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回京城,对长史一家来说,可谓是忧喜参半。
长史夫人不想回京,真阳公主鲜少到华城的别院来,在华城,她可是众人追捧的对象,回了京,那就不一样了,京里王子、公主那么多,还有权贵满地走,真阳公主府的长史夫人在京里,根本不算什么重要人物,除非,真阳公主成为皇太女,因此她实在不想回京。
长史的儿女们是既想回京,又想继续留在华城。
华城再热闹,也不过是地处边陲,京城,那才是繁华之都,但在华城,他们却是人人巴结的对象。
“孩子们想年底的时候再回去。”
长史看妻子一眼,知妻莫若夫,他又怎么不知妻儿们的想法。“看你们吧!不跟着走也好,这一路怕是很赶,毕竟驸马的病拖得太久,再不赶快回去,要是有个万一…。”
长史停顿了下,长史夫人见他顿住,不由抬头看他,想到驸马的情况,她忍不住往坏处去想。“要是驸马熬不住,公主会不会怪罪于你?”
一个办事不力,就能要他们一家子的命,想到这里长史夫人的脸色忽地惨白。
“你们不跟着一起回去也好。”长史长叹一声,“警醒些,有风吹草动,你就赶紧带孩子们逃。”
“逃?往那儿逃?”长史夫人颤抖着声问丈夫。
“不能往东齐去。”长史提醒妻子,“东齐九皇子与公主合作,若他晓得公主要治我的罪,你们再往东齐去,难保他不会拿你们去跟公主邀功。”
长史想了想道,“还是往南楚去吧!中间隔着赵国,公主就算派人要收拾你们,也不好大张旗鼓,进了赵国,你们就隐姓埋名,然后尽快进南楚,我会交代人善后。”
长史夫人颌首,夫妻两一宿未睡。
一早长史夫人带着孩子们送丈夫出门,看着长史骑马带队远去后,长史夫人长叹一声转身回去。
边走她就边吩咐婆子,把她院子里的左耳房理出来,布置成佛堂,下晌亲去庙里请了尊菩萨回来,开始吃长斋念经的日子。
此举可把长史的儿女们吓坏了,他们母亲几时这么虔诚了?
长史夫人还交代下去闭门谢客,拘着儿女们不许出门,这下可把他们憋坏了!可没人敢去长史夫人面前问,只能跟侍候的人旁敲侧击,可终究是徒劳无功。
长史夫人的这个决定,影响的不只是她们一家子,还有修紫宁。
她送给长史夫人的首饰,原是放长线,谁知长史他们出门后,长史夫人一家却闭门不出,让她的盘算打了水漂。
不过还好,郁城主女儿办了几次宴会,倒是让她进帐不少。
只是长史夫人为何突然闭门谢客呢?她想上门弄清楚都无门而入。
幸好,吕金珠进京去了,华城的生意没了掌总,想来是她施展身手的时候到了。
正想着要好好的赚一笔,最好是能把瑞瑶教新开的那几家铺子全吃下来时,七皇子竟又派人来了。
这次来的是两个板着脸的嬷嬷。
修紫宁看到她们两个,心里一咯噔,七皇子派这两个妖婆来干么?
她永远记得,刚进府时,被这两个婆子折腾得有多惨,明面上她们是七皇子的人,实际上,她们是七皇子妃的打手,说是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负责教她规矩礼仪,免得宫里贵人召见她时,因失礼而拖累七皇子。
“修夫人,殿下说您在外待久了,怕是荒废了礼仪和规矩,因此命我姐妹两,来给修夫人好好复习一下,您毕竟是给陛下生了皇孙,回去后,陛下要是召见您,发现您这礼仪规矩有所疏失,岂不是给七殿下招祸吗?”
话说得入情入理,可修紫宁却觉得不对劲,只是那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给两位嬷嬷安排住处。”修紫宁心生防备,朝侍候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会意的点了点头,领着两位嬷嬷下去。
此处是修紫宁的产业,要是还能让她们两在这儿,对她耀武扬威,那她也不必混了!
但修紫宁没想到,七皇子竟还给这两个老婆子派了人手,而她想并吞瑞瑶教产业的计划进行得不是很顺利,因为不知是那个杀千刀的,竟然敢对晴翠山庄的产业下手,麻烦虽不大,但零零碎碎的小事不断,也够呛人的。
幕后的黑手,自然是黎浅浅了!
坐在马车里,接过刘二递过来的信柬,黎浅浅笑得是见牙不见眼,“以为我们不在,就想趁机占便宜?哼!那有这么好的事。”
蓝棠坐在一旁,和云珠打络子,听到这话,便抬头抱怨道,“我说你还是对她太客气了!就让人每天制造些小麻烦,她一下子就能处理好,对她根本没什么影响。”
“这你就错了!”黎浅浅笑着对她摇指头,“如果一下子给她制造大麻烦,她反而会警惕小心,就因为是一些鸡毛蒜皮微不足道的小事,才更能叫她焦头烂额,不信,你等着看好了!再说,她家里不是还来了两位贵客吗?”
刘二点头,“您想怎么做?”
“她们两位是领差事来的吧?”
刘二笑道,“您是想帮她们一把?”
“她们年纪不小了,要是没把差事做好,回去还得被责罚,多可怜啊!再来,让人好好的提醒七皇子一下,反正修夫人跟冀王本就交情匪浅,也不是咱们造谣。"黎浅浅笑眯眯的把蓝棠手上的络子扯过来玩。
修紫宁这手多长啊!不止把亲妹妹送上丈夫的床,还要插手冀王的后宅,她是多乐见冀王和七皇子兄弟两,内宅里姐妹一双双?七皇子有她和修紫静,冀王就也得有吕家姐妹?
她是七皇子的妾,可不是冀王的女人啊!管这么多,七皇子头上帽子的颜色令人堪忧啊!
刘二忍不住笑出声来,得,要是之前,七皇子只恼修紫宁对外放话,以此逼他也请封她为侧妃,知道这事之后,怕是恨不能把修紫宁除之后快了!
“我这就去办。”刘二说着就要告退。
黎浅浅拦下他,“叫咱们的人小心着点,别被逮着了。”
“是。”
刘二走了之后,蓝棠才把被黎浅浅玩坏的络子扯回来。“又做白工了!”蓝棠看着被扯烂的络子抱怨道。
黎浅浅看了一下,缩了缩脖子,窝回自己的位置,春江也在打络子,看她坐回来,连忙护着自己的络子不给碰。
“放心,放心,我不碰。”不碰还不行吗?黎浅浅扮了个鬼脸,却悄悄的凝聚内力于指尖,她把目标放在筐箩里的彩线,不一会儿彩线就被她搅成了一团乱麻。
春寿低头看了下,双眼晶亮的看向黎浅浅,“教主,这我们能学吗?”
“自然是能,不过,你们的内力都还不成,得勤加修练。”
“呵呵!”说到要练内力,春寿就傻笑了,不是她不努力,这是天份问题,她们比黎浅浅更早练武,每天练武的时间也都一样长,但黎浅浅现在的内力就是比她们深厚。
“你们比我大,杂事多,心绪不够沉静。”黎浅浅一针见血的指出她们的弱点,春江等受教的点头,“所以你们要先静心,能静下心来,再修习内功,自然就能奏效。”
“是。”
“不过这事急不得,你们一急,心绪就乱,自然就静不下心。”
这是恶性循环,要打破循环,自然是要花些功夫的。
“你们觉得坐在车上闲得慌,才打络子的吧?”见众女点头,她才又道,“那边打络子就边修习内功心法,不会妨碍到什么吧?”
“可以这样练吗?”春寿问。
“为什么不行?”黎浅浅反问回去,蓝棠等人心说,是啊,为什么不行?只是以前没想过能这么做而已!现在既然被点出来,那就试试,反正坐在车上也是无聊。
这法子虽没让她们内力迅速增长,不过倒是让她们对内功心法更加熟悉了。
一路疾赶,黎漱他们还好,不过蓝海很担心女儿和黎浅浅受不住,因此要求晚上至少要住客栈,不要露宿荒野。
长史自是答应,其实他自己也不习惯在外露宿。
吕金珠虽然跟着车队北上,不过她每天还是得摇控处理华城铺子的事,修紫宁绝对想不到,黎浅浅和吕金珠赶路的同时,还能给自己添堵。
至于冀王,他接到消息后,虽想跟着走,但想到北晋京城还有被他抛在脑后的吕湘珠等人,他的心情就很不美好,正在摇摆不定时,忽然接到妻子派人捎来的信。
“王妃远在赵国,是怎么知道吕湘珠怀孕的事?”重重的把信件拍在桌上,冀王瞪着眼扫了屋里侍候的诸人一圈,直把所有人全都瞪得低下头,他才冷哼一声坐回椅子里。
冀王想了下便反应过来了,“那女人竟然在孤身边安插眼线!”
侍候的人心道,王爷自己都在皇上、皇后等人身边安插眼线了,冀王妃往他身边安插人,又有何奇怪的?
只是,他们不是早就把这些人盯住了,那,吕夫人有喜的事,又是怎么传回赵国去的?
任他们想破头,都想不到,竟是吕湘珠自己派人通知冀王妃的。
她有喜了,冀王却撇下她,把她留在北晋京城里,难道要叫她在北晋生孩子,自己养孩子?
就算她肯,好不容易和女儿连系上的吕二老爷也不答应,所以信还是吕二老爷悄悄托吕氏商会的人送给冀王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