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忽忽又到了“彩缕碧筠粽,香粳白玉团①”的端午佳节。
这日午后,海瑞和公孙策正坐在机关船的船头,喝着雄黄酒,吃着五毒饼和蜜饯粽。酒过三巡,两人都有些微醺。
“今天也是我的生日,你就没有什么表示吗?”海瑞问道。
公孙策含笑看向桌上的时令果蔬,再看向海瑞脖颈上、手腕上、腰带上佩戴的香囊,那意思仿佛在说:“你有了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啦!这些大家都有,我想要一件大家都没有的,作为我的生日礼物。”
公孙策歪着头想了想,取过一杯荷叶茶,慢慢饮下;又拿出一方淡青色的手帕,仔细地擦着双手。
海瑞见状,哈哈一笑,将初音放在他的腿上,自己再拿了酒壶和酒杯,自斟自饮起来。
一曲慷慨激昂的《沧海一声笑》弹罢,公孙策看向对面的海瑞。海瑞却像是被谁点中了死穴,还保持着倒酒的姿势,酒杯里的酒早就斟满了,多余的都溢了出来,淅淅沥沥地流的到处都是。
公孙策嗔怪地伸手在他眼前晃悠了两下,才让他醒过神来。
看着酒水横流的船头,海瑞拍拍脑门有些自责,先是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然后想也不想的就趴到船头上:又是挥袖、又是伸腿,翻来滚去的在那里烙起烧饼来。
幸亏桌子是牢牢地固定在船头,倒霉的只有那些杯盏碗筷,都“噗通、噗通”地掉入荷塘里。一时间,船头真是乱作一团。
公孙策说不出话来,使出全身的力气也无法阻止海瑞的荒唐行为,只好抱着初音躲进船舱里——眼不见为净。
见此情景,盖子铲子从隐身之所,伸头望了几眼,就猫腰捂嘴地一起偷笑起来。
好一会儿,外面的动静终于消停了。海瑞带着满身的酒气进入船舱,大马金刀的往地板上一坐,说道:
“好了,我都给你把酒水擦干净了,可以告诉我刚才你弹的是什么曲子了吧!”
公孙策微微一笑,一双纤纤素手,姿态优美地比划着。
海瑞看傻了眼儿,揉揉眼睛道:“乖乖,原来这首曲子的名字这么长啊!”
公孙策来回比划了两回,都得不到海瑞的回音,只有落寞地笑笑,取过毛笔,工工整整地在纸上写下“笑傲江湖”。
“原来才四个字,直接写不就好了嘛!用什么手语,看得人眼晕,你自己也麻烦。”海瑞说道。
公孙策自嘲地一笑,眼里却隐隐有些荧光,从怀里取出《笑傲江湖》的曲谱,便递给海瑞。
海瑞大喜,低头谢过就翻阅起来。公孙策却举手凌空“啪啪”拍了两声巴掌,盖子和铲子无声地走进来,均抱拳躬身道:
“公子有何吩咐?”
公孙策面无表情地看向海瑞,双手比划了一个送客的手语,便微合了双眸斜靠在小窗旁。
“是。”
话音刚落,两人便一左一右将兀自沉浸在惊喜中的海瑞“请”了出去。
机关船静静地漂浮在荷塘里,本来是纹丝不动的,此刻在公孙策的心里却是摇摆不定。
看他比划手语,看得眼晕!是啊,如果以后都和他这个无用的废人在一起的话,那么以后眼晕的机会更多,也——更麻烦!
或者,在海瑞的心里,自己不是不能说话,而是不想说话。
天知道,他有多么想说话、想呐喊!可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喉头那里就像是堵上了一块大石头,重重地、沉沉地压着。
如果可以说话,那他干嘛那么麻烦的比划手语。是啊,不过四个字,写起来不是更简单吗?
想他公孙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怜了?!就算做一辈子的哑巴,他也不会去乞求谁留下的!
想到这里,公孙策将那张写有“笑傲江湖”的纸撕得粉碎,奋力扔出窗外,拿起毛笔,重新在一张纸上快速地写着什么。
好吧,只当是两人都扯平了。这样也好,谁也不欠谁的。以后,他会老实呆在藕香榭,再也不出来了!就算是一个人守着回忆度日,也好过在他人异样的目光里苟活!
金黄色的阳光透过挤挤挨挨的花叶,洒在墨绿色的竹桥上,泛起一片幽深的蓝光。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人在何处?”不知怎么,公孙策的心底突然想起了李清照的《永遇乐?元宵》。
“我等奉王爷之命保护公子,未得军令不敢擅自回京!”盖子等四人齐声说道。
保护?哼!监视还差不多!
公孙策第一次带着种强烈的感情,直视着面前这四个人:
盖子和铲子的个头都不算高,属于那种短小精悍的体格;均相貌平平,五官并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是那种丢到人堆里就会马上消失不见的人。
倒是壶儿和碟儿,身材窈窕、容貌秀丽,细看一下还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公孙策挨个将四人打量了一番,并且在壶儿和碟儿的面前停留的时间最长。
如果把壶儿的眼睛和脸型分开,再加上蝶儿的身材和嗓音,组合在一起,活脱脱就是长大后的公孙绿萼。或者,不如说就是死去的陈鸢。
原来如此!
“孟飞,你就是这样来补偿我的吗?你要娶王妃了,所以也给我准备了女人。还是依照陈鸢的模样,特意准备的。娥皇女英,好事成双吗?”
然后,他的人生就一辈子在别人的掌控之中。不,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