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田晓行夜宿,赶路三天,这日已到了魏国境内。田嘉道:“大哥早我们一天走,这时恐怕已到中牟了。”荆轲笑道:“那咱们就加快脚力,趁早去跟盖大侠会合吧。”忽的听到远处一阵乒乓响声,像是兵刃相交之声。田嘉道:“二哥,我们去看看!”
两骑向前一转,正是一座山谷脚下。到得近前时,果见一群人在厮杀。两帮人数悬殊,一方三人被对方七八人困在垓心。
那七八人俱是劲装结束,或刀或枪。仗着人多势众,酣斗间喊杀声连连。被困的那方本是五人,这时另两个已死在乱刀之下,尸横在地。余下三人,有两个青年男子身上都已带伤,正自持剑接战。剩下的是个五旬的老者,文士打扮,被那两个青年人护在中间,显是不会武功。
战不多时,有一个青年被对方一枪刺中心窝,立时毙命。当中那青年势单力薄,将长剑圈转,攻少守多,紧护着那文士。
荆田二人相视一看,双双拔剑,从马上跳下。田嘉喝道:“以多欺少,好不要脸!”那青年陡见来援,精神大振,一剑挑出,刺倒一人。
那边厢一个持枪的汉子眉头一皱,怒道:“哪里来的不开眼的,要自寻死路。”话刚说完,荆轲长剑已经送到。那人横枪一拦,荆轲手腕一沉,长剑顺枪杆直上,往那人眉心削去。那人大骇,赶忙撒枪,一个跟头向后翻去。
荆田双剑合璧,当者披靡,直杀得那帮人人仰马翻,叫苦不迭。那使枪汉子见势不妙,叫道:“撤!”一声喊,六人都落荒而走。
荆田二人见这边已无危险,上马欲走。那青年男子上前恭身说道:“在下樊於期,多谢两位恩公仗义相助。烦请留名,日后必当报答。”
田嘉见这人三十上下,方脸薄唇,颇有英气,笑道:“江湖儿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份内之事,安敢留名图报。樊老兄不必太客气。”樊於期颇觉讶异,说道:“江湖儿女,当真豪爽。既如此,樊某也不客气了。就先行告辞了,他日有缘再见,定邀二位畅聚一番。”
荆轲田嘉抱拳说道:“请。”樊於期亦抱拳道:“请”
这时远处尘土飞扬,只听得阵阵马蹄声响朝这边过来。荆田二人向前面看去,只见一行二十余骑朝这边疾奔而来。田嘉道:“莫不是你们对头又来了。”樊於期回头去看,向田嘉笑道:“这是自己人接应来了。咱们就此别过,两位保重。”便朝那边走去了。
荆轲向田嘉道:“嘉妹,咱们也走吧。”田嘉见来人各个都是跨剑披甲,结束整齐。当先六骑马背上各悬一人头,赫然便是方才大败逃走的那人。田嘉心道:“这可有点意思。这樊於期怕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向荆轲说道:“二哥,咱们先看一会。”
那帮人一见樊於期便道:“樊将军,大夫没事吧。”樊於期道:“无妨。你们来的正是适合。快扶大人上马。”便从马上下来一人扶那文士下马,自己坐到另一同伴后面。又下来一人,空出一骑请樊於期上马。
樊於期正要上马,只听田嘉叫道:“樊老兄且慢,请过来说话。”樊於期吩咐道:“你们好生保护大人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众人应声而去。待他们去后,樊於期才又走回荆轲面前,抱拳说道:“姑娘有何吩咐,樊某洗耳恭听。”
田嘉笑着说道:“樊大哥原来还是当官的啊。不知是哪国的将军。”樊於期略有犹豫,然后说道:“恩公相问,不敢隐瞒。小将是秦国将领,方才那位长者是敝国御史大夫。”田嘉心道:“你到是个实在人。”便道:“不知樊将军怎会到魏国来?”樊於期道:“末将奉命保护大夫赴齐国公干。定是走漏了风声,回来的路上才中了伏。这恐怕是魏国做的好事。”田嘉点了点头,说道:“樊大哥肯如实相告,是个君子。小妹甚是佩服。”
樊於期道:“与朋友相交,原当如此。”田嘉笑着点头称是。樊於期复又告辞而去,上马赶追同伴。
田嘉看着樊於期远去,悠悠说道:“二哥,刚才不应该救他。”荆轲奇道:“怎么?遇寡不助,这也不是你侠女风范。”田嘉一笑,随即说道:“二哥,你久居方外,当今七国并立,群雄逐鹿,有许多事你都不知道。他是秦国将领,去齐国定然是奉秦王嬴政之命,与齐王共襄吞并他国之举。我父亲说七国君王中,数嬴政野心最大,一心要兼并天下。这些年各国之间战事连连,多是秦国挑起,只苦了天下百姓。我父亲便是每日为着国事操劳,忙着强国抗秦。齐秦俱是大国,若合并起来,中原定又要掀起一番大战事。”
乱世无义战,诸侯尽交兵。这当中许多利害关节荆轲的确不知道。这时听田嘉说的郑重,便正色说道:“杀了嬴政,便一了百了。”他一言便直指要害。
田嘉道:“我父亲也想过,也派出过不少好手到咸阳成内潜伏。都是没进到王宫,便丢了性命。其实就是进了王宫又能如何,嬴政身边带甲武士,不计其数。如何能成事?”
荆轲点头不语。但这一刻他不会想到他日后竟真的走上了刺秦这条不归之路。
田嘉又道:“不过就算是嬴政想和齐废王联手,定然也没谈好。否则田建定会派重兵护送他们一路回国,也不至于中了魏国的埋伏。”
二人便又启程,往西而去,径奔中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