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听手下的人来报说是有五名杀手被活捉了,当时他还抱有一些怀疑的态度,可是如今得到了裴无名的亲口证实之后,那么事情也就算是盖棺定论了。
显然,确实是有五名杀手被活捉了。
毕竟以右相对裴无名的了解,他可以很肯定的说,这个裴无名是一个忠义之人,向来不喜欢说假话。
“右相,咱们还是喝酒吧,不要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
“反正大理寺的眼线已经遍布在今日的访客之中,不出意外的话,肯定可以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甚至有可能当场将那作恶之人抓获。”
“咱们几人就在这内堂之中看好戏便是!”
裴无名仍然装作若无其事的嘀咕着,但却并没有用警惕的目光打量右相,那处之泰然的样子,仿佛已经完全把右相给排除在外了。
当然了之所以这般表现,肯定也是为了麻痹右相,让他误以为自己不在“幕后主使”的考虑范围之内,这样一来,右相也就不至于起疑心,之后的部署和计划,便能得到更好的实施。
“对对对,咱们喝酒。”
右相有些心有余悸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但在饮酒的同时,他已经思忖着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情了。
既然那五名杀手被活捉了,那么审问他们就是早晚的事情,鉴于这五名杀手也是经过专业培养的,所以把自己供出来的情况应该不太可能会发生。
但是考虑到如今大理寺已经插手了,那么凭着大理寺那些人的本事,让五名黑衣杀手开口说话,好像也不是特别难的事情。
所以此时右相心中一发狠,便想到了一个杀人灭口的计划。
因为他心中十分的清楚,只有死人才是真正不会开口说话的,这五名黑衣杀手,必须得死,而且越快越好。
因为心中有一些想法的原故,所以这一桌酒席,右相根本没有心思享用,大约正午一过,他便匆匆的带着儿子李林之返回相府去了,一刻都没有多作停留。
其余的那些宾客在吃过了午饭之后,也都逐一离开了元帅府,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元帅自然没有多作挽留,因为他与裴无名今日之所以假借汉钟离生辰设这么一个局,为的就是请右相上勾,如今右相已经上勾了,那么其它人的去留,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待到所有的宾都已经散尽,现场便只剩下裴无名,以及坐在前厅之中饮茶的唐傲等两个元帅府以外的人了。
大约是感念于唐傲在前厅之中的相助之情,郭仪便刻意的从内堂之中出来道谢,汉钟离自然是紧随其后,而裴无名亦是步步紧随。
“唐傲夫子,今日之事,愧得有您出手相助,否则那公孙宏还指不定弄出什么花招来对付钏离呢!”
郭仪一边愤愤不平的嘀咕,一边朝着唐傲拱了拱手,以示谢意。
“元帅不必如此客气。”
唐傲不假思索的耸了耸肩,朗声笑道:“我只是看不惯公孙宏那小子恃才傲物罢了,而且我也知道他与右相是一丘之貉。”
“以往在国子监中任教之时,就对他没有什么好印象,所以今日一见那小子出来捣乱,便心中很是不满,故而才会从中作梗的。”
“再者,我与东来也是极要好的朋友,二人一直都是惺惺相惜,元帅作为东来和赵将军的老朋友,我自然不能看元帅当众被人奚落。”
“所以元帅如果拿我唐某人当朋友的话,也就不用如此客气!”
“甚好,甚好。”
郭仪满意的点了点头,感叹道:“可惜赵将军已经归隐山林,东来公子也已经不知去向,否是你与东来公子二人的学识在长安城中,肯定也是一时瑜亮。”
“哪里,哪里。”
唐傲却是略一摆手,不无谦逊的回应:“东来公了的学识,要远在我唐某人之上,若非东来公子离开长安城,那么进宫去给太子传道授业解惑,又哪里能轮到我唐傲呢?”
“不过今日我看元帅府好像还有一些事情要忙,我唐某人也就不多作打扰了,明日此时,我再过来给钟离上课。”
言罢,唐傲又别有深意的扫视了郭仪身后的裴无名一眼,心想着这裴无名作为大理寺的寺卿,他不去办案,却逗留在元帅府中,那肯定是有什么要事相商。
所以之后也没有多作停留,便离开了元帅府,独自回唐府去了。
待到唐傲一走,诺大的前厅之中,便只剩下裴无名与郭仪以及汉钟离等三人了。
出于谨慎的考虑,裴无名先是四下打量了一下,在确定没有人窃听的情况下,他这才谨慎的开口:“元帅,依下官之见,那老狐狸肯定已经上勾了。”
“瞧他今日匆匆回转丞相府的架势,似乎是急着回去谋划对策。”
“所以我想今晚的大理寺,可能不会很太平!”
“有可能。”
郭仪也是半眯着眼睛望着前方的庭院,一字一句的分析:“反正抓捕到五名黑衣杀手的讯息,已经传到了右相的耳中。”
“以他谨小慎微的性格,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把那五名黑衣杀手给救出来,或者说,杀人灭口,也是有可能的。”
“那么今晚的大理寺,可能会有一场恶战也未必。”
“救人肯定是不可能的。”
裴无名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苦笑道:“以右相那种奸雄的性格,他才不会有这般善心去救人,大概率是杀人灭口。”
“而且行动的时间肯定会很早,眼下也是咱们在这一次行动之中,唯一有机会把右相揪出来的一次行动了。”
“所以咱们必须得确保行动万无一失,否则一次不成功,以后右相肯定就会产生警惕之心,到时候再想把他引出来,那就难上加难了。”
“是啊……”
郭仪无奈摇了摇头,不无感叹的说:“当初我在赵将军的部下作副将之时,也是亲眼见证了右相与赵将军近十年的争斗,可以说对于右相,我有着十分清楚的认知。”
“他这个人的韬略和心机都是相当的高深,一般人绝非他的对手。”
“一旦这次出击不成功,以后想要再抓到他的把柄,那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有鉴于此,所以这一次的行动我也想参加进去,同时我也希望裴大人亲自参与主持这一次行动,确保万无一失……”
“我也要参与。”
不等郭仪把话说完,汉钟离已经兴奋的叫嚷道:“今日右相那老奸贼想上我当场出丑,我恨死他了。”
“所以我也要参与今晚大理寺的行动,为大家出一份力!”
“你不能参加。”
几乎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郭仪当场便制止道:“经过昨晚那一场大战之后,我和你裴叔叔都已经对于丞相府的势力有所了解了。”
“鉴于那黑白双剑昨天晚上并没有出现,所以我们一致怀疑这黑白双剑可能已经叛逃了。”
“没有黑白双剑出手,其它的丞相府杀手基本上都是不值得一提。”
“所以今晚有我和你裴叔叔出手,可保万无一失。”
“你且在府中好生修炼吧,我看你今日的表现,似乎修为又上一层楼,是也不是?”
“那当然。”
汉钟离得意洋洋的拍了拍胸脯,不紧不慢的回应:“爹爹,您有所不知,孩儿昨晚已经吞服了巨灵熊赠予孩儿的那枚三百年熊胆,如今体内的能量充沛,不日修为便能有长足的进展。”
“日后您就无需再保护我了,孩儿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
“三百年的熊胆?”
此话一出,裴无名和郭仪俱都被惊了一大跳。
他们两人都是寻常的凡人,曾几何时见过同等至宝啊,哪怕二人都是京城中的达官显贵,但这么多年连熊胆都没有见过,更别提三百年的熊胆了,那简直就是妖物一般的存在。
所以此时的二人即感叹这熊胆之稀罕,又有一些惊叹于汉钟离的福缘之深厚,同时对于汉钟离这个天降灵童的身份,更是深信了几分。
“钟离,你没有开玩笑吧?”
“当真服用了三百年的熊胆?”
郭仪边说边将目光挪到了雀灵的身上,他一直相信雀灵是不会说谎的,所以想要向雀灵求证。
“你看我干嘛?”
雀灵连忙扇动翅膀飞到了横梁之上,叫嚷道:“那三百年的熊胆,乃是高黎贡山之中修行的巨灵熊赠予他的,服用之后可以增长三百年的修为。”
“钟离本来就不是凡人,他服用这等宝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所以你们两也不用如此的大惊小怪。”
“并且……”
说到这里雀灵又话锋一转,不无神秘的笑道:“钟离的福缘自然不是寻常人可以相提并论的,但是你们俩倒也不必嫉妒,因为你二人同样也是深具仙缘之人。”
“只是你们的时日还没有到,所以福缘便不曾出现罢了。”
“只许稍待一些时日,你二人的机缘到了,自然就会有一番造化的。”
“尤其是裴大人,在我看来,你也是一个极具仙根的人,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你曾经应该也曾与仙人有过一些接触,我可以明显的感应到你身上有一缕仙气在萦绕,虽然不是很强大,但却与凡气完全不同!”
“我身上有仙气?”
这下轮到裴无名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他之前一直有些羡慕赵东来的际遇,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能有这么一日。
所以听到雀灵一说,顿时内心惊喜不已,却是连方才商量的大事都给抛诸脑后了。
当下连忙追问:“雀灵,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所谓的仙缘,大约什么时候才能出现?”
“天机不可泄露。”
雀灵不假思索的恍了恍那颗小脑袋,嘀咕道:“仙缘这种事情,本来就有一些虚无缥缈,若是能随便告之的话,那还谈何仙缘呢?”
“总之,你只需要继续秉持一颗正义之心,那么你的仙缘早晚会到来,就算不是这一世,也会是来世!”
“来世……”
听到这两个字从雀灵嘴里说出来,裴无名顿进内心一惊,隐隐联想到了那日在黄河楼中,他所遇到的那位道人。
似乎那日在醉酒之际,听闻那道人也提及了来世二字。
如今雀灵又这般说,难道……
他几乎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
“行了,你们两也不必多想,仙缘这种事情,顺其自然就好!”
雀灵话锋一转,提醒道:“今晚的行动,你们自己去处理就行了,钟离没有必要参加。”
“日后这等杂事,也不必让钟离参与,在这十年的时间里,钟离要好生修行,一刻也不能耽搁。”
“十年之后,牡丹仙子与东华上仙会来渡化于他……”
“这是牡丹仙子那日在南山之上嘱托我的,所以日后些许碎事,都不用来劳烦钟离,他除了每日进宫学习之外,其余的时间都必须小阁楼里修行,不能受到任何俗事的叨扰,我说得够明白了吗?”
“够……够明白了。”
郭仪当场咽了咽口水,脑海中回想起牡丹仙子那绝世的容颜,不免有些心动不已。
“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带钟离回去练功吧,这里有我和裴大人就足够了。”
“唔……”
雀灵颇有些傲慢的应了一声,然后催促汉钟离回后院的小阁楼修行去了。
这一次,雀灵已经非常明确的将钟离的事情告诉了郭仪,其实说白了就是向郭仪下通牒,日后也就不会再什么事情都把汉钟离给牵扯进去了。
待到雀灵与汉钟离一走,裴无名与郭仪二人俱都忍不住长长呼了一口气,仿佛有种如释种负之感。
“元帅,这事是不是有些太过于玄奇了?”
裴无名心有余悸的伸手抹了抹额角的冷汗,直到此刻,他仍然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倒也不算太玄奇……”
郭仪则是尴尬的咧嘴笑了笑,解释道:“实不相瞒,我那日因为在西南边境与交趾国国军大战了一番,十分的疲累,所以早早就入营帐去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