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6-15
回到灵定园后薛岩一直郁郁寡欢,惆怅不已。
漾儿只道她还在为冰黎的事情忧伤,安慰她道:“柏王妃一向仁善,平时吃斋念佛都来不及,怎么会使毒加害冰黎小姐。姐姐,您看今天曾夫人故意在那里挑刺,八成是别有用心。”
“别有用心!你们不是一起的吗,何必跟我说这些,我也没再问你了。”薛岩不屑的说道。想到当前的彷徨无依,她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又开始对身边的人产生了怀疑。
漾儿急了,跪下来说道:“郡主,这次的事情奴婢确实不知,丝毫没有要隐瞒您的意思。您仔细想想最近奴婢何曾出过园子,自从爹爹过世之后奴婢什么心都没了,再不想参合那些是是非非。也正因为如此冰黎小姐没再来找过奴婢,所以奴婢跟您一样不知底细呢。”
看她言辞恳切泪花闪烁,薛岩立刻软了下来,改换了口气说道:“算了算了,快起来说话吧,我也就随口说说而已,何必这么认真。还有,以后别一口一个奴婢的我可不爱听啊。”待扶起她坐下又接着说道:“其实我也不相信柏王妃会行此下作之事,更不明白柏王爷和世子怎么都会听那曾夫人的挑唆。哎,说到这个曾夫人我就纳闷,她很受宠吗?好像宁夫人要比她更甚一筹。其他侧妃我都没见过几个,怎么但凡有事她都会出现,而且柏王爷似乎还挺纵容她的,她到底凭什么呀?”
漾儿解释道:“曾夫人和宁夫人是表姐妹,说到宠爱,宁夫人温顺柔和,又曾为柏王爷生下蕊蕊郡主,所以看起来更得宠些。其实都是一样的,细究起来柏王爷好像对每个侧妃都没多少差别的。那些侧妃都住在自己的园子里,鲜有走动。一来是因为家世不如曾、宁两位夫人显赫,二则柏王妃的妹妹韦夫人那般强势,她们不愿意招惹是非引火上身,自然而然就疏远了许多,难怪您会觉得老不常见。”
“那柏王妃也太善了,她毕竟是正妻嘛,她们居然不把她放在眼里!”一想到柏王妃总是和眼泪分不开,她就愤懑难平。
漾儿却笑得十分淡然:“姐姐倒为王妃鸣不平起来,您想想您自己呢,不也是一副良善。王妃生来就是这个脾气,完全不像自己的妹妹韦夫人那般凌厉泼辣。不过话又说回来,妻妾成群的一大家子,主母若是容不下妾室如何能相夫教子家传后世?这跟皇上要求自己的皇后德容兼备母仪天下不是一样的道理吗?男人都希望自己娶的是贤妻而不是悍妇,所以像韦夫人这样的下场就未必会好,我想没有哪个风流的男人愿意娶这样的女人吧。”
呀,这丫头说话越来越不分轻重了,居然说出了长篇大论来,不过却也不无道理。看柏王爷平日言行不像好色之徒,除了曾、宁两位侧妃外也不知他还有多少妾室。她不免好奇起来。
漾儿回答道:“另有六个侧妃,十多个侍妾,这也是个大概的数目,还有些服侍他的人够不上品级并没有计算在内。”
“啊?居然有这么多!”她大吃一惊。
“多吗?不算多啊,有些王爷府的姬妾可是我们柏王府的好几番呢,柏王爷算是少的了。他们是王公贵族,平常男人都妻妾成群的,更何况他们了。”漾儿轻描淡写的说着。
那他呢,他的郡王府里会有多少姬妾?比柏王爷多还是少?除了显郡王妃这个正妻外,他还有多少个女人?十个?二十个?还是更多?
她不敢往下想了,心里隐隐的疼痛起来。不是说好不计较他的过去吗,怎么又开始较真了,薛岩,不要想了,他对你真心实意就好了。
两行清泪流了出来,她还是没能忍住。
漾儿见状惊慌的说道:“姐姐,您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个什么呀,是不是漾儿哪里说错话了?”
“不是不是,我只是突然想到了冰黎,她好可怜,不知道能不能醒来,我看她中毒不轻啊。”她故意转了话题,不想被漾儿看破心事。
“唉,您没看出来吗,中毒只是虚晃一招,欢欢小姐溺水才是真的。”漾儿果然被她成功的引开了注意力,却又说出了震惊之语。
什么?中毒是幌子!可是看沈冰黎的面容不似有假,再说若真是弄虚定然瞒不过两位太医的法眼啊?看着漾儿自信满满的神情,她的眼前突然一亮——沈冰黎本身就会制毒解毒,一个会用毒的人对剧毒肯定是比较敏感的,然而她却被轻而易举的毒倒了,此其一。柏王妃和沈冰黎并无冲突,确切的说没有利益之争,柏王妃害她毫无动机可言,若说是韦夫人要毒害她或许还能站得住脚,但是她不可能借姐姐之手为其行事,毕竟姊妹情深,她断不会把亲姐姐推到风口浪尖上去的,凭她的机智要下手机会多的是何必赶这个时候。而且她与曾、宁两位侧妃的仇怨明显大过冰黎,要不她不会设计夺走蕊蕊,所以冰黎在她眼里实在微不足道,此其二。第三,冰黎正值昏迷之际欢欢小姐紧跟着就溺水了,竟然如此凑巧,是自己无心失足还是他人有意为之?这跟冰黎的昏迷一样是值得推敲的。
想到此她的背上凉飕飕的升起了一股寒意,看似平静的柏王府实则暗藏凶险,这些女人似乎一个比一个狠,令人战栗。
“漾儿,你说的很对,我也觉得很不对劲,可具体什么原因我还是没有想明白。”说来惭愧,她总觉得自己想事情都会比漾儿慢半拍,为什么脑子这么不够用呢。
漾儿思索了一会说道:“我猜是先前韦夫人不肯说出蕊蕊的下落,曾夫人耿耿于怀便寻了这个机会让她吃个教训。”
“可是欢欢那个样子她怎么能……”
“嗨,姐姐,收起您的善心吧,蕊蕊郡主当年也是个孩子,韦夫人还不照样动手了,到现在人还没个着落呢。”
“那冰黎昏迷就是为了让曾夫人寻机会吗?啊……”她赶紧捂住了嘴,不敢相信刚才那话是自己说出来的。原本欢欢和沈冰黎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居然牵扯到了一起,是她太大胆了吗?
漾儿点头说道:“姐姐,您来王府的时间毕竟还不长,很多事情还不了解。欢欢小姐从小在韦夫人膝下长大,受着万般宠爱,除了柏王妃和贴身侍婢宜儿,韦夫人对谁都不放心,从不让旁人靠近欢欢半步。若是曾夫人要对她的心肝宝贝下手,必然要调开她本人才行。一旦她离了欢欢小姐,贴身侍婢自然就容易对付了。”
“你认为她们是故意让冰黎中毒,然后趁柏王爷召集众人的时候成功调离韦夫人,最后对欢欢小姐下手?”话到此处她又一阵惶恐,这样的心机也太深了吧,为了达到目的不惜牺牲自己?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曾夫人,宁夫人还有沈冰黎她们也太让人害怕了。
漾儿叹口气道:“这确实是我的猜测,凭我在王府多年的生活以及对她们的了解,有此举动也并不稀奇。宫里还有比这还骇人的呢,只怕姐姐听了更承受不住。”
“希望只是我们的胡乱猜疑,要不太可怕了。”薛岩的声音变得抖抖的。平民百姓家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就是连想都不敢想的。过了会她又说道:“韦夫人不肯给柏王爷抱走欢欢,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不会有事的,姐姐,只是给她一个教训,让她心里有点数,她那么聪明,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是哑巴吃黄连没法说而已。”漾儿淡淡的说道。
薛岩再次气道:“这手段也太不光明了。若不幸被你言中,我……我……”她想赌誓发狠,到底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漾儿苦笑道:“没办法,身在侯门,你不算计她她就算计你,姐姐只是不习惯而已。”
习惯?这个词好残忍,恐怕她这辈子都不会习惯的。
“漾儿,你说他什么时候能回来?”不想了,头疼,她只想一心一意的想想他,这样心里才会温暖,才不会觉得人世间的可怕。
“谁?”漾儿不假思索的问道,看她的神情立刻领悟过来,笑着说道:“他走了几天姐姐便想了几天,哎呀,以前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薛岩恼她道:“死丫头,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不许取笑我!”
“好吧。”漾儿收起玩笑说道:“姐姐的心思我也能明白,显郡王虽是近几个月才在柏王府走动的,但为人行事极好,府里没几个人不喜欢他的呢,只是……”她突然放慢了语速。
“只是什么?”薛岩不由得紧张起来。
“只是您和他现在这个样子如何能够长远,姐姐,您想过没有?”
想过!当然想过!他是有家室的人,而她也是许了婚约的,万能更改。两人本不该有交集,却偏偏生了感情,扰人神思。
她哀叹一声道:“漾儿,你觉得我今生还会有望吗,不过是在这里活一日是一日罢了。有他在一日便有许多快乐,等到非走不可的时候,我就把所有快乐的记忆带走,然后余下的日子就慢慢回忆这些快乐。唉,没多少日子了,好似那垂死之人的心境,如何还去想那长远之事?”
“姐姐……”漾儿为之动容。
“你说她们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要争来斗去的做什么,要是把这大好的时间让给我慢慢享用该多好,可恨她们不懂得珍惜!”
俗话说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正是有这阴差阳错天意弄人才让人觉得许多事物的美好,才要人学会领悟和珍惜。可是不到万不得已谁又能用心体会呢?
漾儿握住她的手跟着默默的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