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豁然的明朗扬于心中,莘华明白了,原来竟是因为爹的官位。因为爹,更因为孔氏。自己失去了肚子里的第一个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啊!莘华只觉万般无奈与委屈,堵在胸腔不知如何言说······那是第一个孩子啊!那喜悦是这世上最美妙的!然而,失去第一个孩子的悲伤,也是最铭心刻骨的!
莘华的娘看着女儿如此伤心,早已难过的落下泪来,紧紧地搂着女儿隐隐啜泣,道:“女儿,别怪你爹,自从那以后,虽然你爹都会让小厨房的人在你的汤羹里,下了避孕的药,可那样做不是害你,而是为了保住你啊!”
都说到这份上了,难道莘华还不明白吗?她如何不明白?可是再怎么顾及了自身,终究也还是伤了心了!莘华泪水款款。渐渐的,泪水也如初春的寒冰,融化尽了。
“爹,女儿有一事不明,还请爹告知!”忽然,有股刚毅从莘华骨子里渗出,让她无所畏惧。
“你说。”
“既如此,为何府中赵美人、刘美人,还有柳美人都平安生下了孩子?”
莘厚堂严肃而认真的说:“一来,她们有孕在孔氏之后。二来,为避嫌疑,孔氏自然还是会留下几个孩子的。”
莘华忍不住干笑几声,果然周全!先保全了自己的地位,再除去了对自己将来有威胁的子嗣,又顺手打压了府中得宠的姬妾,还将嫌疑化解的一丝都无。这样好的心机,也怪不得她日日笑靥如花,和蔼温柔!
莘华似是恨极了,她抹掉了脸上残留的泪。攥紧了手心儿,告诉自己:在以后的日子里,她孔氏一定要血债血偿!
莘厚堂蹙紧了眉头,与夫人都明白,莘华以后的日子,只会更难过。如果现在便伤心欲绝,那只怕入了后宫没多久,就要沦为其他女人手中的猎物。
“女儿,你可千万千万不能自乱了阵脚啊!”莘厚堂指着窗外正肆意飞舞的雪中之夜,凄惶说道:“再过几个时辰,红日高升,或许代王就是我大周朝,第四代君主了!”
莘华的神色平静而淡漠。从她的脸上,真一点都看不出刚才的伤心欲绝,忿恨肃杀。能做到此,想必这八年在王府中的委屈也没能少受!莘厚堂暗暗思量着,觉得自己这个女儿,骨子里还是刚毅。
“爹,女儿明白。这些年,女儿看着府中其他姐妹的孩子一天一天长大,乖巧健康。便也只是埋怨自己,怨自己的肚子不争气!怨自己的身子不争气!明明已经怀了一个孩子在肚子里,却未能降生!八年来的日日夜夜里,女儿已经心灰意冷。便是代王,也曾告诉过女儿:你我如果实在子女缘分浅薄,那以后便挑好的养在你膝下,定不让你委屈!”说到此处,莘华脑子里闪过了代王俊朗的脸庞,他对自己永远是笑意谦谦,情深意重。所以,即便是为了代王,她也会忍,因为如孔氏一般的蛇蝎毒妇,不配睡在代王枕边!
莘厚堂和张氏听女儿这么说,也略略有些欣慰!或许,代王是真心爱护自己的女儿。
“女儿会忍下去,不教孩儿枉死,不教女儿生受了别人的算计,自取灭亡!”
张氏似乎深有感触,点点头说:“是啊!即便这些污秽的诡计有一日让你知晓,但如果一个按耐不住,自乱了阵脚,不仅不能为自己讨回公道,更是毁了自己,让他人得逞!”
莘华不意母亲会这样说,惊讶之余更对母亲添了几分敬重的赞许。
莘厚堂见莘华已经领会了自己苦心要她此行的用意,便直揭心底的打算,说:“女儿,今夜爹将这些事情告诉你,可不是为了要你以后一味报复孔氏!若代王登基,这时候前朝最是暗涌凶猛,云更天变。孔氏必然会被册封为皇后,想来一时三刻,众多姬妾上位,她也顾不过来许多。此时便是你有孕的最好时机!”说着,只见张氏从袖管里小心翼翼的抽出一张方子,无比郑重交给莘华,说道:“女儿,这几年你爹暗中给你喝下的避孕药,也只是调拨了你的肌理,用药甚轻。那药便是从前朝后宫的老太医手里配出来的,只在避孕而不会损伤内里。这张方子,便是解了上一张方子的药,助你更快有孕!”
莘华眼中一亮,紧捏着手里的方子,淡淡的草药味与墨汁味混在一起,阵阵沉重与怀疑填满了莘华的内心:已经八年了!八年来自己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心早已如死灰般平静,再不期许;难道这药方真的能让自己怀上孩子吗?
“爹应该不会欺骗自己的!”莘华告诉自己,并且下了一个极大的决心,毅然道:“是,女儿知道了!女儿定然会很快会再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直挺挺的跪了,莘华三拜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由着椿嫍吃力地扶起身。
莘厚堂与张氏又殷殷嘱咐了莘华些许,才让沈姨与椿嫍送了莘华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