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庞统刚刚从密室出来,就听见中庭里传来海瑞的大嗓门:
“不算不算,我是要走这一步的。”
“错了错了,我不走这一步。”
公孙策不紧不慢地说:“你已经无路可走了,认输吧。”
海瑞看了好一会儿棋盘,很不甘心地说:“好吧,再来一盘。这次,我一定不会输。”
原来他二人在下围棋。咦?不对,虽然也是黑白子,但是这个走棋的方式不像是围棋。这是什么棋呢?哦,《忘忧清乐集》里有记载过。叫什么呢?一时间反而想不起来了。
像是回应他心中的疑惑,公孙策抬起头看向他,浅笑道:“围棋忒费心思,这种叫做‘五子棋’。不管是横线、竖线还是斜线,只要谁先把五个棋子连成一线就赢了。很简单的。”
“简单?你都连赢了我三盘了!”对面的海瑞很不服气的站起身来说道。
“孟飞,你来会会他。我就不信了,我们两个人还下不过你一个人!”
公孙策微笑道:“好!孟飞,你执黑子,我执白子。”
庞统心知肚明,这是公孙策体谅他第一次下五子棋,所以让他先走棋。他了然的微微颔首,便坐了下来。
刚开始,海瑞还嚷嚷两句。可是,下棋的那两个人都很专心地注视着面前的棋盘,没有多余的时间理睬他。他只好也静静的在一旁观看。一时间,中庭里只有清脆的落子声。
每落一个子,庞统都要思索很久。公孙策也不催他,只是默默地等待。一旁观棋的海瑞不由得心想:“这俩人都不爱讲话,天天在一起得有多闷啊!这么大的暖香坞,连声鸟叫都听不见。”他不知道的是:这里没有鸟鸣,是因为都被庞统的暗卫抓来烤熟吃掉了。时间一长,自然没有小鸟敢到这里来筑巢。
两人你来我往,几乎将棋子落满了大半个棋盘。当海瑞以为他们就要和棋的时候,公孙策轻轻地落下一个子,抬头看向庞统,说道:“我赢了。”
庞统还在苦苦思索,闻听此言,便看向刚才公孙策落子的地方。只见,五颗洁白的棋子整齐地排成一线
一连下了四盘棋,公孙策觉得有些累了。为了掩饰脸上的疲态,他低着头随手拢了拢身上厚厚的狐裘。
恍若瀑布般乌黑亮丽的长发被一根银灰色的丝带松松地绾着,随着自身的动作,有几缕头发调皮地越过肩膀,或沾在脸颊上,或缠绕在胸前。
他的皮肤很白,俊美的五官看起来便分外鲜明,尤其是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和那张浅粉色的嘴唇。
看人的时候,水灵灵的眼睛里总是泛着暖暖的柔光,好像会有无数快乐的歌声要从里面流淌出来一样。就算有再多的烦恼,也会消逝的无影无踪。
海瑞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的了:一边收集棋盘上的棋子,一边状若无意的间或看上一两眼。
只有庞统知道,那双眼睛更多的时候,并没有看向谁。只是在静静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不错,此时的公孙策想起了那天的梦境。
以前的梅清就很喜欢美羊羊,只不过因为经济有限,她没有多余的金钱去购买现成的。只能买来原料,自己学着制作。没想到,越做越好。读大学的时候,她就靠着手工制作美羊羊布偶和钩编帽子围巾,来赚取生活费。
后来遇到郑峰,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就是美羊羊布偶。第一眼看到的时候,梅清就知道这个布偶,是自己第一次勤工俭学的时候卖掉的。虽然保存得很干净,但是粉红色已经褪成浅粉色了。
郑峰看她愣了一下,以为她不喜欢,就说:“我买不起新的,只能买个旧的送给你。”
梅清抱紧怀里的布偶,开心地笑道:“我只是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一款的美羊羊。”两人相视一笑,手牵着手走向幸福的远方。
这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却有穿越一个时空的时间那么久。是因为离家太久,还是因为孤身一人?这段时间,他总是会回想起过去的事情。
那时的自己是多么的单纯,以为这样就是永远的幸福。实际上,爱情这东西,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外表就算华丽异常,内里早就脆弱得如同转瞬即逝的肥皂泡。一阵风吹过,什么都不会留下来。再怎么痛彻心肺,也是过眼烟云。
“阿策,阿策,阿策……”耳畔似乎有谁在轻声呼唤着他。公孙策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放大了数倍的一张黑脸,吓得身体往后一倒,却触摸到一堵厚实温暖的肉墙。
原来是被庞统抱在怀里呢,幸好,幸好。庞统有些好笑地看着公孙策脸上的表情。
“累了吧,我抱你回房去睡一下。”
“嗯,好的。海瑞呢?”
“他说他回去准备斋菜了,等下请我们去缀锦阁吃饭。”哦,这样啊。是有很久没有尝到海大厨的手艺了,还真有些想念呢。他打了一个哈欠,在庞统的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便沉沉地睡去。
看着公孙策安详的睡颜,庞统一双剑眉却紧紧地锁在一起。这些日子,公孙策的身体虽然恢复得不错,但是看似平稳的脉象中却有一丝浮滑的阴寒之气,似断非断地盘旋在心口之上。这也是公孙策容易疲累的原因。
福伯没有内力,也不通武功,所以没有施救的办法。海瑞说,他回去问问自己的师父单秋子有什么修身养心的方子。
今日这顿饭其实就是送别宴,他们还没跟公孙策提起这个事情,就是怕他会乱心劳神。好在,海瑞说过,云雾山长春观找不到,就去终南山楼观台;那里修行的隐士很多,道佛俗三家都有;或者给公孙策换个环境居住,对心情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