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声在这吵杂的环境里并不突出,然而赵星辰仿佛有了某种心里感应,素手清扬,掀起帘子的一角,一抬头就看见那个青梅竹马一起扶持长大的男子,他今日身穿一袭白衣,显得格外卓尔不凡,赵星辰微微冲他一笑,万千风华尽在其中。
吕夷简满含温柔的放下嘴边的笛子,目送着她远去,嘴里默念,“一路平安!”人世间最难诉说的便是一个情字,在他们青春懵懂时,又何尝没有想过陪伴彼此一生呢?只是他们都是理智之人,明知不能在一起却仍旧一往情深不是他们这种深深体会过在后院里艰难求生存的人的风格,他们向命运进行了妥协,将未发芽的爱情转化为浓浓的亲情,哪怕不能长相伴,至少能够长相知。
这短暂的一幕恰巧落在了向窗外望去的左将军眼里,不由得感叹一声,“可惜了六公主的这一颗七窍玲珑心了。”
徐离硕顺着左将军的目光看去时,赵星辰的车帘已然放下,不过他倒是不介意,他对京城里的表面娇滴滴内心全是歪歪道道的姑娘不敢兴趣,倒不如他的小敏朴实无华的好,一想到小敏他的眉头一皱,又迅速的舒展开,接着和左将军说起今天来的目的,“柴大哥,如今五代十国的时代已经远去,经一年的休整隐藏的危险基本扫除,京中实在不缺我这么个闲人,我亏欠父母妻儿良多,前几天正好收到信儿,说找到了我父母确切的落脚点,我是该回老家尽一尽孝道了。”
左将军阻止无法,他深刻明白徐离硕的执着劲,他要是决定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况且汴京表面平静,背地里波涛汹涌,六公主的事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太子是已故的尹皇后的嫡子,最近却频频出错,支持二皇子和三皇子的人越来越多,若跟错了派别弄不好便是身首异处,徐离硕看的通透,能趁着这个机会退下去也是好事。
“皇上怎么说?”左将军理解归理解,最终的大权却不掌握在他手里,必须得上头的人点头才行。
“皇上允了,今天下午就能把事情交接一下,过几天便离开。”徐离硕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更不打没把握的仗,说实话,他不到16岁从军,一路打打杀杀,也有9年之久了,见惯了生死离别的人,突然知道父母安然无恙,真有些思乡情切了。
“既然如此,大哥也就不多说了!”左将军从衣襟里掏出几张银票,递给徐离硕,“贫贱夫妻百事哀,这些你先收着,全当是给孩子未来填妆了。”
徐离硕和柴宗庆算是过命的交情了,不是用金钱能够衡量的,所以也不矫情,爽快的手下,两人又闲了一会儿,才各自离去,此经一别,后会无期,一个是人上人的四驸马,一个即将是小山村里的庄稼汗,从一个点分往两处,愈溅愈远,如果不遇到意想不到的那个人,或许这次怕就是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