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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葭苇姐姐真的是个好人,你不要对她有意见。”凉芸咬咬唇,小声地说道。

虽然凉老爷子不是个轻视女孩的父亲,但是威严起来还是会令凉芸害怕的。这个风浪尖上,她本来是不敢说话的,但是哥哥说一定要讨好顾姐姐,小狸哥哥才会对自己刮目相看。

她是很愿意看见哥哥娶顾姐姐的,这样,她就可以天天和小狸哥哥在一起了。

凉老爷子正要呵斥,凉夫人轻轻地咳了咳,“这饭,还要不要吃了?”

老爷子立马闭了嘴,提起筷子拿起碗,“吃完吧,吃晚饭,蕴儿你送顾小姐回去。”

顾葭苇只觉得后脑勺无数条黑线,凉夫人你的话这么管用为毛不早点出来吼一嗓子啊?

但是对着不断给她夹菜的凉夫人,她还是笑脸相迎,并毫不犹豫地吃了个精光。

古代的女人都是一个思想,吃得多,好生养。

她抓不住凉老爷子的心,凉夫人的还是可以。

顺便给一直龟缩着不说话的凉蕴一个白眼,她战战兢兢地吃完了这顿晚饭。

用完膳,凉老爷子就囔囔着头痛要睡觉,凉蕴和凉芸两兄妹直接把她送到了梦里梦外门口。

“好了,我到了,你们回去吧。”顾葭苇站在门口,挡住了他们的身子。

开玩笑,她会不知道凉芸的那点小心思?不过小狸明显不喜欢她的纠缠,平时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这么晚了,还是不要去影响他的心情。

凉芸站在顾葭苇身前,踮起脚尖使劲往里面瞥,除了院子里的石桌石凳,什么都看不见。

她有些失望地垂着头,“好吧葭苇姐姐,那我先回去了,你告诉小狸哥哥一声,明天我会来找他的。”说完,率先走上了马车。

凉蕴不慌不忙地靠在门边,“你今晚的表现不错,只要我老妈满意就一切ok。对了,通知你一声,我们的婚事暂时定在下个月十五,这可是我娘挑了一下午的好日子。”

“下个月十五?”顾葭苇惊呼道:“怎么这么快,不到二十天了!我不是叫你尽量拖延时间的吗?”

凉蕴接受着她的怒火,“我本来说是要让媒婆帮忙挑选日子的,但是我娘就是不肯,还说自己对这个也略知一二,硬是要给我挑,我也没办法啊——小葭葭,原谅我咯——”他又拿出卖萌的那一招,使劲往顾葭苇身上蹭。

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这坨货的时候还以为他是一个翩翩佳公子,真是瞎了狗眼啊!

顾葭苇使劲把他从自己身上扯开,“行行行,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别过来蹭了,你不觉得粘腻吗!”

“嘿嘿,好嘞,那你就准备好下个月做我的新娘子吧!”他突然偷袭了她,在她的脸上印了一个大大的湿吻,然后转身。

顾葭苇一脸嫌弃地扯起袖子擦掉自己脸上的口水,“你到底是不是真的gay啊,竟然还能亲我——”

“不要怀疑哦小葭葭,我就是个gay,而且还是个已经出柜了的gay。”他回眸对着她就是一笑,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道:“还有,我娘说接下来的这几十天我们不能见面,直到成亲洞房。有什么事情她会亲自过来和你谈妥,不要想我哦,小葭葭——”语毕,终于怪笑着扬长而去。

顾葭苇抬头无语地望着天,为了小狸,为了一切,她能忍!

“原来,你要成亲了啊——”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她吓得转过头一看,苏咏梅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就放大在眼前。

“吓——你鬼鬼祟祟躲在我背后做什么呢?”顾葭苇吓得身子往旁边倾去,同时伸手按住自己的心脏。

“呵——倒是唐突了顾小姐。”他怪笑着说完这一句,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莫名其妙!神经病!”顾葭苇冲着他的背影比划着口型,这才愤愤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用力关上门。

为毛自己遇见的男人就没有一个是正常人呢?

他没必要长得那么帅,也没必要是个天才,只要真心爱她就够了,这也很难吗?

隔壁的小狸听见她摔门的声音,估计是凉蕴那厮又惹着她了,连忙放下手中的书,打开门走到隔壁,扬声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你怎么还没有睡觉?”她的语气有些闷闷的,小狸一听,更是不放心,连忙推开门走了进去。

“姐——”却见顾葭苇竟然成大字形躺在门口,脸上盖着手帕,难怪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姐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小狸突然凉声道,没有劝她,竟是跟着就地躺下,把头枕在她的肩膀上,两颗头紧紧靠在一起。

“怎么会?我弟弟是个奇才,无论学什么都一点就通……”顾葭苇没有扯掉脸上的手帕,说起话来声音还是那么闷。

“那你为什么不允许我经商或是科考,好让我照顾你呢?”他抢着回答,语气有些急烈。

除去一年前在破庙门前现昏迷不醒的她,他的语气似乎从来没有这么着急、强烈过。

“我只是——”顾葭苇伸手扯掉手绢,转头对上他的眸子,“我只是——”

那么清澈,充满哀求与疑惑的一双眸子,竟然让她一时之间忘记了原本要说的话,也忘记了呼吸。

这张脸,似乎自从第一次见面,就没有再仔细地看过了。

小狸与苏咏梅恰恰相反,他的五官分开来看,并不是特别出奇,但是组合在一起,你就会觉得他的眸子,宛若星辰,线条日渐深邃,整张脸,似乎都在慢慢地张开,只待绽放的那一天了。

“只是什么?”见她望着自己良久不回话,小狸急切地问道。

“我只是——只是——哎呀,”顾葭苇抽出压在他脑袋下的手臂,翻身坐起,“我只是不希望你活得太辛苦,现在的日子也很不错啊——”

“姐姐!”小狸掰过她的肩膀,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我想让你拥有的,这些远远不够。”

顾葭苇有些呆,她怎么会觉得面前的这张脸,与那张脸在脑海里重合了。

那张脸,那时候也是如此认真地对自己说,我要立你为后。

见她又开始呆,小狸有些无奈了起来,他是不忍心强迫她任何的,既然她不喜欢,那么他还是安心做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吧。

“姐姐,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早点休息,晚安。”他站起身,往外走去。

却被顾葭苇一把拉住了手臂,“好,我答应你。”

顾葭苇在他身后,哑着嗓子说道。

顾不得了,真的顾不得了,她现在全身心都在小狸身上,就算被皇帝注意到了那又怎样?就算慕容风尘追杀过来那又怎样?有什么比他的笑颜更为重要的吗?

再也没有。

小狸猛地转身,跪下抱住了她,把脸埋进她的脖颈,“姐——这个世界上我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我不希望你过得不好——”

那一颗颗眼泪烫伤了顾葭苇的整个肩膀,她笑着拍了拍他的头,“傻蛋,这么大一个人了还哭鼻子,等以后娶媳妇了,看老姐不揭你的短。”

小狸在她肩头蹭干了眼泪,这才抬起头,“在姐姐没有嫁出去之前,我是不会娶媳妇的!”

他的眼睛红红的,像只小白兔,顾葭苇噗嗤一声就笑了起来,“行啦,你还不去睡觉,明天早点起床,我们得去钱庄。”

“好的,那姐姐晚安。”

“嗯,晚安。”

直到小狸关上门,顾葭苇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糟了,还没有跟他说下个月她要成亲的事情!

顾葭苇起身就要拉开房门,又想着还是等明天出门的时候顺带一说比较好,于是烦躁地揉揉头,拉开门往厨房走去,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泡澡!

待到天明,第一只公鸡开始叫唤,小狸就睁开眼睛翻身坐起,他感受得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苏醒。

迫不及待地洗漱完毕,姐姐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两人相视一笑,有暖暖的东西流进心底。

“姐姐,你真的不反对我经商啦?我怎么觉得自己还在做梦?”马车上,小狸不确定地再一次询问。

“你个臭小子,”顾葭苇解恨地拍了一下他的头,“这是我第三十二次准确地回答你,你不是做梦!实在不相信,你就捏一下自己好了。”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还是云里雾里的,生怕这只是一个美梦,一惊醒,自己还躺在床上愣愣地望着床顶。”

顾葭苇突然就有点心酸,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总是会有一腔的热血可以去泼洒,然而自己却把他禁锢在羽翼之下,还打着是为他好的旗帜。

等待梦想终于可以实现的那一天,他却变得不敢相信了。

想到这里,她真的恨不得立刻一巴掌抽死自己。

“姐——”小狸突然轻声唤了她一句。

“怎么了?”顾葭苇收回自己的思绪,对上他温柔如水的眸子,心脏漏掉了一拍。

妖孽啊妖孽,这孩子长大了绝对是个勾人魂魄的妖孽。

她眨巴眨巴眼睛,提醒着自己,靠,你个色鬼,人家可是你的弟弟。

“我突然觉得,你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了,还好那个夜晚你死皮赖脸地要求留下,而我一反常态地没有赶你走。”他弯弯眼角,笑着道。

这个世界,就是有那么多的不可思议的巧合,由不得你不信。

一个冷冰冰的相遇,也能凑出温暖的未来。

“傻蛋儿——”她提高了声线,掩饰自己的情绪,一把揽过他的头夹在腋下,“姐姐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了,我们早就说好了相依为命。说得这么文艺干嘛,真是——”

眼泪却是没有争气地落下,虽然小狸没有看见,她还是觉得好糗,竟然被一个小屁孩的一句话给感动地潸然泪下。

前世和那些幺蛾子们一起看韩国的肥皂剧,她们都感动到哭得死去活来,她顾葭苇还是能够镇定自如地抱着乐事啃得津津有味,一度被她们说成冷酷无情。

哎,今时不同往日了,一点点的温情,她就会心暖地无以复加,化成暖暖的泪水流出眼眶。

“姐——”小狸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困难,“你再不放开我,就要失去你最后一个亲人了——”顾葭苇连忙抬起袖子擦干自己脸上的泪痕,放开他的脖子。

小狸得到自由就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小脸已经涨得通红了。

视线投到顾葭苇脸上,他有些怔,“姐,你——”

“小姐,少爷,钱庄到了。”车夫的声音适时地在外头响起,顾葭苇连忙顺着他的话转移了话题,“到了,先下去吧。”

然后起身撩起帘子走了出去。

小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别扭的姐姐。

姐弟二人并肩走进钱庄,掌柜地亲自出来迎接了。

“哟——顾小姐,今儿个是什么风把您二位又吹来了?来来来,坐,小粹,上茶——”顾葭苇吞吞口水,只见一个球类向她滚了过来,脸上的肥肉完全遮住了原本就不怎么打眼的五官。

“钱老板啊,最近生意怎么样了?看您这模样,恐怕又是赚了不少吧?”顾葭苇躲过他油腻腻的手,直接拉着小狸往椅子上一坐,调侃道。

“哎呦哟——”钱老板移动着胖鼓鼓的身子在对面坐下,“这还不是顾小姐的点子出的好?以后有什么好的点子一定只告诉我啊,这里——”他从胸口处掏出两张银票,递到顾葭苇的面前,“这里是上个月的分红,既然顾小姐都亲自来了,我也就不送过去了。”

小狸拉了拉顾葭苇的袖子,疑惑地看着她。

这是怎么回事?姐姐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这件事情啊!

顾葭苇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稍安勿躁,她收好银票,喝了一口婢女端上来的茶,这才开口道:“钱老板,我是很乐意和你继续合作的,但是,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顾小姐尽管提,别说是一个,就算是一百个,我钱伟也给顾小姐办妥当咯!”开玩笑,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他的招财猫啊,还不好好地供奉着?

“我要取出我在你这里放着的那一袋子珠宝,给我弟弟开个你钱庄的分店。”顾葭苇慢斯条理地转动着茶杯,并不抬头看他。

钱伟这才收起了一脸的笑,开始打量她身后一脸稚嫩的少年。

不就是一个小屁孩?还开什么分店,这不是跟他抢生意嘛!

“顾小姐,令弟这个年纪……”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葭苇生生打断。

“我不是来争取你的同意的,你要是不愿意,多的是钱庄愿意,我弟弟这边有我帮衬着,你还不相信?况且,我弟弟的分店完全是用我自己的钱,至于用你的招牌——每个月会给你一成的利息。”

“那要是他亏本了呢?”钱伟眯起那原本就睁不大开的眼睛,听起来很还是挺有意思的。

“我全权负责,不需要钱老板的一个铜子。”顾葭苇斩钉截铁地说道。

小狸有些呆愣地望着她——自己的姐姐,真的不敢想象眼前这个浑身散出君临天下的强硬气息的人,是自己的姐姐,相依为命的姐姐。

“行!”钱伟一拍手掌,唤人去取那一袋子珠宝,顾葭苇注意到小狸的手紧攒成拳,头也低了下去。

她连忙伸手握住他的手,他的身子一愣,给了她一个微笑。

毕竟,不在意过去,那是谎话。

不一会儿,小厮一脸焦急地跑过来凑到钱伟耳边呢喃了几句,顾葭苇勾起嘴角,镇定自若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钱伟掏出绢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笑脸盈盈地望着她,“这个……顾小姐啊……”

“不要告诉我珠宝不见了,你我可是签订了协议的,还有知府大人的公章作证——”这个当然是凉蕴偷出来给她盖的,“而且你也知道那批珠宝是从西域运过来,每一颗都是价值连城。”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他又擦了擦汗,站起身来,“顾小姐,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去去就来……”

他步履有些急促,一瞬间就走进了后堂。

顾葭苇倒也没在意,依然优哉游哉地喝着茶,时不时捡起一块小点心丢进嘴里,咂咂嘴吧,“味道不错,小狸,你要不要来一块?”

“姐,你都不担心那些珠宝吗?”他狐疑地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她神秘地向他眨眨眼,没有再说话。

见她那古灵精怪的样子,小狸便知道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也就消除了担忧。

不一会儿,钱伟走了出来,衣裳明显换过,脸上还有些伤痕,明显是经历了一场战争。

顾葭苇极力忍住了笑,开口道:“钱老板,怎么样了?我的珠宝呢?”

“顾……顾小姐啊,我内人她……”

“钱夫人怎么了?”

“她不肯把珠宝给我!”

钱伟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口气说了出来。

“她不肯把珠宝还给你?”顾葭苇故作惊讶地问道,“什么意思呀?我的珠宝不是在保鲜库里放着吗?”

“顾小姐,你有所不知啊!”钱老板擦擦汗,“内人她生来就喜欢些金银饰,尤其喜欢西域来的,去年你来存宝贝的时候刚好被她给听见了,软硬兼施硬是让我给她戴几天,我熬不住她的磨蹭,就答应了。没想到,她一戴还就上瘾了,无论我怎么恳求都不肯还给我……对不住啊顾小姐……”

“什么?!”顾葭苇激动地站了起来,“你身为一个钱庄的老板,私自使用顾客的物品也就算了,竟然还使用了那么久!不行,这事一定要到知府大人那里去讨要个说法!走——”她拉起钱老板的手,作势就要往外面走。

“别别别——哎哟我的顾小姐喂,我知道都是我的不是,要不,你开个价,就当是我买下了这包珠宝,你看行不行?”钱老板连忙拉住了她,急促地说道。

小狸在一旁望着,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帮一下姐姐,她那样忍着笑,会憋出内伤的。但是目前这个情况,还真是无从帮起,要帮,也应该是帮正在被坑的钱老板才对。

他偷偷地勾起嘴角,随意地靠在椅背上看姐姐演戏。

“买下?”顾葭苇斜睨着他,“你知道这批宝贝有多贵么?你有那么多的钱?”

“哎哟我的祖奶奶,您开个价好吗?只要您开个价,我都给您送过去。”

看来他真的是被逼到极致了,也是,他那么害怕他老婆,而顾葭苇这边明面上又是有知府大人撑腰,由不得他不惧怕。

“好吧,既然是熟人一场,我就把它卖给你。但是——”她伸出五个手指,“我要这个价。”

钱老板像是松了一口气,“五千两?好说好说。”

“没错,是五千两,黄金。”她慢悠悠地开着口,一字一句地说道。

“什么?你是想讹诈我吧!那些东西会值五千两黄金?!”钱老板瞬间就暴跳如雷,甚至忘了现在的他才是理亏的一方。

“怎么?你不愿意?那好,我们现在就去见知府大人——”说着,顾葭苇又要拉起他向前走去。

“哎哟哟哟——别别别啊……我答应还不成吗!我答应你!”钱老板用力地甩开顾葭苇的手,从怀中拿出自己的印章,唤来小厮,让他去取五千两黄金的银票。

他闷闷不乐地瘫坐在椅子上,也不跟顾葭苇搭话,神情有些恍惚。

顾葭苇望着他颓废的模样,突然就有了一点点的愧疚,为了小狸,她把这个男人逼到了极致。

没错,这一切就是一个局。

她就是知道钱老板是个惧内的的人,而且他老婆还非常喜欢西域的饰,才把小狸用生命换来的那些财宝放在这个钱庄。并且教了他一些现代的知识让他改善经营好赚足够多的钱来赎回那些珠宝。

因为那些珠宝,她请人鉴定过了,都是皇宫来的贡物。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李尚书的家里,但是她,是万万不想再同皇宫有半毛钱的关系的。

不一会儿,小厮便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个布包,展开放在顾葭苇的面前。

“回老爷,这是钱库里所有的黄金银票,加起来是四千一百九十一两。”说完,他便退了下去。

顾葭苇收拾好自己的思绪,曹操不是说过,宁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嘛!

况且,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小狸开心,商场上,哪一项又不是腥风血雨,哪一个人又不是踏着别人的血汗站起来的?

“顾小姐,小店就这么点利润了,真的凑不到五千两黄金啊……”钱老板完全没有了刚刚开始的那种自信,连背都被压弯了一点,哑着嗓子道。

顾葭苇张了张嘴,看着他颓圮的模样,硬是把坚硬的话吞了回去,温润地说道:“这些是不够的,你可以考虑一下每个月不收我弟弟那一成的利润。”

“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钱老板起身,一步步往内堂走去,“顾小姐慢走,我就不送了。”

顾葭苇若无其事地收好那一包银票,自己唤来小厮取来纸和笔给他写了一个证明,同时把那份协议留了下来,让小厮一并交给了他。

一切完美之后,她这才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向小狸伸出手,“走,我们回家。”

接下来的几天,凉蕴果然没有再来梦里梦外,连带着凉芸也没有出现,这可乐坏了她们姐弟俩,每天早出晚归,寻找着适合做钱庄的地方。

只是某人一直没有现,忙得焦头烂额的她忘记了一件事情。

终于选好了地方,也找到了门面,两人又张罗着聘请人手和开张,终日是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

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和前期的宣传工作,深夜两人坐在厨房里拿起李婶做的点心就是一阵狼吞虎咽。

“姐姐,明日我们就开张剪彩了,我想着是不是邀请几个有权势的人来一起剪彩,这样的话宣传效果可能会更好。”小狸提议道。

顾葭苇一怔,对啊,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呢?

转头向他投去一瞥,这小子,前途果然无可限量。

“好主意,可是请谁来呢?难不成去请凉知府?我看还是算了,他那个老古板能被我请来,除非有神仙帮忙——”

话还没落音,厨房的窗户就被人从外面拉开,只见一个身影跳了进来。

“难道你是唯物论,不相信这世界上是有神明的吗?”

只见一个山顶洞人越过窗户走了过来,顾家姐弟愣愣地看着,硬是没有反应过来。

凉蕴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装备,无奈地挠挠头,“我也不想的,但是我娘硬是不准我出来,还收走了我引以为傲的衣服企图控制我,没有办法咯,只得穿成这样。”

好吧。顾葭苇吞掉口里的食物,“我说你大爷的能不能有一次的出场是正常的啊?我弟弟现在正在吃东西,噎住了十个你也赔不起!”

“是是是,你的宝贝弟弟最重要,话说回来小狸,你现在可以叫我一声姐夫了哟!”山顶洞人向小狸走去,脸上还挂着邪恶的笑。

顾葭苇脸上一冷,恨不得一脚踹飞眼前这坨东西。

姐夫……姐夫!

天啊,她还没有来得及跟小狸说这件事情!

小狸疑惑地望着凉少爷接近自己,姐夫?为什么要叫他姐夫?他把目光投向姐姐,却现姐姐的头低了下去。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

“姐姐,你现在是和他在一起了吗?”他放下手中的食物,站起来望着她。

“哟哟,小葭葭,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还没有和你的宝贝弟弟讲!来来来,弟弟,姐夫告诉你,”凉蕴自来熟地攀上小狸的肩膀,“我跟你姐姐啊——”

“凉蕴,你先出去。”

“啊?”凉蕴回头看向顾葭苇,却见她低着头浑身散出哀怨的气息,和贞子有得一拼。

他识趣地放开小狸,耸耸肩,“好吧,你们俩好好谈谈,我先回去了,马上就是十五,你要做好准备。”语毕,他转过身子,准备原路返回,消失在窗户外面。

“姐姐,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最近不是根本就没有见面吗?”小狸有些疑惑。姐姐最近天天跟着他早出晚归,哪有还有时间和他有什么关系。

“小狸,我……我有件事情一直忘了告诉你……”

“你说。”

“其实我……和他……”

“啊对了——”山顶洞人的头又出现在了窗户口,“通知你一声,明天你剪彩的时候,我老娘和妹妹会到场的,说服不了我爹,知府夫人的排场也是可以镇镇场子。开张大吉,哈哈哈。”

这一下,他是真的回去了。

刚刚还在谈论的问题得到了解决,两姐弟却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气氛很沉闷。

“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呀——”顾葭苇豁出去了,一屁股坐下来,“就是我这个十五就要嫁给他了。”

“…………”

“…………”

她没敢抬头看小狸的表情,纠结地低头玩弄着手指,都怪自己,这段时间忙了那么一点就忘记这个事情了。

“成亲?姐……你成亲的事情,我竟然现在才知道……”小狸声线暗沉,每一句话就像只是说给自己听。

“不是不是,”顾葭苇又急忙站起,“你要相信我小狸,我是因为这段时间太忙了所以才一直忘了告诉你的,并不是……”

“婚姻是一个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他过来提亲了没有?下聘礼了没有?算过生辰八字了没有?你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嫁过去?”小狸厉声道,呵斥得顾葭苇小妞是一愣一愣的。

小狸从来没有这样厉声跟她说过任何一句话。

“小狸……”

“最重要的是,姐姐你爱他吗?他爱你吗?或许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懂,但是我丝毫感觉不到他对姐姐的爱,还有……呃……”

顾葭苇一把抱住了他,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处,幸福地拼命掉眼泪。

小狸叹口气,所有的怒气就此打散了。

“姐姐,我只是担心你过得不好。”他在她耳边呢喃道。

“…………”

顾葭苇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声音有些闷闷的,“小狸,你要相信姐姐,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需要的是什么。”

他一怔,确实。

姐姐和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不同,她思想奇特,说话奇特,连生活方式,都与别人不一样。

“姐姐,不管怎么样,你还有我。娘家就是你最坚定的后盾。”他像是突然就想开了什么,轻声说道。

顾葭苇一听,乐得笑出声来,这小子,真是别扭地厉害,明明想让她早日成家,却又舍不得她。

“好啦好啦——”她放开他,“吃饱了没?吃饱了就去休息吧,明天可能会有点辛苦的。”

“姐,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要是受委屈了,就像你以前说的,跟他离婚!”

顾葭苇转身抬脚往外走,“哎哟,我这婚姻还没开始呢。你小子就祝我不美满啊,究竟是何居心?”

小狸连忙跟上,“我不是这个意思姐姐,我只是……”

“你知道想我知道至少我还有你,我明白。”她勾起嘴角,心情出奇地好。

远远望去,少女明眸流转,笑容灿烂,身后的少年略带失落,神情温柔,一刹,定格成永恒。

第二日,正是小狸的钱庄开张之日。

顾葭苇别有用心地取了个大俗即大雅的名字——钱途无量。

地理位置选在凉城最繁华的中心地带,反正现在她顾大爷有的是钱,当初买下这座宅子花了一千两黄金,她硬是眨都没眨眼。

她所拥有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身边这个高高瘦瘦,清秀的少年么?

因为前期的广告做得好,再加上她将现代的银行经营模式套搬进来,有不少的商界人士慕名而来一探究竟。

顾葭苇望着人来人往的人群,有点乐不思蜀。

还好自己前期对那些工作人员做了密训,以至于现场不会出现混乱,一切井井有条地进行。

眼看着午时将近,剪彩的时候到了,凉夫人的身影,却还是没有见到。

她不禁有些焦急,难道凉蕴是坑她的?应该不可能,这么大的事情,他绝不会开玩笑的。

正想着,人群中就让开了一条道,两辆轿子移了过来。

正是凉老夫人和凉芸。

顾葭苇连忙带着小狸上前迎接,“见过凉夫人。”

众人一听,皆是一愣,没有想到这个钱途无量竟然有这么大的牌子,连知府夫人都前来观彩了。

凉老夫人走去轿子,笑脸盈盈地上前握住顾葭苇的手,“跟我还客气什么,我今日一来,是给你们祝贺祝贺,二来,是商量一下你和蕴儿的婚事,聘礼刚刚已经派人送到府上了……”

“凉夫人,”眼见群众越来越惊奇的眼神,顾葭苇连忙打断她,“这么太阳大,咱们还是先进屋吧。”

“没事儿,你不是还要那个……剪彩嘛,我就顺便给你剪咯!”她走上台阶,拿起剪刀对着那条红绸子咔嚓就是一刀,然后在凉芸的搀扶下走进了内堂。

顾葭苇有些无语问苍天的感觉,这就是剪彩?鞭炮都没来得及放啊大姐!

她颓败地叹口气,抓起小狸的手跟了上去,留下一脸八卦的众人。

凉老夫人在钱庄了逛了逛,不断地点头,然后单独把顾葭苇拉进一间房,坐下来问道:“顾小姐,这个钱庄的主人,是你,还是你弟弟?”

“老夫人,这个钱庄是我弟弟名下的财产,并不为我所有。”顾葭苇心下一惊,难道她想让自己吞了这钱庄,好让他儿子占有?

果然,凉老夫人亲热地拉起她的手,脸上堆满了慈祥的笑,“你弟弟尚且年幼,不如先将这钱庄交予蕴儿打理,我相信蕴儿的能力,一定会让这钱庄成为大景朝最闻名的一家。”

面上依然笑得灿烂,心中却是百转千回,知人知面不知心,古人诚不欺我啊。

原本她以为凉老夫人是个慈爱善良的好妈妈,原来……

“顾小姐考虑得如何?等你嫁入我们凉家,顾家就是外人了……”

“回夫人,这开钱庄的钱都是我弟弟用命换回来的,我相信他会处理地很好才是,我并不担心,凉夫人乘轿过来一定是有些疲饿了吧,我这就去吩咐人来给你送点吃的。”她说着,便起身离开了。

凉夫人收起笑容,这丫头,看来还得磨练磨练。

总算是搞完了开张的第一天,顾葭苇疲累地倒在床上,想起自己后来就没有理过凉夫人,是不是有点不妥啊?毕竟人家是自己未来的‘婆婆’,这点面子都不给,将来给自己小鞋穿怎么办?

哎,事已至此,想圆滑一点都不可能了,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打开那个装着凤冠霞帔的包裹,不由得又是一声叹息,那鲜艳的红色刺得眼睛有点疼。

突然想起了赵顼。

她究竟是有多久没有想起赵顼了,脑海中竟然搜索不到他的脸了。

慕容风尘,司马晔,赵顼。三个男人就是一生的劫难。

想不到自己最后嫁予的,是一个同志,那么她顾葭苇,是将要开始她苦逼的形婚生活了吗?

苏咏梅房中。

“主子,事情已经办妥。”莫问单膝跪下,恭谨地说道。

“嗯。”苏咏梅坐在案前翻阅着手中的书籍,低沉着嗓子应了一句,思绪却早已飘走,不知道那人现在在做什么,是否会很期待几日后的婚礼。

“主子,您难道不会觉得奇怪吗?为何我们一来,他们就筹谋着要成亲了。”莫问起身,上前一步问道。

“或许,是这一年相处下来已经两情相悦,谁又拿捏的准呢?”他勾起一抹笑,脸上的表情极其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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