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丽却不说了,摔开我的手说:“算了,我们怎么猜都没意义,等躲过眼下这一劫,再说以后的事吧。要不然,我们也没以后,你会比你妈死得更早。”
我扯了扯嘴角,终于还是闭上嘴,顺手摸了一下烟裤兜,居然还有半盒烟跟打火机,揉得像腌菜,也顾不上嫌弃,赶紧点了一支烟,哪知道刚放到嘴里,就伸来一只手抢走了烟。屋里没别人,抢烟的人想当然的就是朱丽了,我这人挺大男子主义的,不喜欢女生抽烟,顺嘴溜了一句:“女生抽什么烟?”
朱丽却没吭声,还在我腰里掐了一把,顺手还夺走了打火机。
这时,我才发现朱丽手上没烟,烟不是她抢走的,那就是金蛊婆了!我猛的回头,却连人影子也没看到,倒是恰好看到窗外有一道黑影飘过。
“她在外面!”
我叫了一声,掉头扑了出去,刚好看到黑影飘进了井里。很快,井水哗哗的响起又传了出来。金蛊婆想不开,跳井自杀了?我想,又觉得这太荒谬了。
紧跟着我冲出来的朱丽,却没有看到黑影,不过她并不怀疑,若有所思的说:“那应该就是金蛊婆的蛊奴,淹死在这井里的女人,生前是宗教局的人,调查金蛊婆的时候失踪,后来被警方的人发现她死在井里。可是,就是宗教局来人要带走她的尸体时,尸体不翼而飞。”
没想到朱丽对金蛊婆了解得还挺全面,我不由奇怪了:“你的消息还怪灵通的。”
“我爷爷就算足不出户,对各地的黑蛊师情况也是了若指掌,金蛊婆的资料,在我家都堆了一摞了。”朱丽倒是坦白,说完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移向右侧。
我发现她的身体猛的一僵,下意识的顺着她看的方向一瞧,脸也变了色。
明明出来的时候,我看到四周都没有人,那个黑影也飘进了井里,特别是右侧就是被烧的那片废墟,谁知道,现在突然冒出来一幢房子!
我一惊,问:“那座房子是什么是候冒出来的?”
朱丽像失了魂一样,没有回应,也没有一个招呼,梦游似的走了过去。看着她的背影,我忽然觉得她跟那个黑影很像。她走到对面那屋侧时停了下来,我这才发现那里也有个井台,跟这边的井台完全一样。
有些事情在潜移默化的转变,现在我也被那一连串的诡异事件,弄成了惊弓之鸟。看到相似的井台,我的心里或者说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蜻蜓点水一样,微妙的震颤了一下,于是我就知道了……此井台就是彼井台!
回头一看,之前的井台果然已经消失,我也没有一丝得意,反而更紧张了。因为朱丽太不对劲了,绕着井台转了三圈。然后,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井台边的空处,冒出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松,盘曲虬枝遮住了半个院子……等等,什么时候又出现了院墙,而我已经站在了院墙之内!
风一吹,老松的枝叶簌簌作响,树影如夜鬼群舞。
我下意识的缩了缩肩,抱紧了双臂,站在原处叫了声:“朱丽,你没事吧?”
朱丽转头看向我,眼神充满落寞和哀伤。这一刻,我明白她不是失了魂,而是发现了对她非常重要的人或者事。
“我妈死后,都是小姑在照顾我,在我眼里,小姑就是我的亲妈。她后来跟一个土地龙跑了,就再也没有回来。朱家家训,朱家子可以娶外姓人,朱家女必须嫁本村,不准外嫁。后来,爷爷收到消息说小姑死在这里,也没有管,就好像死的是路边一条野狗。”
她缓慢的声音在这空荡荡的院子里响起,听上去像是自言自语。我思路似乎越来越清晰了,马上反应过来:“你是想说,死在井里那个宗教局的女人是你小姑吧。土地龙是指什么,宗教局的人吗?”
“嗬嗬”一笑,朱丽转头来,嘲讽的说:“哦,当然不是了,土地龙是对盗墓这一行的称呼。那个该死的东西要真是宗教局的人,也不会害死我小姑了。”
“等等,你刚才说过,你小姑是跟一个土地龙私奔的,又说她淹死前是宗教局的。别欺负我不懂,盗墓这属于捞偏门的行业,还在三教九流之外,惊神动鬼,报应最大。宗教局那帮人就算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善类,也不至于跟土地龙同流合污吧。”说到这里,我还补了一句:“好歹,宗教局也是政府部门。”
朱丽又是一笑,带着一种压抑很久的愤懑,说出一番让人瞠目结舌的话。
她说,在爷爷书房里找到的情报上面写,小姑是被那个土地龙骗去卖了,路上被一个宗教局的人救了,后来小姑感恩图报,加入宗教局,还把所知道关于黑蛊师的情况都透露给那人,后来,那人立功升官,另娶上司的女儿,为免小姑破坏他们的婚礼,故意在婚礼消息宣布之前,就把小姑派来调查金蛊婆。据她姑最好的同事说,小姑出发前,还说等任务完成回来,就要订婚纱的。
听到这里,我的思维异常活跃,马上想到:朱丽带我来这里,主是要以我为饵,利用我钓出金蛊婆来,查出她小姑死的真相,更是借刀杀人,引宗教局的那些人来跟金蛊婆狗咬狗,就算金蛊婆能从龙科长那些人手里逃脱,随着我落在金蛊婆手里的风声放出去,金蛊婆也将遭到全天下黑蛊师的疯狂追杀,这其中,还有朱丽的爷爷!
果然,接下来朱丽古怪的一笑,说:“爷爷不肯给小姑报仇,我就非逼他亲手除掉金蛊婆,也算是替小姑出了一口气。”
这是什么逻辑,我有点搞不懂,反正是被这邪门的女人算计了,不容置疑。有机会的话,我得尽早摆脱她,不然被卖了还替她数钱。
“对不起啊,杨烽,把你拖进这趟浑水来,实在是逼不得已。我爷爷太倔了,死活都说不通,我又总梦到小姑泡在井里喊救命……”说到这里,朱丽沉默了。
不得不说,我又心软了。哪怕对朱丽心存提防之心,听她说这番真情流露的话,还是不由自主的信了,嘴贱的说:“没事,反正也是顺便,接下来,要我怎么配合?”说完,我就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耳括子。
朱丽很懂借竿上爬,马上说:“好的,我不会跟你客气的。杨烽,我就知道你够哥们,讲义气。”
我想反悔也不行了。
“吱嘎……”一声,那幢突然冒出来的房子,大门开了,明明应该是坐北朝南的房子,居然跟旋转木马一样,能自由旋转,现在大门刚好正对着我们。
大门里面黑古隆冬的,什么也看不清楚。我跟朱丽相视一眼,很有默契的朝那房子走去……就算朱丽不想搞清楚她小姑的死因,我们也没法离开,因虽然可以爬墙,可鬼知道墙上会不会冒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到了门口,一股呛人的霉味迎面扑来,我下意屏住呼吸,仍然被呛得连打了几个喷嚏,朱丽更是呛得眼泪都下来了。等我们的眼睛适应了里面的黑暗,才勉强看清屋里的情形。
堂屋里的情形,跟金蛊婆家惊人的相似,空无一人,缺少的就是墙壁上的骷髅头及其余的骨头饰品,还有就是屋里凌乱得狠,泥巴地面坑洼不平,地上还散落着碎草。
我有了个无聊的猜测:“这不会是金蛊婆烧掉的家吧?”
朱丽点了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金蛊婆嫁进来之后,肯定对家里的房子做了一些布置,借火烧,让房子表面消失,实际上却成了她的藏身之处。”
“你在写玄幻小说吗?”我哪肯信,嗤的笑了。
“我要写也是写灵异小说。”朱丽没好气的说了一声,走到墙边敲打起来。她敲击墙壁的手法很有韵律,轻重缓急各不同。
搞不懂她在玩什么,我也开始在那早已经斑驳的墙面上拍打。墙上还留有当年曾经遭受过火灾的痕迹,不过毁损的情况并不大。我猜是火势初起,金蛊婆就把房子隐去……我去!我也口不应心了,嘴里说不信,其实心里对朱丽的判断深信不疑。
再一想,我家暗室里突然消失的石棺,那可不是一个玻璃珠子,不也是说不见就不见了。尤其是,这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
越想,我的心就越乱,干脆听天由命了,人死鸟朝天,老子不是还有那个邪门的铃铛吗,管他是什么鬼魅魍魉,老子见一个灭一个!
刚给做自己做完心理建设,我就看到朱丽不知碰到了什么,墙上出现一扇红漆木门,还贴着鲜红的对联,就是普通农家儿女成亲时,用裁的红纸手书的对联。
有情况了!
我差点惊叫出来,小心翼翼的走到朱丽身边,她已经从地上抓起一根木棍,手微微的打着颤,朝里面的门捅去。
门一捅就开了,里面有女人叹息:“如今的年青人都太聪明了,让我们这些老人怎么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