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前两关的考验,她一步步都探清虚实才敢踩实脚步,好在走到了门口也没遇到第三重陷进,她这才推门进了屋。
她眼睛一眯,看着面前纵横交错的红色发光线条。
而在天罗地网的红色线条中央,郝然间是一副轻竹木床,上面躺着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人,隔得远了穆巧看不真切,但猜想那就是易穆炀无疑了。
穆巧将夏侯北暝放靠在门框边,将裙摆扎进腰带中,长发也随意挽起,瞬间收拾得干净利落。
猛地一出动,她抬胯、翻转、穿梭,避过了所有的红线障碍。
穆巧走近看到躺着那人,脸色微变,继而扶起他直接扛上了肩头,疾步往外走去。
这一转身,忽而发现夏侯北暝不知何时已经清醒过来斜靠在门框。
穆巧走过去,“还能走吗?”
“能。”他咬牙也不能说不能,难道让穆巧一个女人背他?
又走到沼泽边,穆巧正踌躇时,夏侯北暝突然挟带起她,带着三个人的重量飞越过沼泽地。
他偏头正好对上穆巧担忧的目光,夏侯北暝嘴角轻扬了下,“你男人最弱的状态也是最强的,这点距离不算什么。”
他这会清醒点了注意到穆巧肩上扛着一个人,皱眉问,“是易穆炀?”
“是吧。”
夏侯北暝抬起易穆炀的头来瞧,点头,“确实是他。”
而后把易穆炀抢了过来扛在自己肩上,“走。”
穆巧抿了抿唇,“我背得动,还是给我吧。”
“我不喜欢你碰别的男人。”夏侯北暝危险甩下一句,扛着易穆炀直走了。
穆巧嘴角微抽,理不清这男人的逻辑。易穆炀都和她父亲一样的年龄了,有必要说得这么……
喔!
穆巧恍然大悟,夏侯北暝的年龄可是可以当她爷爷的爷爷了。
两人正走着,忽然前面杀出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人。
他脸上被血浆着,模糊不清,整个一血人。声音一出穆巧才知道他是谁。
“原来是你!”
“小丫头,我对你以诚相待!想和你交易你不肯,便罢了,我萧忆长也没有强人所难!而你现在是如何的丧尽天良?竟然让灵兽下山阻挡我弟子,杀得我片甲不留,要不是我冒死上前来查探,岂不让我的人都死不瞑目!
不要以为这个世界的法则就是恃强凌弱,你干出这样缺损阴德的事,老天都不会放过你的!”萧忆长手抖地握着还在淌血的剑柄,气得眼睛都快喷出火来。
“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我把人还给你?”穆巧幽幽的说着。
萧忆长闪过被戳穿的尴尬,但转瞬即逝,他提剑指着穆巧,“你把我萧忆长当成什么人?这么多弟子性命毁在那条龙的爪下,我要替他们报仇,替天行道!”
身边的夏侯北暝状态依旧不是很好,他刚刚给她暗示,等神龙回来带他们逃跑,否则以他们的功力绝对逃不出去。
现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念及此,穆巧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对萧忆长道:“你真有那么心痛你的弟子吗?如果是真的,那么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要他们去抵抗神龙。
相反,你现在让他们和神龙对抗着,自己上来就是想确认易穆炀的情况。可见这个人带来的利益在你眼里比你弟子的性命宝贵得多。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替他们报仇?!”
萧忆长被戳穿得恼羞成怒,握紧染血的剑柄,“那又如何,他们享受我给予的一切,自然也当奉献一切。我劝你最好不要再耍花招,快把易穆炀放下!否则休怪我让你走不出这一步。”
“呵,你和神龙大战一番,早已精疲力竭。想吓唬我?”穆巧挑挑眉。
“我真是瞎了眼了!居然会想到和你这样恶毒的丫头合作!想想当初我是怎么对你的?我好话说尽,你仍然拒绝,我放你安全离去,并无再死死纠缠。
而你,竟然在我身上做了手脚,想不付代价的带走易穆炀?你这是忘恩负义,不顾道义!”萧忆长口口声声拿道德的观念指责她。
感受到神龙的啸声从远处逼近,穆巧没了再废话的心思。
“萧忆长,如果真的追本逐源起来,易穆炀是皇帝,就算不是皇帝,他也是个有自我意识的人。你用下三滥手段将他困在这,你又有道义了?”
“你!好,休怪我无情!”
利剑闪起刺目的红光,萧忆长眼睛如毒舌一样盯着穆巧,浑身蓝色玄气暴涨,‘咻’的持剑飞射而来。
夏侯北暝抱着穆巧闪躲,眼中划过杀机。
就算拼尽最后的力量,他也不会留这个老家伙威胁穆巧!
正想着,一道熟悉的龙从背后传来,为了穆巧的安全着想,夏侯北暝不再恋战,抱着她跳上龙身,登时远离地面飞至半空。
面对那条四爪染血的金龙,萧忆长犯怵了,呆呆站在原地。
直到那龙载着三人消失在夜空,萧忆长噗通跪地,嚎叫着,“臭丫头,我不会放过你的!”
生平还从没有人让他栽过那么大一跟头!
怕躲不开易修斯那关又生变故,穆巧提议随处找间客栈先住下来。
这里的耳目总没有皇宫多,也许有多点时间救治老皇帝。
为了方便看守,三人订了一房多人式。
夏侯北暝靠在其中一张床的床头,手里拿着什么竹制乐器吹着,不一会,一条黑色身影从窗口窜了进来。
“主人!”
“去帮那人擦擦身子,换身干净衣服。”夏侯北暝下巴比了比对面躺着的易穆炀。
“……是,主人。”
夜羽虽看到自家主人好像气息不对,需要照顾。但得到命令也不敢多言,只能照做了。
穆巧在床沿边坐下,看着老皇帝的脸色感觉不妙,正想把脉仔细瞧瞧,忽觉被什么勾住,下一刻她就从这一边床飞到了另一头。
夏侯北暝揽着她面对着自己,手掌强势的稳着她头不让她偏过去,“他有什么好看的,看我。”
“我要给他把脉看看伤势。”穆巧淡声说着,实则心里也为自己的变化讶异。
医生都知道要选择最佳黄金抢救时间,她现在应该立刻过去给易穆炀瞧病的,可她意外的解释了句。
或许是被他这么固定着脑袋,她想过去也过不去吧。
眼看着夜羽都在帮易穆炀脱裤子了,夏侯北暝哪肯答应,当即道:“我也有伤。”
另一边的夜羽手中动作一顿,眼睛瞪得的。
要不是怕现在转过身去被挖掉眼睛,他真想瞧瞧清楚,现在那个委屈喊有伤的人是不是他家主子啊?
穆巧心软,“现在一时半会泡不了药浴,所以……”
“嗯,所以有你就够了。”夏侯北暝收紧臂膀将人抱紧了些。
穆巧继续道:“不是,有我也是不行的,治标不治本。我准备明天开始给你治疗,把你的毒素除去,这样即使是心病,月圆之夜发作也会减轻些。”
“能除去?”夏侯北暝带有希冀的问,眸光略微泛彩。
本不认为这小丫头能治这么重的病,可从上次拍卖会看她能炼出那三颗天价丹药,这会说这话也就不稀奇了。
“对。”穆巧声音冷了几分。
暧昧流转的气氛被这声音打破,夏侯北暝敛下眸子,端详着那张有些冷漠的小脸,“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生气了?难道你不希望我除去?”
“没有,”穆巧硬推着他起来,站起身,“明天再说你的病吧。我去给皇上看看。”
还说没有?刚才羞怯的样子陡然就变成这样,夏侯北暝真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看到易穆炀身上已经换了身全新的,没有不能看的画面,夏侯北暝也就放任她去了。
把脉以后,穆巧喃喃道:“怪不得皇帝失踪了,易修斯并不着急。而萧忆长,竟拿易穆炀换取我的忠诚,这些人,果然没有半分利益会让给别人的。”
夏侯北暝听到她的嘀咕声,问,“易穆炀伤得很严重?”
“嗯,几乎已经到了活死人的程度。只有一口气息吊着。”穆巧隆着眉心道。
夏侯北暝唇角勾起,“这才是易修斯的作风,否则皇帝丢了,他怎么不会怕老皇帝突然出现揭穿他的阴谋。”
穆巧听到他的轻笑声,眼眸深邃,“你当真是东阳国的国师?”
此话和在牢房里那一问相同,意思却又不同。
夏侯北暝悠悠的将手枕在后脑,嘴角牵起抹潋滟的笑,“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维护正义,帮忙揭穿易修斯?让易穆炀归位,让易修辰寻得父亲?”
穆巧没有否认,“我想以你的能力,早在易修斯谋害皇帝的那刻就知道的,为什么不加以阻止?”
“小九儿,看来你还不是很了解我。我可不是什么热心肠的家伙,帝位的更变与我何干?不管他们谁做皇帝,我都是高高在上的国师,何必花心思去扶持哪一方?
不论易修辰善良,还是易修斯恶毒,他们同我都没太大交情,我才懒得理会这是非善恶。”
他冷漠的论调让穆巧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却又不是完全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