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待遇的差别,两队工人经过最初的客气之后,变的貌合神离,除开干活时必要的交流外,从不在一起说话,就这么凑合着。
到正月十三这天中午,五奇公司来了个职员,在青山里逛了两圈便走。走之前给毛毛带了句话,李长寿有请,过程里客气的不行,惹的齐磊手底下工人心思活泛起来。
老姜和毛毛,是李长寿一手带出来的,这在五奇并不是什么秘密。
无人知晓的是,李长寿最想拉拢的却是吴燕娟,老姜和毛毛再忠心,也只是个办事的员工。可吴燕娟不一样,到哪个部门都能很好的融入进去,掌握一定的权力,能为他保驾护航。
所以李长寿见到毛毛后,先是叹了一声,等了片刻,见毛毛只顾着傻笑,更是摇头不已,“毛毛,这几天让你休息,你没怪我吧?”
毛毛急道:“李哥你说的什么话,我怪你什么。”
“没怪就好,没怪就好。”
李长寿念叨两句,离开办公椅,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发呆。
这回毛毛开窍了,走到李长寿身边,问道:“李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需要我办?你说就是了,我一定给你办到。”
李长寿哀怨的看了毛毛一眼,好悬没气昏过去,说的也太直白了吧。定了定神,道:“你过去齐磊那边帮忙,没给我闯祸吧?”
“怎么会……”毛毛叫了声,忽说不出话来,低下头,“我手底下人管不住嘴,跟齐磊的工人炫耀了待遇,好像差点气走齐磊几个工人。干活的时候,两边人也不怎么说话。”
“胡闹!”
李长寿回过头呵斥一声,叫道:“你怎么办事的,人家都是新来的,能跟你们比吗?还显摆,吃了几碗饭就忘了自己是谁了?”
“显摆的又不是我。”
毛毛脸面通红,心里委屈的不行。
李长寿语气缓和下来,拍了拍毛毛肩头,语重心长道:“晚上下班后,请人家吃个饭。男人嘛,再大的矛盾,喝一顿酒就好了。别省钱,朝醉了喝,花多少你把发票拿来,我给你报销。回去上班吧。”
毛毛说:“李哥你放心,我一定把这酒给喝好。”
“等等。”李长寿叫住毛毛,嘱咐道:“别耽误了工作,下班再去喊人。”
李长寿又走到窗边观赏城景,低声自语道:“没了施工队,你是回公司跟我相看两厌?还是会回打酒村?”
傍晚。
眼看着就要下班了,齐磊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原来是李长寿去看潘小龙了,潘小龙喊他过去。
因为李长寿在元宵街项目中不计前嫌,派人来帮齐磊的忙。于情于理,齐磊都该去感谢一下人家,便让赵牛鼻子帮忙看着点工人,提前下班,往医院去了。
毛毛看着齐磊离开的背影,嘀咕了句,“走这么早?”
听到这话,赵牛鼻子疑惑道:“你找他有事吗?”
“你是叫赵胜吧,是这样的。你也应该看的出来,我们两队工人配合的并不太好,这活今天就算干完了,剩下的都是些零散活。我想今天晚上到南门街饭店,请大家一起吃个饭,吃完了,有什么不高兴的都算过去了。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干活。”
一下午的时间,毛毛别的没干,光顾着琢磨李长寿的深意了。
他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李长寿是想照顾老乡,碍着身份,又不好表现的太明显,才让他出面。
赵牛鼻子闻言,大为惊奇的看了毛毛一眼,心想这小子挺会来事啊,一口答应下来。
吃饭的时候,赵牛鼻子也没忘了把李允文三人带在身边,避免酒后乱说话,面对毛毛的劝酒,一概敷衍了事。
李允文急中生智,在老赵耳朵旁轻轻说了句,“牛鼻子你别在这充老大,不让我们喝酒,我告诉别人你跟浑蛋磊给我们加钱了!”
赵牛鼻子有气不能发,气的站起身来,没好气道:“毛毛,你跟这几个后生喝吧,我就不喝了。”
李允文迫不及待的拿起茅台酒倒满一杯,想了想,朝毛毛举起杯,“毛队长,我敬你一杯。”
毛毛正愁没人喝酒,完成不了李长寿交代的朝醉里喝。李允文就举起杯来,看样子还是个好酒的,这可真是想瞌睡了来枕头。
当时毛毛就乐了,陪着李允文一连喝下三杯,没多久,勾肩搭背的直喊兄弟。
旁边人见状,纷纷劝酒,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年轻人嘛,掌握不了度,这一喝,就喝了个烂醉如泥。
医院里,齐磊被李长寿气的差点当场去世。
李长寿来看潘小龙很正常,该有的礼节一个不少,潘小龙跟他谈齐磊时,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齐磊也是有脾气的,跟李长寿说了两次话被无视后,一言不发,当起了哑巴。
坐了约摸有半个钟头,李长寿突然板起一张脸,拿着潘小龙受伤的事情,阴阳怪气的说起齐磊不是来。
最可气的是齐磊还不能反驳,生受了一肚子气,借着打饭由头离开病房,回来后,没了李长寿身影。
潘小龙苦笑:“他走了。你们啊,怎么闹的这么僵。”
“不怪我,我跟他说话了,他不理我。”
齐磊把饭菜摆好,劝道:“潘叔,你就别操这份闲心了,好好养伤吧。”
潘小龙张了张嘴,摇头叹了声。
一夜过去。
天亮后,齐磊和毛毛带着工人前往青山里,做最后的检查工作。
安排人到房顶上检查瓦片情况时,平日里最爱偷奸耍滑的李允文,居然破天荒的毛遂自荐起来。
齐磊还以为他转性了,很是高兴道:“行,你今天就干检查瓦顶的活。积雪化开不久,小心点,今天看完就行。”
李允文嘿嘿一笑,爬上房顶,站到空旷处被冷风一吹,觉得有些反胃,心想着昨晚喝太多了。
开始工作后,他走走停停,有时候揭开几片瓦看一下。才过十来分钟就觉得没意思了,冲齐磊大喊道:“队长,我头晕,换个人来看吧。”
齐磊一听就知道是在犯懒,没搭理。
李允文挠了挠头,没人帮忙架梯子他也下不去,只好接着干活。刚说完头晕,还真的就有点头晕了,直犯恶心。忽然胃里升起一股浊气直往喉咙口钻,他忍不住弯下身子干呕。
宁静的早晨,响起一声“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