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惜瑶惊疑不定,山洞里?难道那天她与靳世晨在山洞里,靳世昊也在?靳世昊看到了当时的她与靳世晨?
“轰隆隆——”一声炸雷响彻天际。
雨越落越大,雨声阵阵,四周的空气阴冷而沉重。
靳世昊紧紧盯着风惜瑶,向前一步一步地逼近她,风惜瑶惊恐地看着他,她已无路可退。
天边闪电一晃,不久后雷鸣阵阵,夹杂着无尽的雨声。
靳世昊伸手捉住她的双肩,声音里带着一丝逼迫:“是不是即便我死了,你都不会看我一眼?!”
风惜瑶一动不动,靳世昊捉着她的柔肩,他的力气极大,捏得她生生地疼痛。然而靳世昊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她的脸,目光咄咄逼人。
“说!”靳世昊手下一用力,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竟盖过了这阵阵雷鸣声与雨声。
“王爷……”
“说!你到底有多爱靳世晨!你有多爱他!”靳世昊怒吼着,眼神似要将风惜瑶浸吞。
惜瑶想起了以前的种种,想起了那天在山洞里,想起了靳世晨的那个深情的吻。
靳世昊逼视着她,用力一堆惜瑶,声音冷冽道:“你说!你既然爱他,为什么不敢说!”
“风惜瑶!你到底多爱他!”
“你说!”
“你为什么不说话!”
惜瑶只觉得肩上疼得泪水都快要出来了,而靳世昊依然很激动,迎着他那汹涌澎湃的眼,她内心深处的那一丝隐藏已久的感情,终于忍不住一触而发。
“是!”风惜瑶突然大声地、同样激动地回道,她的目光里已没有了刚才的惧色,取而代之是一种坚定与凄然。
“我爱靳世晨!很爱很爱!他是我这一辈子唯一爱的人!”风惜瑶大声地、吐字清晰地回答,她回视着靳世昊的眼晴,泪水再也忍不住滴落下来,沿着她的脸颊滴落在地面上,“我爱他,很爱,很爱,你满意了吗?”
靳世昊的目光先是一滞,慢慢地,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双眼里有种锋芒直射而出。
雷声惊天而起。
空气死一样地沉重。
靳世昊突然松开了手,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般站伸手狠狠一扫桌面,将桌面上的杯盘全部扫落在地面上,只听“乒乒乓乓”一阵杯盘破碎的声音,夹杂窗外的一阵阵风雨声,惊心而忧愁。
风惜瑶静静地看着靳世昊,心里复杂难言。
而靳世昊没有再看她,他转身,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外面仍然是大雨倾盆,靳世昊却没有管那如帘的水里,他淋在雨里,一步一步的朝外走,淋水很快就将他的身子打湿,而他却并没有理会这些。
很快地,他的身影就消失在青芷轩里。
雨渐渐小了。
屋子里的烛光忽明忽暗,地面是一片狼藉,闪亮带来的白色一瞬间晃亮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雷声再起,加深了这片悲凉与惊扰。
惜瑶的身子这才无力地、一点点地向后倒坐在地面上。
三天后,一个消息在穆王府炸起。
穆王靳世昊,不日便迎娶当朝宰相花政忠千金——花玉林。
因现快接近年尾祭典,朝中各种事务繁忙,加上太子于今年去逝,所以靳世昊与花玉林的婚事,安排在了第二年春天。
仪王靳世晨的伤已痊愈,现在已能上朝,也能帮忙处理年终祭典之事。
靳世昊的病也已好了。
只是自那天雷雨之夜后,靳世昊便再也没有来过青芷轩,惜瑶也足不出户,每一天都在青芷轩里看书,从不踏出青芷轩半步。
何淑近日因身子不好,也不曾来看过她,但宫里若是赏了些什么好东西,她必然会挑一部分来吩咐丫头小睛送来。
只有惜年仍然如故。
原本惜瑶还担心那雷雨之夜触怒了靳世昊,担心靳世昊牵怒于风惜年,但事实并未如此。风惜年以前如何,现在就如何,并未因惜瑶之事被靳世昊故意刁难。
朝中皇子的太子之争,原是仪王靳世晨略占优势,但近来不知是何原因,那些支持靳世晨的臣子纷纷落罪,该关的该,该贬的贬,靳世晨身边的支持者渐渐变少。相反的是,靳世昊在朝中拥护者越来越多,更有甚者,连当朝一直保持中立态度的重量级人物宰相花政忠,突然要将自己的掌上明珠花玉林许配给靳世昊,这让朝中不少大臣咂舌,同时也让更多的人看清了朝中局势。
靳世昊的地位越来越稳固。
何况靳世昊还是当朝皇后之子。虽如今皇上最宠的是杨贤妃,但到底嫡庶有别,何况如今靳世昊若根基已越扎越深,朝局一目了然。
除夕那一日,靳世昊带着王妃何淑一同去宫里朝拜,并参加宫宴。而风惜瑶刚与惜年两个姐弟在青芷轩里一同过年。
惜瑶让丫头茶香做了好些饺子,晚上她与惜年一起守岁。
现如今惜瑶整日足不出户,每一天都有着大把的时间,除夕时,惜瑶亲自给惜年缝了一套新衣裳,惜年嘴上虽然满是嫌弃惜瑶的手艺,但也老老实实地将衣服换好,惜瑶用手比了比,惜年的确比三年前高许多了,风惜瑶眉眼里都是笑容,道:“我们家惜年真的长高了。”
听了这话,风惜年特别高兴,得意洋洋地说道:“怎么样?姐姐,我迟早会比你高的。”
惜瑶笑了。如今惜瑶年将十八,而惜年方十二岁,虽然惜年在长,但惜瑶长得更明显,若说刚出陈府时,惜瑶仍然稚气未褪,那现如今,惜瑶已是亭亭玉立的妙龄少女了,比起以前,更多了几分女人的秀美柔丽。
虽如此,但惜年那句话倒不假,他是迟早会都比她高的。长着惜年一点一点地长大,也是她生命里最幸福的事情之一了。
姐弟两个又说了许多闲话,晚上吃了些饺子做宵夜,惜年毕竟只是十多岁的孩子,还未到子时就有了睡意,迷迷糊糊靠着惜瑶睡去。惜瑶微笑着将他小小的身子揽入她的怀里,静静地守着桌上的烛火,等待着新的一年来临。
除夕啊……
风惜瑶忽然想起前两个除夕,前两年的除夕都是在仪王府里过的,第一个除夕是与仪王、连琴,还有她三人一起度过。
而第二个除夕……惜瑶想起苏嬷嬷的话,如今苏嬷嬷没有骗她,第二个除夕,应是她醉倒在靳世晨怀里,是他拥抱着她守完年……
不知靳世晨这个除夕……又是如何度过?想必是与连琴以及他们的孩子靳芳辰一起过的吧……
新春。
穆王府开始操办靳世昊与花玉林的婚事。
花玉林系宰相之女,地位比做为开国功臣之后的宋国公何汉元之女何淑高,但现何淑已是靳世昊的正王妃了,花玉林嫁进来,也只能是侧王妃。
在经过纳采、问名、纳征、请期等礼制后,最后将靳世昊与花玉林的婚期定于三月初七。
因为三月初七是个良辰吉日。
府里渐渐忙碌,尤其是何淑,虽然何淑聪明贤惠,治家有道,但是她一向身子不好,天寒易病,她的病是时好时坏,现在王爷又要娶一位王妃,府里自然有很多杂事处理,何淑一时也忙不过来。
以前何淑曾提过让惜瑶帮她,但见惜瑶那漠然态度,何淑也没有强求,好在她手底下的丫头都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府里大总管也极为能干,多少帮她分担事务,也让何淑减轻了不少压力。
天气渐渐回暖,王府里的花草树木慢慢都抽上新芽,又一派新春的景象逐渐上演。在这春寒料峭的时节时,三月初七,终于到了。
这一整天王府都极为热闹,府里早已挂上大喜的红色灯笼,门上贴着应景的双喜字,四处还挂着红绸,接亲的乐队在吉时欢快奏响,似乎想让这喜气传遍王府里的每一个角落。
王府里所有的地方都很热闹。
但除了一个地方以外。
那便是青芷轩。
如今的青芷轩就像是王府的冷宫。自那个雷雨之夜后,靳世昊便再没有踏足过青芷轩,何淑虽时有照应惜瑶,但她到底病了,有时也难免忽视。只是因着靳世昊宠爱惜年的关系,府里尚没有下人敢去针对她,但是任谁都看得出,青芷轩一年四季清冷得如冷宫。万幸有惜年时时过来,才让这里不至于过于荒废。不过许多下人也确实佩服青芷轩的主人,何淑对她那般宽容,惜瑶想去哪里都不会被阻止,但惜瑶竟能耐得住性子,长年累月守着小小的院落,足不出户,倒有点像山里那些看透红尘的姑子了。
今天王府内院里一派喜气洋洋,而青芷轩却一如既往地冷清。
惜瑶知道茶香想去凑热闹,便让茶香去了。
惜年本在外面凑热闹,但想着这王府四处都热闹非常,只有他姐姐一个人呆在青芷轩里,那也过于冷清了,于是惜年又折回了青芷轩,想让惜瑶也出去。
靳世昊是皇子,娶众多王妃是再正常不过的,她不想去看。
又或者是自那个雷雨之夜后,她有些不敢面对靳世昊,害怕靳世昊,这也是她这些日子不离开青芷轩的原因。
然而今天的惜年非常坚持,定要拉着风惜瑶出去凑热闹。
“姐姐!今天外面真的非常热闹非常好玩!来了好多好多客人,你快去看看吧!”惜年左拉又劝,又是撒娇又是闹脾气,似非要将惜瑶带出去不可。
没有办法,她最大的弱点就是惜年。
见惜年这般坚持,她担心自己不去会让惜年不高兴,扫了小孩子的兴,于是只有点头,随着惜年离开青芷轩,去内院里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