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听到陆离的声音,谢安澜还是有些惊讶的。毕竟,新上任的尚书大人真的是很忙,即便是陆离有心多陪着谢安澜和安德郡主一些,也很难真的抽得出时间来。不仅陆离自己忙,就连本该在承天府混日子的曾大人都不知道被抓了几次壮丁。同时也让陆离扼腕不已,早知道户部那些人那么废材,当初就不该放苏梦寒走!
所以,这会儿见到陆离出现,谢安澜第一个反应便是,难道出什么事了?
但是扭头看到站在门外一派闲适模样的陆离,谢安澜又将心中的担忧压了回去。看起来不像是有事的模样。
“我们出来逛逛街,你怎么来了?”谢安澜走到陆离跟前,含笑道。
陆离道:“路过,看到府中的人在外面,就过来看看。”
闻言,谢安澜也忍不住嫣然一笑,“我就猜到你没这个空闲专程出来找我们。”
陆离轻叹,“夫人是在责怪为夫忽略了夫人么?”
谢安澜抽了抽嘴角,秀恩爱什么的,大庭广众之下还是不要了,很容易拉仇恨的。斜了陆离一眼,谢安澜道:“待会儿还有事么?”陆离盘算了一下,“暂时没什么大事。”
谢安澜笑道:“那好极了,陪我们逛街啊。”
陆离含笑,“夫人之命,怎敢不从。”
谢安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身为儿子母亲回来都大半个月却连陪着出门逛逛都没有,难怪母亲跟她这个儿媳妇倒是比跟陆离这个儿子亲近得多。倒不是说安德郡主就喜欢儿媳妇超过儿子,无论怎么说陆离才是安德郡主的亲生儿子血缘关系是怎么也断不了了,谢安澜只是个连带关系罢了。但是任何人相处,也不是说血缘亲近就能够天生相处的亲近的。陆离本身性格就冷淡,跟安德郡主其实也只能算是初识。偏还忙得脚不沾地,就怪不得安德郡主觉得跟儿媳妇相处的更亲近了。毕竟,如果连了解都不了解,话都没能说到几句,又怎么亲近的起来?
安德郡主体恤儿子事务繁多,但是心里说没有失落也是不可能的。
谢安澜走过去扶着安德郡主笑道:“我们走吧?”
安德郡主愣了愣,不由失笑,“你啊。”儿媳妇的好意她怎么不知道?因此才更加觉得贴心。安德郡主连母亲都没当过,就直接升级给人当婆婆了,因此也没有觉得儿媳妇抢了自己的儿子的想法,或者所谓的小媳妇熬成婆,想要在儿媳妇身上逞威风的想法。平时跟谢安澜相处到不像是婆媳之间,更像是母女或者说姐妹了。
陆离也跟着上前扶着安德郡主,一行人转身便要离开绸缎庄。身后的景宁侯夫人不知道是终于回过神来了,还是真的吓坏了,忍不住尖声道:“等等!你到底是谁?!”
安德郡主看向陆离,陆离点了点头表示无妨。
安德郡主这才回头看着她道:“我是东方明绯。”
她是东方明绯,因为她生下来就叫这个名字。她还不是安德郡主,因为她想不起来过往,还无法承担身为睿王府郡主的责任。
“这不可能?!”景宁侯夫人尖叫道。
旁边的众人都被她吓了一跳,柳七小姐皱着眉头拉了拉景宁侯府人。对于这个年长自己一辈有余的堂姐柳七小姐虽然并不太喜欢,但是也不能看着她如此失态。虽然两人都是嫡女,但是柳七小姐并不怎么看得上景宁侯夫人。柳七小姐出生的时候柳家已经是贵妃母族,一门三侯了。但是景宁侯夫人却不是,那时候柳家身份卑微,景宁侯夫人甚至在景宁侯府做过侍女,之后更是从妾室登上了景宁侯夫人之位的。柳七小姐只要一想到,如果不是安德郡主死得早,这个堂姐只怕现在还在给人侧室,就觉得格外的不舒服。
“堂姐?”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对面的谢安澜三人。东方是皇族姓氏,而明字是陛下那一辈的排序,能让堂姐如此失态的皇族女子东方明绯?!柳七小姐心中一惊,直觉的感到只怕有大事要发生了。
安德郡主淡淡一笑,回头对谢安澜和陆离道:“我们走吧。”
三人不再理会身后的众人,漫步走了出去。却不知道自己丢下的一颗惊雷将身后的人炸的如何的人仰马翻。
除了绸缎庄,陆离果然陪着两人逛街去了。很快陆大人就再一次见识到了女人逛街的能力。初时安德郡主还因为儿子在身边有些拘束,但是渐渐地看到各种各样的华服美饰,以及京城里那些千奇百样的稀罕玩意儿,便跟儿媳妇一起将儿子丢到脑后去了。
陆离看着不远处正坐在一起挑选首饰的两个女人,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着急,抬手让跟在身边的方信拿了一本需要他处理的折子过来看。明明时常有各家商铺挑选了最好的东西送到府中任人挑选,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还会对这些兴致勃勃。这些商铺的掌柜总不至于敢将次一等的的东西送到睿王府去吧?别说是睿王府,就算是从前的陆府这些人也没那个胆子。
谢安澜正拿着一支红宝石发簪笑道:“夫人正少了一些发簪呢,我看这一支正合适。”
安德郡主无奈,“前些日子源叔刚刚送了两箱子过来。”那么多的首饰,就算她一天换一套只怕也要一个月才能轮个遍。谢安澜道:“源叔送去的那些东西确实是华丽名贵,不过也就是正式场合戴戴罢了。我倒是觉得还是民间的首饰更有趣一些。”源叔送去的大都是皇室御用的工匠打造的。精致,华丽,名贵。谢安澜却更喜欢外面的铺子里的东西。京城里只要是叫得上名号的铺子,必然都有看家的精妙工匠,而且风格模样各有不同。
安德郡主点了点头,“这话倒也不错,我从前”安德郡主愣了愣,仔细去想却又发现自己脑海里什么都没有。谢安澜自然看在眼里,不愿让她因此而感到头痛,自然而然的接口道:“夫人先试试这个簪子可好?”
安德郡主抛开了脑海中的杂念,伸手接过了她手中的簪子。
站在旁边的掌柜看着这两位夫人,脸上早就笑开了花儿。即便是京城这地方富商权贵遍地,但是出手这么大方的却也还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早早的就搬出了店中压箱底的好东西供两人挑选。
正在店中一片和乐欢欣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声。掌柜的愣了愣,唯恐惊扰了贵客连忙想要出去看看,外面却已经进来了一个穿着青衣的女侍卫,“启禀公子,景宁侯来了。”
坐在一边的陆离微微蹙眉,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抬起头来,“景宁侯?”
谢安澜撑着下巴道:“咱们都逛了这么久了,他差不多也该得到消息了。”既然在绸缎庄里光明正大的报出了安德郡主的名字,又怎么能指望景宁侯不知道呢?只怕不仅仅是景宁侯,京城里那些权贵们这会儿八成都知道这个消息了。只是不知道那些人是惊是吓呢?谢安澜饶有兴致地想着。
陆离道:“将他赶走。”
侍卫有些为难地看向安德郡主,低声道:“景宁侯在外面嚷着夫人是他的妻子。”
这世上,没有不让丈夫见妻子的道理。就算有,陆离和谢安澜也没有这个资格,除非是睿王本人在场。
安德郡主神色倒是十分平静,道:“让他进来吧。我也有点好奇”好奇她儿子的爹到底长什么样。
侍卫看向陆离,见陆离微微点了下头这才转身出去。
“母亲”陆离微微蹙眉,看向安德郡主。
安德郡主微笑道:“早晚都要见的,总不能一直藏在睿王府里什么都不管不问,不是么?而且,我还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你父亲呢?”谢安澜和陆离都不解地看向安德郡主,显然是都不明白失去记忆的安德郡主还能有什么事情要问景宁侯的。..
安德郡主道:“我的嫁妆还有原本应该属于离儿的东西啊。”当初安德郡主确实是藏起了一大批财物,但是陆离从陆闻那里拿到的东西清单给源叔看过之后,源叔表示那只是安德郡主当初的财物的一部分而已。
其实也不难理解,安德郡主再厉害也不可能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将自己所有的财物都转移了。特别是很多明面上的东西根本无法转移。
陆离皱眉,“母亲,我不需要”
安德郡主摇摇头道:“你不要就给我的孙儿,总之不能便宜了外人。更何况,该是你的,为什么不要?”
谢安澜倒是明白陆离的意思,“母亲,陆离是不想让您再与景宁侯府扯上什么关系。”
安德郡主道:“这几天我读过律法了,这关系哪里是你说没有就没有的。哪怕就是我真的跟景宁侯断绝关系了,你跟他的关系也断不了。”就像是陆离跟陆闻,即便是已经分家了,甚至两家基本上没有来往。但是提起陆离的出身,陆闻也还是他的爹。就算再分家,也没有不认爹的道理。当然,如果做爹的跟儿子断绝关系的话,这是可以有的。儿子跟爹断绝关系?东陵无论是律法还是人情,都没有这个道理。
三人正说话,就见景宁侯匆匆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坐在一边的安德郡主先是愣了愣,好一会儿方才忍不住失声道:“明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