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心垂眼浅笑,面若桃花:“既然这样,我不便强人所难,蔑墨,愿你记着你说的每一句话,莫要骗我,要不然,难办呢。”虽是莺声细语,可字字透着冰冷之意,让人不寒而栗。
蔑墨也不多说,指了指愈靠愈近的玄冥厉火,说道:“此地不宜久留,邪魔之息虽然厉害,可若跟这毁天灭地的玄冥厉火想必,实在微不足道,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夏之心点头,她收起笑容一脸严肃,她一甩衣袖,拉起蔑墨冲天而上,耀眼的红光急剧而至,已沐琴轩为中心快速的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整个神山笼罩在一片红黑相间的迷雾中。
自沐琴轩红色光芒泛起的那一刻起,澜驰变安静下来,紧锁的眉头逐渐舒展,整个人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他默默的向后退了半步,高高的飘浮在半空中,目不转睛的盯着沐琴轩,似墨双眸依旧深似潭水,对于里面发生的事情,即使黑色雾障笼罩无法亲眼所见,他也猜得出。他扭头望了望各个如临大敌的众仙,握紧的拳头不禁微微的颤抖着,夏之心,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在白瞳的夏之心面前,那牢不可破的结界脆弱不堪,伴随着巨大浑厚的邪魔之息,二人似无所阻的冲天而出,只剩身后化为灰烬陷于厉火之中的沐琴轩残迹。在结界被打破的一瞬间,无人的角落中,鲜血自一人口中喷出,残存的灵力飘散开来又再次凝聚。
不加掩饰的邪魔之息犹如潮水般顷刻间蔓延至整个泽世神山,满山皆笼罩在红色光芒之中,温煦之感弥漫在空气中,夹杂着些许须臾花的味道,与澜驰尚未散尽的清水之香融合在一起,别有一番滋味。
强大莫测的邪魔之息惊住了在场所有的仙君,伏晗,奕心山如临大敌,来不及多想霎时间布下阵法,试图拦住夏之心。那自蔑墨身上源源不断涌动而出的磅礴邪魔灵力,丝毫不逊色与夏之心,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伏晗望着一脸娇媚的夏之心不禁惊道:“你,你,三十年前月圆夜,谕嵦舍身相救的那个魔女竟然是你?荒唐!竟然被你隐藏在了神山中如此之久!”
夏之心丝毫不把伏晗放在眼里,她嘲讽的耸耸肩,笑道:“伏晗仙尊,就凭你的那点能耐,能成什么气候?我虽然修为浅薄,根基尚浅,可好歹也是位列仙班的堂堂仙君,有人暗中害我,陷我于险境,在这小小的结界面前,你们却丝毫没有办法,蠢是不蠢?若非我靠这邪魔之息自保,岂不是早就死在里面了?”
奕心山冷哼一声,不屑道:“当年之事我有所耳闻,我虽未亲至神山,倒是也略知一二,你这姑娘可不简单,怕是凭着这幅狐媚相,勾引了神官大人,替你开脱罢了,如今神官大人昏睡不醒,你自求多福吧,兵戎相见伤了身子可不好,到时免得我们恐被人嘲笑已多欺少,对你个黄毛丫头下手,望你识大局莫要抵抗,乖乖随我回九重天受审。”
奕心山冷哼一声,不屑道:“当年之事我有所耳闻,我虽未亲至神山,倒是也略知一二,你这姑娘可不简单,怕是凭着这副狐媚相,勾引了神官大人替你开脱罢了,若不是澜驰向来与神官交好,未免极仙之力伤及神官,才舍身替你二人挡下那一击,如今神官大人昏睡不醒,无力救你,恐怕要你自求多福了,兵戎相见伤了身子可不好,到时免得我们恐被人嘲笑已多欺少,对你个黄毛丫头下手,望你识大局莫要抵抗,乖乖随我回九重天受审。”
“哦?仙尊你我素不相识,何仇何怨?我不懂。”夏之心柔媚浅笑,对着奕心山说话,一双似水白瞳却早已瞟向了澜驰。她依旧清楚的记得上次圆月夜白瞳化形之时,匆匆一瞥澜驰看她的眼神,那眼中尽是厌恶,慌张,说不清的复杂之意。
而如今,夏之心不躲不闪,大大方方的站在他面前,他却出乎意料的冷静,她原本以为他眼中会再次出现往昔惊恐厌恶之色,没想到那深邃不可测的眸中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他就那样静静的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望着他,没有任何表情,既不厌恶,也无惊喜,淡淡的,似无风中一潭清水。
夏之心几分不悦的收回目光,她秀眉一皱低喝道:“奕心山是吧?我且问你,我何错之有你要压我回九重天受审?我不曾枉杀一人,不曾枉毁一物,也不曾犯奸作恶。我身为仙君受困于沐琴轩,受那无尽的玄冥厉火折磨残烧,你们身为九重天仙界的执掌仙尊,竟然一丝一毫的办法都没有,更别提打破结界救我于危难,同门有难,见死不救枉为仙!我并无冒犯任何人之心,为何要致我于死地?”夏之心很是清楚,
“没错,夏姑娘所言极是,我支持你!”毕方极力忍了好久,终于忍不住扯着嗓子振臂高呼,给夏之心打气。奕心山眉头一皱,二话不说扬起手来,一道无形的力量凶猛呼啸而至,前一刻还在高声叫嚣的毕方,下一刻已经在惨烈哀嚎中化为一只巨鸟原形毕现,羽毛凌乱不断的滴血,前胸以及左边一翼被击穿了出碗口大的血洞,它努力的支撑着不肯倒下,却又无力坚持一下子屈膝半卧在地。神宫仙众无一人敢上前,纷纷躲于暗处,麟骞暗道不妙却也无可奈何。
神宫深处,昏睡已久的俊美神官突然睁开了双眼,他强忍怒火握紧双拳,眼中燃起熊熊烈火,毕方被人伤了。怒气冲天几乎难以压制,促使他差点一跃而起冲向沐琴轩。挣扎中,耳边仿似传来往昔宁飒轻软的声音:“谕嵦,你若是沉不住气便是输于我了,输了我可是要受罚的,罚你三天不能见我,嘻嘻。”少女俏皮的面容浮现在眼前,谕嵦轻叹一声,再次闭眼,一滴晶莹的泪自眼角滑落。
眼见毕方受伤,夏之心勃然大怒,白瞳之下怒意暗涌无法抑制,她冷笑一声,转眼间一震轰鸣自远处山端逐渐接近,强大可怕的邪魔之息凝聚在身,夏之心一扬手,漫天的须臾花散落,将她围绕在妖冶血红的花瓣中,倾世面容与这难得一见的须臾花相衬,更加的美艳无双。
夏之心飞身而起,长袖挥舞之下漫天的花瓣化为朵朵利器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伴随着清越的声音向奕心山扑面而去。奕心山不屑冷笑,面不改色丝毫不加闪躲硬生生的接下了那数不尽的花瓣,花瓣尚未靠近,便被那骇人的灵力相阻化为乌有,空气中皆是浓郁的花香,浓郁到极致,沁人心脾。
一朵残存的花瓣缓缓飘落在奕心山肩头,他扭头看了看,不紧不慢的轻轻拂去,抬眼对一脸杀意的夏之心道:“姑娘,束手就擒吧,伤了你不好。”
夏之心娇媚一笑,手指一点柔声道:“好啊,若让我乖乖跟你们走,我且有个条件,你若应了我,一切都好办。”
“讲!”伏晗冷声道。
“我原本无意与你们一干人等为敌的,俗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急着从沐琴轩逃出来,不过是为了能及时为神官大人集血疗伤罢了,可如今你们却伤了不相干的毕方,这就不对了。”
奕心山蔑视的瞥了一眼伏地残喘的毕方,冷笑道:“一只妖兽而已,伤了又如何,本就不该留到今天的,对于它来说已算格外开恩!”
“是吗?若想我随你们回九重天,我要你自毁筋脉,尝毕方之苦,品毕方之殇,可应我?”夏之心不愠不怒,千娇百媚的笑道,一袭红袍随风飘然舞动,衬得佳人更加的美艳。若不是一双入魔白瞳,差点就让人误以为眼前的女子分明就是位风姿卓越的得道仙君。
“哈哈哈,荒唐!”奕心山仰天大笑,“废话少说,速速就擒!”
蔑墨不知何时在众人眼皮底下已消失无踪,夏之心挑挑眉丝毫不在意,从来就没把她当成同盟,更不用说指望她在这个节骨眼能帮上一把,对于自己的何去何从,她稍有些犹豫,虽然白瞳化形入魔,她还是清醒的,如今的境遇若是硬拼个你死我活,并无益处。面前两条路,一是放弃反抗,随伏晗等人回九重天受审,若是这样恐怕难再回神山,到时为神官集血怕是要耽搁,害他有性命之忧,她做不来。二是反抗到底,就算自己侥幸逃脱,可又能去哪,天下之大根本没有藏身之所,若是去了魔界,白瞳散去之际,恐怕就会陷入绝境。
她犹豫了一下,一双锐利白瞳下意识的瞄向澜驰,期许澜驰能替她指一条路,内心深处她还是完全信任他的。澜驰一身玄衣翩然,始终远远的站在半空中,眼中不见悲喜,只有深邃的眸色恍惚发出淡淡的光芒。四目相对,澜驰眉头微挑,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夏之心负气的撅起了嘴,她嫣然一笑,对奕心山说道:“算了,若在此大战毁了神山,你们岂不成了罪人,若神官大人怪罪下来只怕你们难做,我随你们前去九重天便是。”
伏晗一脸严肃点头道:“你且放心,我们绝不会为难你,待查明你入魔的原因之后,再定夺你的生死,倘若你尚有仙基残存,不会在入魔害人,定会给你机会继续在仙界修炼的。”
“好,我依你。”夏之心向他投去感景伏晗暗自点头,不由得生出几分敬意,没想到入魔的她不顾自身安危,依旧想着为神官集血,实乃不易。
夏之心一边集血一边皱起了眉头,她望向澜驰笑问道:“我若是去了九重天,误了每日三坛血该如何是好?你可有法子?”
澜驰轻叹摇了摇头,低声道:“没有法子,你且随仙尊去了九重天再说,总会有化解之计,莫要担心。”夏之心闻言不解狐疑的扫了他一眼,张了张口,却又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虎视眈眈的目光,遂又作罢专心的集血。
澜驰打量着她一张娇艳的脸庞,白瞳似水蒙上一层微芒迷雾,浓密的睫毛随着眨眼忽扇着,朱唇紧闭一脸的无所谓。他从上到下缓缓的看着她,直到最后目光落在那一滴滴不断流进瓷坛的血。
眼下的情形很是棘手,一时间他的思绪也有些混乱,原本为了护她周全托芊橦撒了个谎,谎称以她的血可医神官之伤,实则是为了以此做借口牵制夏之心长久守在神山无法离开,依他对她的了解,她万万不会丢下谕嵦独自离开的,这正是一个完美两全之计,足以拖延时间,直到万劫不复那一刻彻底结束为止。
可如今,神山对她来说也不再安全,虽然不知是何人在背后作祟,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人冲着夏之心性命来的,此人必定深知她的来历,且跟九重天几位仙尊无关,知晓玄冥厉火威力的仙君屈指可数,想来想去,一个身影突然浮现在脑海中。
既然泽世神山不安全,唯一可保夏之心周全之地恐怕只能算自己眼皮底下的九重天莫属了,若是自己唐突的插手将她带回,如此敏感的时刻恐被众仙尊怀疑,几十年来所做的一切都将白费,夏之心将再陷万劫不复之地,毕竟此刻的夏之心已入魔白瞳化形,况且她原本就来历不明,若是深究起来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快速的思索了一番之后,他稳下心绪,悄然打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