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有猫路,狗有狗道。官场的人,商场的人,他们走的乃是不同的路。前一世的宁逸,接触最多的是商场中人,对官场的人的了解着实不多。
重生之后,因为知道家族在十多年后将要遭遇的那一切,宁逸才会选择踏足官场。本以为凭借领先当时代十几年的目光,混官场怎么也可混的风生水起。然而,宁逸发现,若是没有人在旁边撑着,没有人支持,官场上行事,必得步步小心。
陡然从唐县长秘书成了靠边站的材料室小科员,宁逸并没有多大的落差。他做唐婉的秘书,本就是是不合常理的事情。如今,不过是回到原点。
而且,这种从天上到地上的转变,让宁逸看清了人心。
一下午,宁逸几乎没有任何的事情做。材料室的确是很清闲的工作,清闲到宁逸很想趴着睡觉。可惜,宁逸明白,趴着睡觉绝对不是好事。所以,宁逸干脆对材料室的各种材料进行整理,同时,了解一下阳明县的详细情况。
下班的时间到了,同一办公室的那位蔡大婶动作麻利地提起包包,跟宁逸招呼两声,注意锁门关窗之后,这位大婶便溜达出了材料室。
宁逸仔细检查了门窗,这才关灯走人。
县政府大院的门口,孙胖子站在街道对面,目不转睛地瞅着门口。待看到宁逸走出来,孙胖子立刻挥起了手。
宁逸笑笑,左右看看,穿过马路,与孙胖子汇合。
“孙哥,你就不怕跟我在一起,会被唐县长收拾?”宁逸笑眯眯看着孙胖子。一般情况下,没有任何一个领导会这般直接将自己的秘书打发掉。而一旦出现这情况,就表示,这位秘书,是被领导彻底放弃了。在这时候,谁要是凑上去,就是跟领导作对,领导要给你穿小鞋的话,你是绝对跑不脱的。
孙胖子却哈哈一笑:“宁秘,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其实,我这也是在赌。相比唐县长,我和我叔叔更看好您!”
“看好我?我就是一混吃等死的小科员。”
孙胖子哈哈笑道:“宁秘,您啊,不耿直。我知道,您绝对不是一般人。那天,您把我教育了我之后,我就去了解了一下您的情况。您做的事情,虽然现在看不到成效,但是,顶多一年,您可就有一大笔的政绩。这政绩,就算是唐县长和曹书记,也是没得比的!”
“哦?我怎么不知道我做了这么大的事情?”
“那是宁秘您不关注!”孙胖子故作神秘地开口,“不瞒您啊,从您再大周镇搞出那个任务工抵工钱修路的事情之后,咱们阳明县比较偏远的那些个乡镇,可都是依葫芦画瓢,各乡镇都在修路呢。用不了多久,咱们阳明县就得大变样!”
这些事情,甭说宁逸不知道,就算是唐婉和曹向前这两位,也是有点儿消息不知道。整个阳明县,唯一掌握了这些消息的,只有可以被成为地头蛇的孙家。
“孙哥,你还是喊我宁逸,小宁,喊我老弟都行,别再喊我宁秘啦,我这个秘书,已经是昨日黄花菜,拜托您,别再寒碜我了!”宁逸冲着孙胖子拱手。
孙胖子呵呵笑着:“那行,我就托大,喊你一声老弟。不过,这个,也就是暂时的。我估摸着,用不了多久,您啊,准得到下面独当一面!”
“又有啥小道消息?”
宁逸可不是笨人,孙胖子说的这么肯定,定然是因为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消息。
孙胖子摆摆手,跟宁逸打起哑谜来。宁逸翻白眼:“孙哥,你这样,可就是不厚道啦!说话说一半,不是好汉所为啊!”
孙胖子这才笑嘻嘻开口:“石盘的老耿身体出了点问题,准备退了。我叔叔的意思,是要把您顶上去。不过,这事儿,还得听听您的意见。所以呢,今儿晚上,我叔叔才会这么着急跟您见一面!”
“这么好的事情?”宁逸笑了起来,官场上,好位置难寻啊。下午的时候,宁逸看了不少阳明县的材料。这石盘乃是阳明县位于长江北边的一处乡镇,二十七个行政村全都是依山傍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是阳明县比较富裕的乡镇。石盘的镇长耿定国,那是老革命,在石盘待了几十年,即便是在那动乱的年代,耿定国都没有受到什么波及。
孙胖子得意地笑了起来:“老弟,怎么样?你觉得如何?石盘虽然也是偏了点。而且,那些渔民们常常闹起来,不过,不用担心家家穷的揭不开锅。这一点,比大周镇好很多。”
宁逸也笑起来:“这么好的事情,若是能落到我头上,我晚上做梦都能笑醒。老哥,只是,我想不明白,孙家干嘛就这么看好我?”
“嘿嘿,这个,还是我叔叔说了之后,我才明白的。我们孙家现在的情况看似风光,其实是大厦将倾。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是曹书记,还是唐县长,都没有看出来,反倒是老弟你一句话点了出来,你说,就凭你的这份眼力,将来你能达到的高度,会低了么?”
孙胖子倒是坦诚,坦诚的让宁逸有些吃惊。要知道,这种事情,说得这么直接,若是宁逸是个心胸不宽的。日后到了高位,怕是不会对孙家心怀感激,只会觉得现在的自己很憋屈,而知道自己憋屈的孙家,必然会被除之而后快。
“孙哥,难道你们就不怕我小肚鸡肠?”
“你若是小肚鸡肠,那么,我就是针尖肚肠啦!”孙胖子自嘲地笑了起来,“不过,老弟,不是老哥我说你,今儿你这事儿做的可不对。就算你对何平有什么不满,也不能表现出来,官场上,人人都要个脸面。你让他没脸,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宁逸微微点头,道:“受教了,我也只是一时激愤!”只是,宁逸真的只是一时激愤么?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宁逸跟何平翻脸,只是演戏,让人更加确认,宁逸就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是一个不懂得官场深浅的菜鸟。
(紫琅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