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高卓心中这边盘算着,实习和毕业的区别,那边,叶富却继续说道:“对了,许先生,第二期学兵的招考可以开始准备了,十二月底之前必须完成考核,一月一日第二期开学,以后就定为规矩。每期以一月一日为开学时间,学制三年,毕业前进行为期六个月的岗位实习,通过,才能毕业。”
他这么一说,规矩就定下了,许高卓即便是有心跟他争辩实习和毕业的区别,也是插不上嘴,只得答应下来。
好在,叶富允许他插手这件事情,让他心中到底是舒服了一些。
许高卓和特里尼达来得快,去得也快。
特里尼达如今新鲜劲儿还没有过去,至于许高卓,他则是忙着看着这位明显和他有利益冲突的外籍军事顾问团团长,以防‘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坏事发生。
等他们两个走了,马晓悦才回到了屋中。
吵闹的氛围刚刚褪去,二堂内显得有些寂静得过了头。
叶富身子靠在椅背上,抬手揉了揉鼻梁,缓了口气。
即便是来到这个时代很久了,他依旧不能习惯每日着甲,总觉得身上受束缚不舒服。这会儿也是一样,在府中就随意地穿了件常服,看上去倒是没有平素在军中的肃杀之气,反而多了几分儒雅。
马晓悦轻轻走近屋中,他听到脚步声,一时间还以为是马登龙进来了。
“还有什么事?”叶富问道,声音里难免透着一股疲惫。
马晓悦浅浅一笑,“大概没什么事!刚刚进来的时候,我哥还说要我把厨房做的这碗清补凉汤给您端过来,许是总可以歇一歇了。”
“嗯。”听到是马晓悦的声音,叶富也没有什么可意外的。他知道自己对这个姑娘的感觉称不上‘爱’,但总归是习惯了她的存在,大概可以算是‘喜欢’?他睁开眼睛,稍稍坐直了身子,“既是你端过来的,那就尝尝看吧。”
马晓悦这才将手中端着的托盘放在桌上,舀了一碗汤端给叶富。
“清热散暑的,您最近事务繁忙,怕是有些太过操心了。喝一些这种汤,总是会多少要舒服些吧?”马晓悦笑着道。
叶富不置可否,只是端起了碗来。
马晓悦站在旁边看着他喝了两口,似是还算喜欢,才放下心来。状似无意地跟叶富搭话,“爷,刚刚那个洋人,是叫特里尼达吗?听说是您请来的顾问?”
“唔,怎么了?”叶富随口反问。
马晓悦笑道:“只是看着稀奇罢了,红毛蓝眼睛,咱大明的百姓可没有长成那个样子的。晓悦还听说,他会得可多了,教大兵们打排枪、放火炮呢!”
“怎么?你对这个也感兴趣?”叶富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若是后世的女孩子,喜欢刀枪剑戟,他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这古代温良贤淑的女孩子,也喜欢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吗?不过转念一想,花木兰还代父从军呢!这位马姑娘最初认识他的时候,就敢胆大包天自己往嘴边送,倒是也有可能喜欢那‘不爱红装爱武装’的路子。他想到这里,便也就没有多想什么,随口道,“正好,近日我要去讲武学堂检查一下葡国顾问的教学情况,你若是喜欢排枪、火炮,到时候叫你扮个男装,陪我一起去瞧瞧就是了。”
说起来,叶富对女孩子还是极为宽容的,尤其是马晓悦这姑娘,他看着挺顺眼,跟在身边的时日又不短了,所以,见她喜欢,便也就随口这么哄她。
虽然明知道,若是被许高卓晓得了事情,又要到他耳边聒噪。但他知道自己还尚有分寸,不至于被美色所误,应当也无伤大雅。
更何况,这姑娘跟着他这么久了,没名没分,却还始终甘之如饴,倒是让他心里头总有些过意不去。
马晓悦果然善解人意,连忙摇头道:“不必了,不必了。爷,晓悦知道,您身边的两位先生都不太喜欢晓悦掺和军务的,若是让他们知道,又要跟您说嘴了。晓悦不想您烦心,还是~~还是不看了吧~~”
话虽这么说,但语气之中那委屈的语调却显露无疑。
叶富一下子便心软了,放下手中喝了一半的汤碗,看向马晓悦,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哄她。
正当叶富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外,突然闪过一个影子。
叶富一愣,细看过去,才发现,正是马登龙那小子在探头探脑。
穿越之前,叶富是个明白大学的历史学硕士,本身就对权谋感兴趣。再加上这么长时间在大明的历练,渐渐的,为上位者时间愈发长了,他的思维也不禁就随之改变了。
原本就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小举动,但联系起之前马晓悦突然提到的事情,叶富却恍然大悟了其中暗藏的意思。
他扭头看向马晓悦,果然,这姑娘眼神有片刻的躲闪。
轻笑一声,叶富对这兄妹二人的小心思顿时了然于胸。
“马登龙!给老子滚进来!”
叶富一嗓子喊过去,马登龙吓得险些绊倒。连滚带爬的进了屋中,跪在门槛前前面,静候着叶富的吩咐。
他太紧张了!应对突发事件的心理素质甚至不如他妹妹!
叶富看着就气不打一处来,“来人!”
他又喊了一声,门外进来两个值守的亲兵。
叶富随手指了下马登龙,吩咐道:“拉下去,打二十军棍。”
亲兵看看叶富,又看看自己的顶头上司,心里有些发懵。
尽管不知道马登龙犯了什么错,突然惹得叶富发这么大的火儿。但到底这里是叶富说了算,这点儿小事亲兵们还是拎得清的。
仅仅是顿了一瞬之后,两人当即领命,两边反架起马登龙,朝外头拖。
马晓悦顿时慌了,连忙朝叶富求情,“爷!您~~您消消气,消消气,都是晓悦的错,您别怪我哥吧~~”
叶富撩了她一眼,笑了一声,竖起一根手指对她点了点,轻声道:“丫头,别多话,你再求一句情,我今天废了他!”
他自然是吓唬人的。
好歹是他的亲兵哨官,到底还算是尽心、得用,哪能因为这么点儿小事,说废了就废了?
不过,即便是马晓悦心里也清楚,叶富这话不过是吓唬人的,但她依旧只能选择闭嘴,不敢再多说半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