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莫楼兰都不敢抬头，石棱子铺的道路走起来咯得脚心窝子疼。
敬慈宫离皇宫西门口还是有好一段的路要走，还好转过了一个弯，过了一个偏门后，毒辣辣的日头被墙檐档了去，柳安姑姑在前方闷声走着，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脸色。
到了敬慈宫宫门口，柳安姑姑才面无表情的回过身来，微微伏了身：“莫小姐且在此恭候片刻，老奴通报一声。”
说是恭候，莫楼兰却应声跪了下去，正好将衣服的破口压在身下。
柳安姑姑也没多瞧她，宫门两侧的小太监诺诺的将姑姑迎了进去。
莫楼兰伏跪在敬慈宫外的汉白玉石面上，来往的宫人都在偷偷的瞧她，莫楼兰一直半垂着头，腰挺得笔直，没有动过。
今日晨曦宫宴，整个皇宫都是喜气的氛围，连平日里被严格教习的秀女们也难得的和教习姑姑说笑两句。
独显得她这个跪着的小姐刺眼极了，一双精致的蜀锦鞋在她身边停了停，莫楼兰听见一声轻微的“咦。”
声音一闪而逝，却是说不出的好听。
“这是...”
身旁一个略有些慵懒的声音响起来，像只猫一样，莫楼兰不由自主的抬头飞快的晃了一眼，瞧见一张打扮得精致姣美的脸。
“臣女莫楼兰，拜见杨淑妃娘娘。”
杨淑妃身边的贴身宫女伏在她耳边低低声的说了句什么，杨淑妃倒是格外的又多瞧了莫楼兰两眼，她走之前还特地的关照莫楼兰多说了一句：“太后慈悲，不会为难你，你且宽心。”
莫楼兰倒是没想到淑妃会跟她说这么多话，当下感激的再次拜了下去，直到淑妃的仪仗走远。
柳安姑姑出来传她的时候，莫楼兰的脚已经跪的没有知觉了，满头的汗也没敢去擦，站起来脚都在抖却还是仪容得体，柳安姑姑肃穆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原本以为将门的女儿不识大体，今日看来，却还是颇为懂事。
她却一直没有抬头，不敢抬头。
那个卧在金丝镂空软榻上的慈祥老太太对她来说陌生又敬畏。尽管重生八世，但是见太后的次数实在少得可怜。
这是第一次单独被太后传召，天威的强硬，皇权的难测，她体会的实在很深。
“莫家的丫头，也出落得这么大了。”敦肃沉默了一会儿，说话的语气淡的听不出什么波澜来。
“臣女莫楼兰，给太后请安。”
太后不发话，她是万万不敢起来的。
敦肃又沉默了，这真是她们口中那个放肆无忌，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吗？
“抬起头来，给哀家看看。”
她顺从地应声，慢慢仰起脸。
“是不错，柳安，将那件绿禾长裙拿来。”敦肃吩咐一句，柳安很快便将裙子拿来了，敦肃满意的摸了摸这个裙子，浅笑道，“别看这颜色淡，是上好的流云锦，宫里去年剩了这一匹，这衣裳原本是做出来哀家想着打赏了哪个妃嫔，却没想着一直没有机会，今日你既需要，哀家便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