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动手吧,给你张爷来个痛快的,老子十八年后,照样是一条汉子!”
张啸林狞笑着,靠在轮椅上的魁梧身躯笔挺,闭目后仰着,颇有一番英雄迟暮的悲壮。
林义淡淡一笑,却从容的迈步走过来,说道:“不急,张爷,这地方山水、水好、风景好,民风淳朴,张爷难道上路之前,不想和他们道个别?”
在张啸林面色一沉同时,林义身手一指他背后哭的跟泪人似的一对母子,“我看那一对母子,就对张爷您情深似海啊,来人,把两位请过来,好好跟张爷道别!”
“是!”
身旁有人应了一声,马上执行命令,四五个人拉扯着这一对母子,吓得女人哭喊连连,那十七八岁的痴傻少年也是紧紧攥着自己母亲衣角,放声痛哭。
“林义,你想干什么?!”
面对生死都淡然处之的张啸林此刻猛地暴跳如雷,咬牙切齿瞪着林义,“他们是无辜的,他们只是两个普通的村民,你为难他们两个算什么男人!”
“张爷,别急!”
林义走到他身后,双手重重的拍在张啸林肩膀,戏谑的低语一声,“你张爷向来心狠手辣,杀人如麻,这些年死在你手上的无辜人命怎么也得有上百条了嘛?”
“怎么现在开始忽然关心起这一对母子的生死了?这可不像你张啸林的作风。”
“还是,他们和你有什么特殊关系?!”
“没有,绝不可能!”
张啸林下意识怒吼一声,牙呲欲裂,压着自己的心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正因为我生前作恶多端,所以才想临死做点善事,也算给自己积点阴德,下辈子投胎个好人家。”
“林义,有什么招数,狠招你冲我来,活埋也好,刀剐也罢,我张啸林要是哼一声,我是你孙子。”张啸林目光哆哆,压抑声音:“别为难他们母子!”
“张爷,这些年的佛没有白拜,大而无畏,哪怕佛祖割肉喂鹰,也不过如此了吧。”林义拍拍手,淡淡的扫了张啸林一眼,“但你会觉得,我相信你的话?”
“不如,你听一听我的故事?”
在张啸林面色更加沉重时候,林义缓缓道来:
“几十年前,有一位少年从深山老林闯荡华海,少年本性淳朴奈何世间太过险恶,刚进华海就被骗走全部家当,流浪街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少年虽心怀宏图大志,却耐不住饥寒穷三字,走投无路之下,晕倒在一家‘夜总会’门口,后被善心的小姐救活,为了填饱肚子,少年不得不低下头,成为夜总会一名服务生、、、”
“奈何,华海魔都,灯红酒绿,哪怕当一辈子服务生,何时能够出头呢?见惯了上流人物灰土成金的少年野心渐起,凭着自己结实的身板和帅气的脸庞,很快勾搭上了夜总会的‘鸡头’梅姨,坐起了皮肉生意。凭借梅姨和她手下小姐们的人脉资源,少年很快得到了大老板赏识,从此一路势不可挡,所向睥睨,直到站到了华海霸主的地位!”
“功成名就的少年自然备受关注,瞩目无双,为此,他特地遮掩了曾经‘当鸭’的这段丑闻,极力抹去当年的屈辱历史。可又有谁知道,当初的梅姨却早早为他生养了一子,寄养在偏远地方、、、、”
“张爷,这个故事,你肯定特别熟悉吧!”林义平静的说道,随后他刀锋一闪,凛冽刀芒直接顶在女人的头上,“这位,想必就是梅姨,还有令公子!”
“霍天洪!!!”
张啸林发出一声如野兽一般的狂怒,仇恨的怒火让他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把牙都快咬碎了:“王八蛋,你不仅要害老子,还要让老子断子绝孙!梅姨的事情,只有你知道,你又出卖我?!”
“啸林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霍天洪一脸的淡然冷漠,“野草吹不尽,春风吹又生啊。斩草除根,这不一向都是你做人的信条嘛?”
“你、、、”
张啸林急火攻心,气得脸色潮红,一口鲜血喷出来。
没等手下人搀扶过他,他一摆手,悲凉的望着林义,“林义,江湖恩怨,祸不及妻儿,你放了他们,有什么本事冲我来!”
“江湖恩怨,祸不及妻儿?”林义讥讽冷笑,“张爷,你记性可真差,难道你忘了你手下的人还刚刚袭击了我的女人,刺杀我的兄弟!”
在张啸林面色一沉,林义冷漠的拿刀指着梅姨母子两个,说道:“我杀了你,清帮子弟大多会咆哮疯狂一阵,随后四分五裂,各自散去、、、而他们不同,他们是你的亲人,你的血脉骨肉,他们会恨我一辈子,甚至一辈子都会为复仇而生存着!”
“我饶了他们两个,将来被灭门的就是我林义。我林义不会放任这种危险横生,所以,最干脆的方法,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这滔滔不绝的黄浦江水,足够让他们长眠下去、、、”
林义的语气格外冷漠,身上猛地迸发出骇人凛冽的杀机,手中刀光闪烁,杀气纵横、、、、
扑通!
千钧一发之际,轮椅上的张啸林猛地跳下来,冲林义双膝跪地,在场人无不惊讶,目瞪口呆。
纵横华海二十几年,凭借一双铁拳傲骨打天下,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的张啸林竟然跪了——那毫不亚于,一头山林猛虎,向一个凡人臣服匍匐。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更让他们顿感石破天惊、、、
“张爷,这是何意?”
在林义刀锋为之一顿时候,张啸林目光炯炯,声音沙哑道:“我让你做清帮帮主,三万清帮子弟、我名下的豪车、别墅,海外资金一千两百亿,以及清帮的不动财产两千四百亿,全部给你!”
在所有人倒吸一口气时候,张啸林颤抖着双手,毕恭毕敬的送上清帮帮主令,“你将会是华海霸主!绝对的霸主!”
“我只希望,你能够留他们母子一命!”张啸林目光悲凉不舍的望了眼梅姨母子两个,苦涩笑道:“梅姨早年混迹风月,沾染上了艾滋病,活不了几年了。而我儿子,他,他是一个弱智,他这辈子都只有五岁的智商,他有什么能力,有什么资格找你报仇?”
“我张啸林这辈子,伤天害理,坏事做尽、、、、可我他妈也是一个男人,我愿用我的一切,来护我妻儿平安!”
在众人目光望向梅姨母子,颇为感慨和凄凉时候,张啸林重重给林义磕了一个响头,声音嘶吼带着一抹哀求味道:
“林义,高抬贵手,放他们一条生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