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开满各色花卉的绿色田野里,两人的心情都很好。此时,暖风徐徐,送来阵阵花香,和着清脆的鸟鸣迎面扑来。柔和的阳光淡淡地洒在大地上,将两人的影子浅浅地印在一起。
趁着公孙策眺望远景的时候,海瑞近乎贪婪地注视着公孙策的面容和身影,不舍得离开半分。真希望时间就此凝固,好让他多一点美好的回忆。
似乎是注意到海瑞的不舍,公孙策对上他的眼睛浅浅一笑,说:“海兄,可以借你的碧玉箫一用吗?”
海瑞傻傻地低头取下挂在腰带上的碧玉箫,然后递过去。
一身青衣的公孙策沐浴在阳光下,微闭着双眸,长长的眼睫毛安静地投影在莹白如玉的脸庞上;浅粉的嘴唇微微嘟起,随着十根修长白皙的手指不疾不徐地游移,悠悠的箫声如同一弯清泉从碧玉箫里慢慢流淌出来。
好像母亲的手,柔柔地拂过脸颊,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又像情人之间的低喃,暖暖地盘旋在心头,泛起一轮又一轮的甜蜜……海瑞不禁闭上眼睛,迎着阵阵和煦的春风,细细倾听。
不远处,庞统背剪双手静静的伫立在竹林中。脸上是一贯冷硬的表情,眼底却闪烁着浓浓的骄傲和爱幕。虽然心里有想过公孙策精通音律,但是此刻能听到这么婉转悠扬的箫曲,他心里还是感叹万分。
“我的阿策自然是优秀的,此生,能与他相伴是我的荣幸。真想就这样拥着阿策过一生,再也不去想那些烦恼的事情。可是,不尽早处理完那些事情,我们也没有办法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今日短暂的分别是为了以后永久的团聚。阿策,等着我。”庞统深深地再看了一眼,转身决绝地走了。
庞统从来都是一个未雨绸缪的人。一件事情如何做,怎么做,每一个方案可能引起的利益和弊端,又如何去接受和弥补。他都会反复地思索、琢磨,确定了再去做。不求完美,但求利大于弊。
先是任泽失踪,再是紫魅失踪,后来是公孙止失踪。这三起事件看似都是独立发生的,但是,串联在一起,庞统又觉得在事件的背后,有一条看不见的手在操控着。
任泽和公孙止是公孙策的家人,紫魅曾是他父亲的人,现在是他的人。至于任泽的离开是自愿还是胁迫,尚未可知;紫魅为什么要替任泽隐瞒行踪呢?是奉命于父亲吗?如果是,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不是,又是因为什么?
公孙止为人正直、性格迂腐,在任期间虽无大的建树,但是在地方上还是颇有声誉。半个月前,皇上已经批准他告老还乡。青魇发回来的消息称:公孙止一行人到了扬州地界便消失了。而公孙策的女儿公孙绿萼正是居住在扬州外祖母家,目前还没有任何消息显示公孙止到了陈府。
这样那样的谜团都指向了公孙策,而他一直和公孙策在一起,也就是指向了他,最后指向了他的父亲庞太师。
父亲会因为他的不肯尽早完婚而迁怒与公孙策的家人吗?如果是单纯的治病救人,那到不至于;但是如果父亲知晓了他对公孙策动了真情的话,那倒是还说得通。再说,五行军里都有父亲安插的人,那么他在这里发生的一切,父亲一定也是了如指掌了。
龙阳之好,古来皆有。就连当今皇上也纳了两名男妃,更别说那些王孙大臣和平民百姓了。而且本朝大大小小的象姑倌和青楼遍布各个地区,也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话题。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父亲就频频告诫他:男人玩玩可以,绝对不能带回家;喜欢的女人可以有很多,但是正妃的位置只能是血统纯正、门第相当的大家闺秀;更重要的是不能随便把自己的感情投进去,
也就是说,他这一生只能喜欢女人,不能爱男人或者女人。其实,也无须父亲强调,他很清楚自己身上的责任,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逃避。
本来想过了花朝节,再回去的。他担心:如果再拖延下去,那么父亲肯定会伤害到公孙策。也罢,无论是真是假,他必须尽快离开。既生为人子,又顶了两房的身份,也就同时负担了双重的责任和义务。因此,他决定回益州尽快完婚生子,三年后再回来与公孙策共续前缘。关于这件事,他在留给海瑞的信里强调三年后的重阳节一定会回来这里。
至于当面与公孙策道别,庞统还真是想不出用什么样的借口来说。假话说不出,真话又不能说。最后,他只能在密室里写了封长信,夹在那本《金匮要略》里,祈盼着有一天公孙策能看到。最后,他命令水部的部首黑魊留下来保护公孙策,直到他们重逢的那一刻。
庞统骑在马上,望着掩映在翠绿艳红深处的莲溪山庄,心里默念了三遍公孙策的名字,然后掉转缰绳,挥动马鞭,率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