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马晓悦性格同样泼辣,而且胆大包天,相对于前世他的那位女朋友,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论起脑子,马晓悦也并不比任何人差。
她当时看似是铤而走险,但实际上,叶富喝得烂醉如泥,躺在床上就不省人事,这是她知道的。明知道当晚什么都不可能发生,所以,她才敢如此赌一把。
若是叶富仅仅是喝醉,还有那么半分的神智在,有可能真的胡作非为,她是决计不可能真的拿自己去开玩笑的。
只能说,她赌对了。
不论最初是出于什么原因,马晓悦都被留了下来。
但即便是如此,自从那晚之后,获知可以被留下来的马晓悦在叶富的面前,却就再没有当初那般的出格行为了。
她身处内宅,任是谁都知道她是如何留下来的,也都纷纷猜测她以后的身份。甚至于,有某些人已经在将她当作是叶富的‘夫人’。而她却整日如同一个普普通通的丫鬟一般,整日只知照应叶富的饮食起居,似乎是只此便好,别无他求。
温婉可人的模样,让叶富实在是没有办法把她跟那晚胆大包天的女子,还有偶然间发现的为了马登龙而向着庞大集那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大打出手的姑娘,联系到一块儿去。
饶是当初仅仅因为她的容貌将其留下来,这短短数日之间,马晓悦却也成功的以自己的姿态成功的介入了叶富的生活。
也正是因为知道叶富似乎是真的动了心思,王致和许高卓二人,才会着急成这样的一幅模样。不惜摒弃前嫌,联袂而来。
此时,听叶富提起马晓悦时分毫不加避讳,两人更是心中一咯噔,暗道不妙。
许高卓躬身一礼,对叶富说道:“大人,您说马姑娘长相标致,学生未曾面见,不敢擅自评价。但论起举止大方~~学生却是有话要讲。学生近日听闻,马姑娘与您结识的过程,似是颇不寻常,并非是从什么正途来到大人身旁。而近日大人几乎只要在内宅,便必唤其服侍左右,由此传扬开来,在市井间风言风语~~似乎~~似乎~~”
“似乎怎的?”叶富听着他的话,脸色不禁一沉。
什么叫‘颇不寻常’?
什么又叫‘并非正途’?
还不是暗指马晓悦近身的途径包藏祸心吗?
若是在后世,遇到这样的人,叶富当然也觉得这人脑子八成被开水烫过。
但这并非是后世,在大明这样的封建时代,再出色的女子,之于男子还不是附庸一般的东西?官宦人家的小姐终日想着能够嫁入帝王家,紫禁城里的宫娥为了能够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又岂止是自荐枕席那么简单?
更何况,本来也没有发生什么嘛!
叶富到现在,老实得连马晓悦的手都没碰过。而且,可想而知,只要不是双方都心甘情愿,他也根本什么都不会做。可只不过是收容个服侍的丫鬟而已,全天下跟他一个品级的官员,哪个府邸里丫鬟不比他多?怎么这也能值得被人追着这么一通明嘲暗讽了?
他原本还不觉得怎么样,甚至认为自己在军中如此,似乎真的是有些不妥的。
但也许是地位不同,心境自然稍有些差异了。在被这面前的王致、许高卓两人堵在这儿,一通问询之后,叶富心里头,却是偏偏就起了逆反的心思。
你不是数落我嘛?
我还就越是偏偏跟你顶着干!
没干,我也得说我干了。
否则,那岂不是白白被人冤枉?
许高卓一直以来都把自己的身份摆的很正。
叶富是他认定要辅佐的人,他自然而然的以下属之心对待叶富。极少极少有对他出言不敬的时候!这次是迫于无奈才跟王致一块儿前来,但说到一半,见叶富似是不高兴了,便也只得收敛了话头,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反倒是王致,他可不管这些!
看不惯的,不管对上对下,他都偏要说!
因此,见许高卓犹豫着不说后半句,王致忍不住替他说道:“大人,请恕下官直言!市井之中对此传闻颇为不好,还请大人稍作收敛。”
叶富面沉如水,心里已经是极为不快。
公事上,他大可以与这二位讨论,计算是面红耳赤,也未必心中真的计较什么。可无论如何,就算他再大度,私事被人拿出来这样说,他都不可能痛快的了!
更何况,他又不是神仙,自然不喜欢有人对自己的私事指指点点。
可即便如此,出于对这二人的尊重,他依旧是忍着没有发作。而是为自己辩解道:“不过是一名丫鬟罢了,哪里就来的什么不好的传闻?再说了,我也并非是一定要将其怎样的~~”
叶富这边儿正斟酌措辞,想要跟这二位解释清楚自己的心意。
谁知道?听了他这话,两人却好似是更加紧张了似的。
只听许高卓插口道:“大人,依学生之见,既然事情已经如此,与其任由猜测,还莫不如大人就把这层窗户纸挑明白了也就是了。免得有闲杂人等妄自揣测,倒是平白的乱了大人的声誉。”
王致显然也是这么想的,点头道:“下官此来,也是正有此意!大人与其是不明不白的招一个姑娘在内宅做丫鬟,倒是不如直接将其纳入侧室。这样的话,必不会再有什么闲言碎语之说。”
许高卓连忙附和,“没错,没错,大人,学生也是这个意思。”
叶富的脸色此时已经冷到了极点,他紧皱着眉头,歪歪脑袋,对二人道:“堂堂良家女子,即便真的要嫁娶那也是登堂入室,要做正妻才对!凭什么人家就要做侧室?更何况,我几时说过,未曾娶妻,就要纳妾了?你们两个,这脑袋里面到底是都装了些个什么糟粕啊?想的什么东西!”
叶富这边儿是真的急眼了。
王致和许高卓两人,却也是被他这一番话给弄急了。
许高卓顾不得身份尊卑,一时间竟是口无遮拦,对叶富道:“大人,难不成,这样的女子,你还想娶做正妻?”
“这样的女子如何?这样的女子如何?”叶富怒极,拍案而起,“枉费你们两个还是读圣贤书出来的,圣贤就没教过你们,静坐常思己过,言谈莫论人非吗?背后说人坏话,这也是孔夫子学生的为人?看在你们两个是读书人的份儿上,我对你们已经是一忍再忍!不会说话,就都给我滚!”
王致被叶富骂得眼睛都直了,丝毫不敢相信,叶富居然会对他如此说话。
倒是许高卓最先反应过来,他们两个人言辞中有些不太注意的地方,怕是不小心刺到叶富了。
面前这位毕竟是他们两个人辅佐的对象,便算是真的有错,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错,他们身为谋士,自该容让。更何况,不过是三人之间略有口角,真的并不能算是大事。
想着叶富气头上许是听不进劝谏,他拉着王致匆匆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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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王致终于反应过来,紧接着,便是怒发冲冠。
“我们是为了谁?我们难道不是为了他吗?逢端兄,你看看他刚刚那副样子,谁该他的欠他的,活该为他设想吗?”
王致心中怨气不平。
他和许高卓不同。
许高卓跟着许品功的时候,委屈受得多了,早已习惯。
比起许品功,叶富已经算是脾气很好的了。更何况,一介武夫,战场上动动手指就让敌人血溅五步的人,你指望他有多好的脾气呢?
许高卓看得开,也并不计较这些小事。
王致却是被叶富捧惯了,一直以来,他除了被当做空气的时候没人搭理的日子之外,就是被叶富捧起来的日子。实在是已经太久,没有人会对他如此的无礼了。倒是也难怪,他会不习惯。
许高卓听了他抱怨的话,摇头劝道:“罢了罢了,总归是我们操之过急,许是有些话没有说得顺耳些。大人并非酒色之徒,也不贪慕钱财,更兼大多数时候都是听劝的,比之其他将领要好得太多。做人总要知足的,不是吗?”
王致有心反驳,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是了,许高卓说得没错。
只不过,他心里头就是有些过不去这个坎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