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无边的一片银白,到底哪边才是自己应该去的方向?
枣红色的马儿已经有一些气喘,然而奚若却不敢放任它休息,只能够不停地夹着马腹催促着马儿前进。一旦被发现后,可能便永远也出来不了了。
她不能够被一直软禁在那个地方,她还有需要亲自去验证的事情,她必须得去商南!
寒风凛冽,一身白色男装的奚若紧紧地贴在马背上,有些空洞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如果能够坚持到晚上就好了,只要到了晚上就可以根据星宿来确认方向,一旦离开了溪风原她便可以寻路直去望城。
然而,心中的打算还没有彻底清明,那枣色的马儿突然一声长嘶,扬起了那裹着马蹄软垫的前腿,整个身子几乎竖立了起来!
奚若猝不及防地被摔下了马儿的身子,却看到前面的雪地凹陷了下去,露出了下面一个巨大的坑洞。坑洞里面是一些削尖的竹筒和金属剑刃。看起来倒像是猎人拿来捕猎的陷阱。
雪白的雪地上点点滴滴有了一些血迹,那枣色的马儿腿上已经受伤,鲜血突突地往外冒着。可是,奚若却心中一凉。
那些竹筒和剑刃上根本就没有血迹!
也就是说伤了马儿的根本就不是那陷阱里面的东西!
奚若警惕地左右观望着,可是茫茫雪地之中却根本什么都看不见。闭上了双眼,奚若尽量用自己所有的知觉去感触四周埋伏的人,虽然隐隐约约有气息的流动,可是却很模糊,应该是隔得比较远。再看那马儿受伤的情况,虽然不是非常严重,可是就此看来应该不容易再让它跑了。奚若眉心一皱,从袖中摸出了一把短刃,翻身上马后把心一横朝马屁股上闭眼就是一刀!马儿吃痛而疯狂地朝前奔去,不多时便跑出了很远的距离!
那些隐藏在雪地中的人见马儿飞驰而去,为首的人立马低声传唤道:“快点跟上去!上面有令,暗中保护那个人!如非特殊情况不要让他发现我们!”
身边的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低声道:“头儿……那个人好像已经发现我们了!”
“跟上去!保持距离!”
吃痛的马儿飞奔了不知道多久,奚若渐渐感觉那些人的气息都淡得几乎没有了这才放下心来。可是那颗心刚刚平息了剧烈的跳动,另一股更加强大的气息却突然迎面冲来!让奚若立马勒紧了缰绳停下马儿疯狂的奔驰。
前方一片雪白,可是远远地便看见一整队人马迅疾地朝着奚若的方向疾驰而来。那些人都蒙着面,根本就分不清楚到底是哪一方的人!可是奚若心中却明了,既然不想在这溪风原上露出真面目,那么就必定不是溪风谷的人。
那么正面而来的,到底是哪一方的人马?而背后的哪些人呢?如果两队人马是一方的,那么今日自己就必定被抓无疑了。
奚若冷静地骑在马背上,一双重瞳冷冷地盯视着包抄而来的“敌人”。
迎面而来的那队人马中一个穿着玄色衣衫的男子骑着马儿不疾不徐地来到了奚若前面,突然翻身下马屈身道:“请阁下与我等回去。主子要见你。”
那匹枣色的马儿原本就已受伤再加上奚若的那一刀,如今面对这么多的人马,一时受惊不小,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无论奚若如何拉扯缰绳都无法让它安定下来。
可是奚若却冷冷一笑,道:“‘请’?难道你们的主子就是教你们这样来‘请’人的么?”
那穿着玄色衣衫的男子脸上也蒙上了一层赭色的蒙面,恭敬地道:“主子只说要见你,我等如何将人‘请’回去,主子不会过问。”
说完,那人冲身后的人招了招手,他身后便有三个蒙面人抄了上来想要将奚若包围。然而突然之间,三支长箭分毫不差地插在了那包抄的三人的脚前一寸之地!
玄色衣衫的男子眉心一皱,可是奚若的唇角却淡淡扯出了一个弧度。
他们不是同一个势力的人。
身后,一片银白的地带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一群穿着黑色的衣服戴着银色面具的人。那些人显然训练有素,整齐划一地面对着敌方,随时随地迎战。
“我家主子想要请这位公子前去府上做客,不知是否叨扰了诸位,还请诸位行个方便!”那个穿着玄色衣衫的男子有礼地道。奚若拉着缰绳前前后后地被渐渐被两方人马包围,可是任何一方都不让道,都不想要对方将奚若带走。
戴着银色面具的那群人的头儿走了出来,笑道:“不巧了,我家主子也想要请这位公子到咱府上做客,不如先让在下将这位公子带回,等事情办完之后再到你们主子府上去!”
玄色衣衫的男子冷冷一笑,道:“也就是说诸位不准备给在下让道了?”
那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微微扬起了头,面具下的眼睛闪过了一丝冷光,“为何不是你们让道?”
奚若冷眼旁观着两队人马的对峙,虽然一时半会儿走不出去,可是却也稍微放下了一些心来。既然不是一队人马,那么就还有机会!
对峙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没有任何一个人先动手,也没有任何一个人退却让步。如果再这样下去,很有可能南宫紫玉的人马会追到这里,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盘,到时候即使两队人马一起对付南宫紫玉,自己都很有可能会被抓回溪风谷。
唇角一丝冷漠的微笑扬起,奚若牢牢地将双脚插在了马镫里,可是身体却突然向一边斜去,尖叫一声:“啊!救命!”
马儿受惊不小,听到奚若的叫声也突然狂躁起来,眼看奚若立马就要从那马背上掉落,玄色衣衫的男子一个点足向前冲去想要将奚若接住。可是另一边那戴着银色面具的人也冲了出来,在同一时间冲向了奚若!
马儿因为受惊而向前狂冲着,玄色衣衫的男子双手正要接住奚若了,可是那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却突然抬脚踢开了那男子的手,而自己伸出了手去准备接住奚若。穿着玄色衣衫的男子一个翻身正面朝着那戴着银色面具的人心口劈去!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急忙护住心口后退几步,而此时奚若却借助于那马镫自己翻身坐了回去,回头冲两人冷冷地勾起了一个微笑。
因为奚若故作跌倒的动作,穿着玄色衣衫的男子和那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均是大打出手。然而奚若却借着枣红色马儿的疯狂奔跑而从那些戴着面具的人中冲了出去。
眼见奚若骑着发狂的马儿逃走,两队人马都想要追上去,可是两队人马都不想要对方抢先。穿着玄色衣衫的男子和那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再次交手,可是两人身后的阵营中同一时间都发出了信号一样的烟花。
奚若心中暗叫不好,好不容易摆脱了两队人,如果再赶来一些那么自己的那一丁点小聪明肯定是不够用的。策马狂奔,现在已经顾不上东南西北了。
可是,随着那烟花信号的响起,除了两队人马背后势力的躁动之外,溪风谷外也轰动了一大队人的出动。
“尊主,人在谷外西南方向四十余里。”一身绿色劲装的阿婧恭敬地拱手道,“人马已经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南宫紫玉眉心有些淡淡的褶皱,可是眼中却夹杂着怒火和一丝游离的犹豫,矛盾而纠结。
谷口,溪风原上的寒风烈烈地吹来,拂动着南宫紫玉的紫袍和发丝。
也,拂动了另一个人青色的衣袂和飘然的襟袖。
南宫紫玉没有看卿红叶,只是迎着风冷冷道:“没有人可以从我的手里逃走。即使胤言和商珏两人一同出现都不可能!”
卿红叶仍然是一幅没有表情的表情,可是薄薄的嘴唇却轻轻动了动,风中传来了极其轻微的,如非功力深厚的人是听不见的话语,“她不是歌儿。”
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卿红叶的脸,一个眨眼,南宫紫玉突然出现在了卿红叶的面前,极其压抑地盯视着卿红叶的眼,道:“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卿红叶仍然淡淡地道:“你的脑袋知道,你的身体知道。可是你的心却不知道……你的心并不知道她不是歌儿。你的心……”卿红叶抬眼,回视南宫紫玉那冰冷噬骨的眼神,道:“你的心,一直把她当成了歌儿。不论是于你,还是对于南宫世家,奚若都不能够成为歌儿的替代品。”
“我没有将她当成替代!”南宫紫玉低声吼道:“我从来没有把她当成歌儿的替代!她不配!她怎么配成为歌儿的替代?!”
“南宫……”卿红叶眉心纠结,却只是一副淡淡的,有些微怜悯和自怜的神情滑过,“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
溪风原上,奚若策马狂奔,身后大批人马断断续续地跟着,却没有任何一方可以追上奚若将其擒获。奚若只想能够尽快趁那两队人马互不相让之时逃脱,可是枣红色的马儿正奔跑间,那戴着银色面具的人群中不知是谁,一支响尾箭嗖的一声直直地向着马儿的腿上射去!
噗嗤一声,箭入三分,箭头全部没入了马儿的后退。枣红色的马儿吃痛地突然跪地不起,奚若整个人由于惯性而朝前被甩了出去。
然而,没有着地的感觉,奚若便被另一人提着衣衫给拉了起来坐在了另一匹马背上。
惊魂未定,奚若回眸,却见那蒙面人露在外面的是一双颇为熟悉的眼。
“娘娘,坐稳。”一个有些清淡的声音传来,那人一夹马腹,两人策马狂奔。马儿是精品雪驹,在雪地中奔跑的速度足以媲美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奔驰的汗血宝马。一个眨眼两人便将那些争斗中的两队人马甩在了身后。
蒙着面的那队人一见是自己的人将奚若带走了,为首的那个穿着玄色衣衫的男子一个手势下来,道:“人已带走,撤!”
然而戴着银色面具的那头头却一咬牙,冷声道:“休想!”说完抄手便是一柄大弓,三箭上弦,一瞬间势如破竹般朝着远去的两人射了过去!那蒙着面的玄衣男子眼见箭已离弦,想阻挡也来不及了,只得顺手将手中的长剑用尽全力掷了出去,却只是打落了一支箭,另外两支仍然朝着奚若和那骑马的男子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