇头道:“大夫说了,得发热才有效。”
说完,他睨我一眼,问道:“朕揉得舒不舒服?还疼吗?”
我眨巴着眼说:“疼,可疼了。”
迪古乃满面怜惜。动作愈发轻柔,几乎不敢触碰。我正要说话,他仿佛想起什么。脱口道:“朕险些忘了,地上那些该死的珍珠,到底是哪个混账东西留下的!”
我心微动,只垂着睫毛不语。迪古乃唤来秀娥,隔着秀帘问她:“可有去查珍珠的主人?”
秀娥道:“娘娘说不必去查。肯定是哪位娘娘夫人不小心勾断了链子……”
她话说完,外头又传来梁珫的声音:“启禀陛下。寿康宫打发人来请陛下过去。”
迪古乃纳闷道:“现在叫我过去……”
我有些不高兴,迪古乃亦瞧了出来。他脸色犹豫,扭头问梁珫:“太后可有说什么事?”梁珫道:“正是午膳时分,估摸是请陛下过去用膳吧。”
之前在琼林苑分开时,西太后不曾提过要迪古乃陪她用午膳。而现在明知我脚踝扭伤,迪古乃肯定在未央宫陪我,却突然把他请走,到底是什么意思。
脚踝扭伤,心里本就委屈,一时间,我装不出贤淑模样,小脸一沉,将双腿从他双膝上抽出,背过身不理他。
迪古乃笑叹一气,俯身抱住我,哄道:“好了好了,宛宛别生气。”说罢,他向帘外道:“你去回话,就说朕晚上再去。”
我却转了心思,小声道:“得了,你还是现在过去吧。”
西太后身体不好,只怕十分渴望儿子陪伴,我这样霸占着迪古乃,是不是有些不孝顺……
迪古乃拉我入怀,低低道:“没事,我晚些再过去。”
岂知饭菜刚摆上,西太后再度差人来请迪古乃,说是事情紧急请他务必马上去。我听着担忧,忙道:“怕真有事呢,你快去吧。”他心里也惦记着,随便吃了两口饭,便匆匆去了。
秀娥一边给我夹菜,一边试问道:“娘娘,这西太后待娘娘似乎不比从前亲近了。”
我小饮一口茶,长吁一气,缓缓道:“她是一位母亲,又是当朝皇太后,自然见不得郎主独宠一宫。郎主子嗣荒芜,亦不疼爱光英,迟迟不肯立太子,西太后拿郎主没辙,也就只能迁怒于我了。对于她这些心思,我又何尝不能理解呢。说到底,我毕竟是一个妾,不管放在哪里,嬖妾终究是招人厌的。”
我停一停,抬眼望着她,“这也是为何,我明知那条珍珠链是皇后的,却不曾说出来的缘故。即便姑姑觉得我委屈,郎主心疼我受伤,可放在旁人眼里,占有了太多宠爱的我,受点委屈也是活该。”
秀娥问:“那条珍珠手链是皇后的?”
我颔首道:“你回想一下,我们在亭中逗光英玩时,皇后腕上还戴着珍珠链子。但我崴了脚去接驾时,皇后腕上的珍珠链子却不见了……我让茗儿把珍珠和串珍珠的丝线捡了回来,丝线很明显是人为剪断的……”
秀娥神色惊慌,紧握住我的手说:“今日皇后敢这样设计害娘娘,他日还不知会使出什么毒招。”
我哂然笑道:“姑姑多虑了,皇后本性并不坏,也没那个胆儿,顶多做这些小手脚。话说回来,我也害她和儿子分离,如此想一想,大抵都是报应吧。”
秀娥轻叹一声,没有再说话。
午后小睡半会,朦胧间听得一阵脚步声,有人摇了摇我的肩膀,“娘娘,快醒醒。”
我困倦地睁开眼,问道:“怎么了?”
茗儿气喘吁吁地说:“寿康宫太后方才昏厥,好像……好像……哎呀娘娘快起来,各宫娘娘都已经往寿康宫去了!”
我一下子清醒,猛地坐起身,惊声问道:“太后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就……”我顾不得再问,急忙穿好衣裳,简单梳了下头便往寿康宫赶去。
进去时,寝殿外站满了宫嫔,把路堵得水泄不通。茗儿大喊一声:“元妃娘娘到!”众人这才回过头,一边请安一边让路。我随便挥一挥手,提着裙幅疾步踏进寝殿。只听西太后哭着呼喊梧桐的名儿,一声一声,极是凄凉。
宸妃杵在门口,举着绣帕抹眼泪,见我赶过来,她忙打起珠帘,说道:“妹妹来了。”
西太后半卧在榻上,整个身子靠在一位少妇怀中,二人俱都哭泣不止。我略一怔仲,方记起她是梧桐的嫡妻,仅见过一次面的蒲察氏。
迪古乃望一望我,示意我先不要上前。西太后哭了半会,抓着迪古乃的手,流泪道:“我儿,你若是不查清楚,老身死也不能瞑目啊……”
我颇为迷惑,当下却不能询问,只安静地和宸妃伫立在屏风旁。迪古乃反握住她的手,沉痛地叹息道:“母亲,儿子肯定会查,只求母亲保重身子,不要抛下儿子。”
西太后伸出苍白的手指,轻轻抚上迪古乃的脸颊,眉眼间尽是不舍与悲伤,迭声唤道:“我儿……”
我忍不住移开目光,平静已久的心湖掀起一阵惊涛骇浪,化作一滴滴思念的泪水,染湿了颤抖的睫毛。
片刻,西太后止住哭泣,向杵在一旁的唐括定哥招手,“定哥,你过来,来老身这儿。”唐括定哥扑跪在榻前,哭着说:“太后,您要保重身子啊,定哥还要继续侍奉太后一辈子……”
西太后怜爱地望着她,复又将目光移向迪古乃,语气似恳求又似命令,“皇帝,定哥与你打小相识,品貌俱是一流。她母亲于老身有恩,她更是尽心尽力地侍奉老身。如今乌带去了,定哥孤零零地一个人,老身也曾为她寻夫家再嫁,可是……可是老身挑来挑去,还是觉得将定哥托付给皇帝最可靠……”
我心下一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迪古乃。他亦是面色讶然,语气夹着一丝不确定,“母亲,你的意思是……”
西太后露出一抹微笑,口吻却异常强硬,回道:“老身的意思是,老身要你给定哥妃嫔之位,赐住一宫主位。”
此语一出,在场诸人无不面色怔怔。皇后轻抿双唇,瞧不出神态。迪古乃双眉紧锁,为难地垂着视线。
而唐括定哥,似乎已期待这一刻许久。挂着泪痕的面庞,粉光若腻,含羞带嗔,楚楚动人。
西太后见迪古乃沉默,略微有些动怒,猛咳了一阵,“老身的临终遗言,皇帝也要考虑这么久?是不是不肯让老身安心地走?”
这话说得甚为严重,迪古乃面色一白,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和痛心。他反复摩挲西太后的手,似乎不忍再拒绝,“朕一直拿定哥当妹妹,朕保证必然爱护她……”
西太后猛地提高音调,右手朝我一指,疾言厉色地说:“老身让了她十几年,忍了她十几年,难道临死之前,皇帝还要为了她再伤老身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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