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悔过(1 / 1)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刘景行微微晃了一下,很快阖上眼,可已然无济于事。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鲜血淋漓的残忍场景早印在脑海中,往后都忘不了。

彭大江将哭倒在地上的罗老头拉开,吩咐手下将罗威抬起来。可几个人面面相觑,对着这么个快咽了气儿的人,谁都没敢动,单单是看着,手就哆嗦个不住,闻着血腥和焦黑的味道就已然汗毛倒竖。

还是谢蘅忍着发麻的头皮先喝了句抬架子来,又先上手帮了忙,这才费尽歹力将罗威抬去医馆救治。

医馆是姚宁最大的宝安堂。武老爷已然同掌柜以及坐诊大夫商定好,今日拒诊其他病人,率先救治在此次赛狮大会中负伤的人。

武家已单独设了凉棚,同时请四五个大夫坐诊;武氏的弟子也在里里外外地跑,帮忙抓药、煎药。

受惊的百姓无处排遣内心的恐惧,就拿武氏弟子撒气,指着人鼻子骂,言语极尽恶毒与肮脏。武氏弟子忍得攥拳咬牙都不能发作,死命遵从武老爷的吩咐,又是躬腰又是道歉。

彭大江有时瞧见,也过来说几句公道话,“武家的大公子都在医馆里头躺着不能动了,发生这样的事,谁都没能预料到……这抓药诊治的钱都是武家在出,各位父老乡亲也多多担待担待,往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怎能冲着小孩子这样撒脾气?教人看笑话。”

对方羞赧得面红耳赤,哼哼几句就不再吭声了。

武老爷独独坐在宝安堂中,发了一身冷汗,惊悸不定,嘴里念念叨叨个不停。

没过一会儿,这么个在姚宁德高望重的人一下跪伏在地上,看上去如一块遭受过风化的老石,不住地在祷告上天。

武老爷老泪纵横,双手交握,道:“这是要我武家遭报应么?若真是报应,就来拿我的命,别拿我儿的命……!他是个好孩子,还很年轻,这辈子甚么都没见识过……”

束手无策的关头,富甲一方的武老爷与不名一钱的罗老头也没甚分别,只能去依靠神明的力量。

跪得久了,论谁都受不住。武家夫人好生劝着他起来,重新坐回椅子上。他一会儿唉声叹气一会儿又默默流泪,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

待刘景行和谢蘅一同进到宝安堂中,武老爷才回神。明明是个身强体壮的练家子,此刻都得借着座椅把手才能站起来,上前给他们二人行礼。

刘景行问:“令郎如何?”

武老爷客套辞令都不会说了,直接回道:“还没醒……”

三人入座,右侧堂是武少杨和阿元,左侧堂是断了腿的罗威,三人都是重伤,昏迷不醒。

相较之下,武少杨已是不幸中的万幸,除却背后被烧灼的皮肉伤以外再无致命伤;而阿元尽管有武少杨相护,却也结结实实撞到了头,小孩子脆生,不如大人耐抗,大夫说能不能醒都是个大问题。

至于罗威……

谢蘅想,怕是于他来说,却还不如死了才好。

约是熬到深夜,宝安堂外已经雅雀无声。几个伤重的百姓已经抬到后院中,偶尔会传来几声痛苦的呜咽声,却将这夜衬得格外寂静又漫长。

九胜今日遭了谢蘅的打,在她眼前撒欢扮乖,没讨着好,就小心翼翼地挨在谢蘅的脚边儿打瞌睡。

刘景行捧着半盏凉透了的茶,狭长俊美的眼尾不见素日常悬着的笑影,正坐半晌,期间竟是一句话都未说。

也不知到了几时,武老爷歪在长椅上隐隐约约看见个白影,正嘀咕着会不会是勾魂索命的白无常,很快,他教这个想法吓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爹……”

武老爷眼前模糊了一阵儿,才看上身裹满绷带的武少杨扶着柱子,颤颤巍巍地跑了出来。

“少杨!”武老爷这一唤,陪候多时的刘景行和谢蘅都回过头去,果真见是武少杨立在那儿。原本在侧堂中伺候武少杨的下人睡成一片,谢蘅就忙唤回青去找大夫来。

“你醒了?!”武老爷上前,转头将武少杨上下打量个遍,“你怎么起来了?快,快回去躺着去!”

武少杨声音有些发哑,“师弟,阿元呢?他人呢?我没抱住他,失手了……他摔在地上……”

听他断断续续地胡言乱语,可见神智还不算完全清楚。

“没事,阿元没事……”武老爷劝说着,将武少杨按到床上去,又喝着下人起来,将中头的屏风搬开,令武少杨能看见一旁昏迷的阿元,“你看,师弟还好好的。”

武少杨突然就安了心,没撑到大夫来看就又昏睡过去。

大夫前来,给武少杨仔细把过脉,不多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松开笑容对武老爷说道:“请老爷放心罢,令公子已无大碍。”

武老爷眼泪唰地一下就落了下来,坐在床边握着武少杨的手哭得泣不成声,又胡乱地对谁都感恩戴德。

出了侧堂,谢蘅才见阴霾许久的天空终是淅淅沥沥落起了雨,雨点子打在凉棚上嗒嗒作响。

刘景行出来,正瞧见谢蘅扶着堂柱,腿肚子微微打颤。他拧了拧眉,唤了两个小厮来去备下马车,上前捉住谢蘅的臂弯扶着,问道:“回去?”

“再等等。”

“是想我抱你回去?”刘景行闷声说。

“……别。”

谢蘅真是怕了,左右想了一通,觉得自个儿留在这里也没甚大用处,于是就招来回青准备回诉讼司。为了怕刘景行再登门,谢蘅想将九胜就此留下的,可又想起来这小东西算是救过她一命,没舍得,揣到怀里带走了。

待收到宝安堂传来的消息已是在三天后,罗威从鬼门关逛了一圈,教几个大夫拉回了一条命,但那只断腿没能保住。

中间罗威醒过几次,还不知道自己的腿已经没了,胡乱喊着“狮头”、“蒋川”甚么的,只言片语,谁也没听懂他的意思。

当日罗威的惨状尚历历在目,谢蘅始终放不下心,于是这日亲去宝安堂看一看罗威。

待来到时,已不见了刘景行,乃是他的副手县丞在镇着场面。听闻刘景行已不眠不休熬了三日,前前后后都在为本次赛狮大会上的事故善后,就在她来之前刚刚回了内衙休息。

大恩大德,谢蘅现在对刘景行避之不及。

这厢转入侧堂,罗老头回家去给罗威熬些米粥。

罗家不比武家,请不起替手伺候的下人,按理说罗老头一走,病榻前应再无人服侍。可等谢蘅绕过屏风,却见罗威床头坐了一个人。

上半身缠满绷带,外头仅披了一件宝纹开衫,听见脚步声后他回过头来,不是别人,正是武少杨。

“武公子?”

武少杨听言,原本轻按在罗威断腿上的手抖了一下,忙起身看人,却教谢蘅按着肩头坐下。他抬头见是谢蘅,一时紧张得冒薄汗,羞赧地将开衫系上,慌忙道了句:“谢姑娘。”

“你怎么在这儿?”

武少杨吞吞吐吐地说:“就随意看看……”

谢蘅轻挑了一下眉,瞧着他脸色不对,探头往罗威的右腿上看了一眼,也没发觉甚么异常。她想起当日黑白狮头的事,一边寻着个椅子坐下,一边好似漫不经心地问道:“武公子与罗威原来是朋友么?”

武少杨否认道:“谢姑娘何出此言?”

谢蘅眸色一沉,定定地看向武少杨,口吻里带着探究和质问:“我租借于罗威的狮头,他本视若珍宝……本司想了想,若武公子并非他的生死手足,罗威应当无论如何都不会外借才是。”

武少杨显然没有谢蘅意料中的慌张,反倒是惊讶更多一些,“那狮头……原来是谢司长给他的?”

“所以又缘何落到了武公子的手中?”

得到确认,武少杨如同焦雷轰顶,顿时被劈裂了三魂七魄。

谢蘅见他始终不答,声音发冷,“武公子,同本司解释清楚罢。否则换了刘大人来问,场面可不就这么好看了。”

“我果真是……”他怔回了神,眼泪大涌,一时涕泪滂沱,趴伏在罗威身上,“四海兄,我对你不起。我武少杨是个混账,天打五雷轰的混账!”

这一声兄长唤得肝胆相照。他在罗威床前放声大哭,不住地跟他说道歉的话。

谢蘅听了一阵儿,却也听出个眉目来。

武少杨是武家独子,下头唯有三个小妹,无甚兄弟手足。

当年罗威教武老爷看中,来到武家陪武少杨练狮。武少杨身边一下多了个年龄相仿、兴趣相投的玩伴,喜不自胜;加之罗威性情敦厚宽仁,待他如同胞兄弟那般好极,不出半个年头,两人就齐在关老爷面前插香,结为八拜之交。

如果罗威算是好人的话,那武少杨就称不上。他也会下到勾栏院里调戏姑娘,上到街头打架斗殴,满身臭毛病,可独独对待舞狮这一件事,武少杨却看得极为纯粹——庆喜除祸,驱邪镇妖。不为功名,不为利禄。

与罗威最要好的时候,武少杨甚至有意撮合自家小妹与罗威的姻缘良事,只待日后亲上加亲,真正成为一家人。

这关系一直撑到武少杨的祖母去世,他那大名鼎鼎的小叔武黎安回乡奔丧,也见到了自家侄儿常常在信中提及的“四海兄”——那个沉默寡言却能将狮头舞得极其漂亮的罗威。

武黎安见这孩子面熟得很,暗下里深感不妙,于是派人将罗威的家世打听了个清楚——这才确定这孩子是当年颍川舞狮行首罗氏的传人,亦是他往年的同门师兄罗吉祥的亲生儿子……

武黎安不知罗威是机缘巧合下进得武家,只以为是罗威费尽心机接近武少杨,为得就是来找武家报仇。

替他父亲报当年“李代桃僵”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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