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利箭摄入胸口的那一瞬间,桃蜜儿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只是下意识的,茫然的看了一眼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待到她捂着心口躺倒在碧清身上,场面开始混乱起来,她才反应过来她原来是遇上了刺杀。
只是不知道这箭是想射向皇帝,还是只是单纯地把她当成目标。
若是后者,她也不知是否该荣幸,竟然有人花这般的手笔来取她性命。
其实,这个几乎与皇帝平行的角度,也不可能是想要刺杀皇帝的。想到这里,她再没有更多的力气去想事情了。
从胸口蔓延到全身的疼痛让她无法集中精神,而喷涌而出,仿若要带走她身体的温度的血液也让她深深地恐慌起来。
她不想死。
所以,皇帝在重重的御林军的保护下,遥遥地看着她时,桃蜜儿其实半点没有伤春悲秋的想法,她此刻更害怕的是——她似乎要死了。
桃蜜儿很怕死,她也从来不否认这一点。
当她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时,因为惜命,她努力的适应这个世界的法则。
当她发现身体里奇怪的,态度着实不算友善的系统是,因为怕死,她安然地接受了系统的存在。
说到底,她两世加起来也未超过18岁,只是一个爱幻想,没有经过社会洗礼的娇娇女。
黑暗袭来,桃蜜儿最后的记忆,是帝王宽阔温暖的怀抱,还有他几近疯魔地命令她不准死的声音。
真是,一点也不温柔。
————————————————————————————————————
一室寂静,屋内的香炉飘起袅袅的白烟,而后慢慢散开融入空气之中。碧竹端起凉掉的苦药,准备去换一碗温热的药回来,唯恐瑜嫔醒了却不能喝上。
碧清亦是一直守在煎药的地方,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被留在床边照顾瑜嫔的芷萝用润湿的棉帕轻轻濡湿她干涩的唇,嘴里轻轻地说着话:“主子,奴婢求您快些醒来吧……”
看似平静的声音下隐藏着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和哽咽。
太医说,如果主子今天无法醒过来的话,就再也……芷萝猛地咬牙,止住鼻头的酸涩,不敢让自己掉半滴眼泪。
主子还好好的,自己可不能做那等晦气事。思及此,芷萝又添了一句:“主子,奴婢求您醒过来吧……”
她嘴笨,不会说更多的好听的话了。主子把她从人牙子的手中买下来,又如此善待于她,她却不能代主子受罪,心里越发地对自己责备起来。
桃蜜儿醒过来的时候,就听得芷萝的呢喃。缓缓睁开千斤重的眼皮,因为多日昏睡而沙哑无力的声音唤起了芷萝的注意力:“唔……”
芷萝愣了一下,确认似的看了眼摇步床上的桃蜜儿。
然后,
芷萝就像兔子一般几乎要蹦的三尺高:“主子醒了!醒了!”
那副样子,完全没有一个宠妃身边的大宫女该有的仪态。她到底是历练不够的,往往激动起来了,就按着自己的性子行事了。好在也没有人在这个时候怪罪她。
华熙瑾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欢喜的芷萝。细听她嚷嚷的话,他只觉得心里一紧一松,心间多日的郁结瞬间消失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之情喷涌而出,情不自禁地大步上前,急急地倒了杯温热的水,然后小心地扶起桃蜜儿。
瞧皇帝的动作,显然是想要亲自喂桃蜜儿喝水。只是却不得章法,送得有些急了,水从桃蜜儿的嘴边滑落,隐入颈中。桃蜜儿也微微咳嗽起来。
手忙脚乱的帝王放下茶杯,拿过一旁的帕子给桃蜜儿擦了擦,又给她顺了顺背,好像在对待珍宝一般。
一旁已经冷静下来的芷萝搭着胆子上前一步,道:“皇上,让奴婢来吧?”
皇帝也知道自己照顾不来人,侧了侧身子,让出一个空位,手上却是半点不放开桃蜜儿的。
纵然遇险的时候,他的理智战胜了情感,让他置桃蜜儿于不顾。可是这险过去了,他便愧疚了。
他给了桃蜜儿多少真情,他便有多愧疚。言而无信,华熙瑾想,说不定在桃蜜儿心里,这个词已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前脚刚说要护着她,后脚就让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桃蜜儿这会身体尚虚,脑袋却已经清醒了大半。她侧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皇帝。她清楚的明白,只要皇帝没有脑残,就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不顾自身的安危冲到她身边来。
她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去怪罪一个帝王的行为。只是……
桃蜜儿垂下眼睑,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胸口处的疼痛再一次提醒她——最是无情帝王家。
帝王有情,也只是无情。
她已经陷入了泥潭之中,现在要做的,是利用皇帝的愧疚之情,让皇帝更爱她一些,最好能让她在容颜老去之后,依旧能得了皇帝的维护怜爱之情。
想的越多,桃蜜儿火热鲜活的心,就越发地不可避免地冷下来。
她忍不住嘲笑自己,想想在这一天之前,她无数次提醒自己,不要对帝王动心。
可便是她的心是石头,也被皇帝对她的“与众不同”捂热了。更何况,她只是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平凡的人儿罢了。
其实在系统说皇帝爱上了她的时候,她的心就对皇帝不设防了吧?所以,在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不动心的时候,她安心地、不自觉地把华熙瑾一点点地纳入了心底。并且在心里为他留了越来越多的位置。那个时候她从来没有想过,帝王的爱是什么样的。
女人之于帝王,比不过江山,比不过性命。为了美人而烽火戏诸侯的君主又能有几个呢?
桃蜜儿轻轻地把头靠在华熙瑾身上,闭了闭眼。心底升起无助与彷徨。
“……蜜儿可是伤口痛了?”华熙瑾感受到桃蜜儿靠到自己身上的重量,柔声问道。转而又沉声对着正把脉的太医说“仔细些!切不可留了病根。”
桃蜜儿不愿意理会皇帝,她有些心塞——她理解皇帝渣男般的做法,却无法坦然接受,尤其是她竟然早已被皇帝搅乱了一湖春水。
华熙瑾没有发现桃蜜儿的异样,只当她刚刚醒来,仍是虚弱。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