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光头男也是凶悍,轰出一记直拳,轰得马脸男整个人斜飞,撞上墙,又重重的砸落地上,刚叫了半声,又被人一脚踩爆了头,红红白白的脑浆流了一地。
在场的人除了我注意到马脸男的死,其余人都视如不见。我忽然懂了,这些人无法无天,根本就是视人命如草芥,江洲鬼域,是魔鬼的天堂。
在我发愣的瞬间,朱丽拉了我一把,从后门冲了出去。后面光头男那些人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她跑了!”
“果然有点门道,不过,想跑,还差了道行。”
“要找出她不容易,咱们人手不够,蛊村的人也会很快到的。”
“分散,去守住各个出口,老子就不停那个贱货能飞上天去。”光头男狠辣的说,声音透着一股嗜血的暴戾,恨朱丽恨到骨子里的样子。
我实在好奇朱丽到底干了什么,能让光头男恨到这种程度。要不是我怕出声会被光头男发现,都忍不住要刨根问底了。朱丽把我推向院子里的水井。
她一说完,就直接把我推井里了,也不管我会不会淹死。我落水后,坠到井底,又被水流推到水面上,无意中摸到井壁上有个凹进去的洞,就爬了进去。随后,朱丽也爬了进来,跟我一起挤在那个逼仄的空间,身体贴紧了。
“你跟光头男结了什么仇?”我问,却没得到回应。
光头男那帮人迅速散开,搜寻我们。食苑里的不多的客人们都开始逃离,门都被被堵住,又逃进院子里,我能看到井上不时有人跨过,又感到奇怪起来:“就没人想到可以躲到井里来吗?”
随后,我听到光头男下令放火。很快火烧起来,一发不可收拾,把整个食苑都烧起来,风助火烈,从井口能看到那一角天空都映红了,浓烟滚滚而上,惨嚎声四起。
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了!
我听不下去了,张嘴刚要说话,井里哗的一声水响,有个什么东西跳起来,尾巴扫过我的嘴,顿时有种火辣辣的痛,痛得我说不出话来。
朱丽看到烟火弥漫的井口上方,打了个电话出去,也没个称谓,就说:“救我,竹风食苑里。”
电话里,传来一个冷冰冰的男人声音:“又想玩什么花样!”
“是鬼屠把我堵住了,已经死了好多人,我好害怕……”听到那冰冷的声音,朱丽的脸上竟然流露出软弱的神情,身体也微微的发抖。
我从没想到她还有这么软弱的一面,大吃一惊,然后听到对方又说:“不要再打电话。”
“鬼舫之主出现了,你要是不想听鬼舫的秘密,可以不管我的死活。鬼屠带人把我堵住了,现在我逃进了井里,他们在烧食苑,会不会发现水井,或者我会不会直接变成沸水里的青蛙,就看你来得快不快了。”
说完,朱丽挂了电话,对上我的眼,她默了半秒,说:“是我爸,怪我杀了他的相好,十年都没有回家了。”
我听到自己颤声问:“你杀人了?”
朱丽幽幽的说:“我爷爷讨厌那个滥好心的女人,把她当成了材料,指导我制作蛊食,被我爸现场逮到,我爸就跟家里断绝关系。爷爷也对外宣称他死了。”
我真无法形容这一刻的心情,对朱丽的感情也格外复杂,同情她,也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憎厌。十年前,她才多大,居然可以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制作成蛊食,就算是被逼迫的,也无法让我理解。尤其,她现在说话的语气,是多么的平淡,她怎么可以?
我们不再说话,都看向井口烧得通红的天空。
火光,与井里的幽暗,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可是,都不如我这一刻心头的冲击强烈,我一想到要跟着朱丽进入蛊村,去见她那个丧心病狂的爷爷,就有种强烈的恐惧感。
我后悔了,应该让龙科长他们抓走,也不该跟着朱丽来蛊村的。
井上的搜捕还在继续。
奔跑声、撞击声和濒死的惨号声,还有火焰烧得噼哩啪啦的声音,在井外轰响,跟井里的静谧仿佛在两个世界。
我不知道还可以藏多久,或许会被上面那帮凶神恶煞的魔鬼抓到,或许大火蔓延烧开了井里的水,把我们煮熟,一切皆有可能。我看了井水一眼,发现水面起了漩儿,静静的水漩转动,隐约可以听到婴儿的哭声。
井里怎么会有婴儿的哭声,是娃娃鱼吧?我想,可是全身的寒毛还是竖了起来,有一种危机感涌上心头,就好像井下有个极为恐怖的存在正在苏醒。
朱丽也是一脸愕然,显然是感应到了什么,同样不知情。我打消了问她的想法,紧盯着水漩,听到若断若续的婴儿哭声,感觉离得越来越近了。
我的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了,心脏因为陡然加速跳动有些不堪重负,发出砰砰的沉重声音。随着婴儿哭声越来越近,我的心脏简直要被压爆了。
“姆妈……”
直到一声尖细的哭喊声,在我们耳边响起,水漩中冒出了一团婴儿蜷缩的身影,白糊糊的,看不清五官,约略可以看出是个胖小子。
朱丽倒吸了一口凉气,颤声说:“鬼婴现形了,天呐!”
“咯咯咯,姆妈~”
水漩中的鬼婴止住哭声,舒展身体,手舞足蹈,冲我们笑了,那一声“姆妈”绝逼是在叫朱丽。天呐,它不会认我是爹吧。这个想法让我毛骨悚然,想想被一只鬼婴撵着叫爹的场面,我快要昏了。没想到朱丽还笑了,谄媚的说:“是哦,姆妈在这里,来吧,乖,姆妈抱。”
这死女人要不要这么无耻啊?我抹汗,想到退开,跟她拉开距离,可是洞实在太小了。
幸好,水漩里的鬼婴只是叫,并没有离开水面,像在摇篮里晃着,舒服得哼哼叽叽的,不时的冲我们挥挥手,叫两声“姆妈”,而朱丽那个无耻到家的女人,每次都会回应,搞得我都怀疑那是不是她生的了。
井里,诡异的平静没过多久,鬼婴“哇”的大哭起来,小胳膊小腿儿拼命的挥动。朱丽还真当成亲儿子了,挺着急的问:“乖啊,怎么哭了?”
我烦她那假模假样,很恶趣味的说:“一看就是饿了,你这当妈的不赶紧给孩子喂奶,还问个毛线啊!”
朱丽也是傻了:“我没奶,怎么办呢?”
“凉拌。”我没好气的说,却看到她接下来的动作,鼻血顿时飙了出来。这女人不知道是不是真傻了,居然在挤奶,当自己是奶牛啊?我一把拍在她手上,骂道:“你没病吧!”
谁知,朱丽偏头看来,眼里蓄泪,脸上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悲戚,幽怨的说:“总不能让孩子饿死吧?”
我傻眼了,不敢确定朱丽还是不是本尊。接着,她央求说:“我怕疼,你帮我挤一下,或许能挤出奶来。”
“你真傻了啊,没生孩子,怎么会有奶。”我叫了一声,声音在井里回荡,又吓了我一跳,生怕被井上的人听到。诡异的是,明明有人刚好从井边跑过,脚步声都清晰可见,却没有听到我的喊声。
倒是朱丽掐了我一把,埋怨道:“鬼叫个什么啊,快帮我挤啊。石头里还能榨出水来,我就不信挤不出奶来。”
我:“……”再没经验,我也知道朱丽被鬼附身了,十有八九是个死了孩子的女鬼附的身,带着一种强烈的执念,要是不弄点奶喂给死婴儿吃,怕是不会放过朱丽。
我是真愁了。
婴儿的哭声更大了,朱丽还在拼命的虐自己那两块肉,看得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好说:“别挤了,我给他弄吃的吧。”
结果朱丽狐疑的看着我,很天真的问:“你就算做了变性手术,那也是硅胶填充的,变不成人奶吧。”
尼玛,现在信息爆炸的时代,鬼也不是孤陋寡闻啊,都知道变性手术了。
我没好气的说:“鬼婴儿也吃不了人奶。”
朱丽马上愁苦着脸说:“那要喂什么给孩子吃呢,这一时半会的,去哪儿找一个刚生孩子女人弄死吗?”
我吓得一哆嗦,又担心起来,怕朱丽附身的女鬼狂性大发,操纵她跑出去真的弄死哪个刚生了孩子的女人,赶紧说:“鬼婴儿喝血就好,什么血都可以。”
不料,朱丽很精明的说:“不对,黑狗血就不能喝,一点也不能沾,不然就会肠穿肚烂的。你别想骗我。”
靠,鬼他玛也不好骗了!
我刚才还真就打算忽悠说,鬼婴喜欢喝黑狗血的。看那女鬼满脸的警惕,明白她开始防备我了,想了想,我只好豁出去了,咬破指尖,挤出一滴血来,说:“谁说黑狗血了,白痴也知道不能让鬼沾黑狗血嘛。现在找不到别的血,我先喂一点给它吧。”
井里的水漩离我大概是一米多,这个距离,把指尖上的血滴甩到鬼婴嘴里,我还是蛮有把握的。可是,朱丽附身的女鬼居然推了我一把。
我不由自主的扑向水里,手指好死不死的戮在鬼婴嘴里,然后,它吮了一下,立马止哭,双手抱住我的手,开始吸我指上血。
鬼婴的手脚阴寒刺骨,还有点黏呼呼的,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