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琴声果然好听，但是如果能够看一下这个寒芝仙子的花容月貌，那自然是更好了，美人，玉笛，古琴，那该是多么诗情画意的场景。Ｘ”
姜尘看着前方不远处，那个浑身被烟雾遮罩的女子，眼睛一眯，开口说道。
他现在还没有修炼到多么高深的层次，想要透过那一层薄薄迷雾，看到寒芝仙子的容貌，实在是不太可能。
叮！
突然之间，姜尘突然感觉到不远处，再次传来一阵细微的琴声，等他再去看那个寒芝仙子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那声音不知道何时响起的，似有似无，若隐若现，时而声音大，时而声音小。
有些时候，感觉这声音，仿佛就在耳边，是一个如玉美人，素手操琴，弹奏妙曲，可是如果仔细去听，却会发现，根本什么都不能够听到。
姜尘闭上眼睛，细细聆听，既然这个寒芝仙子喜欢弹奏古琴，那么他也可以欣赏一下，上辈子，那个破军，每次杀了人之后，都要弹奏一曲。
声音刺耳难听不说，这个破军还不允许人们非议，如果谁要说他的曲子，弹奏的不好听，他非要跟你拼命不可。
姜尘闭上眼睛，用心聆听，却是突然发现，那原本仿若在耳边呢喃的天籁琴声，竟然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丝微不可查的金铁交织声响，不多时，那原本细若游丝的声音，在他的耳朵中，发生了质变。
咚咚咚咚……
那是打鼓的声响，激动昂扬，振奋人心的曲调中，夹杂着一丝丝的诵念书籍声音，姜尘方若是又回到了那个场景。
庭院中，一切都是那么的明显，那么的熟悉，大鼓，先生，学子，书籍，那些熟悉的几乎已经快被姜尘忘记的声音，在这个时候，玩若是悬壶灌顶一板，全力灌输到他的脑海之中。
这个时候，眼前的场景变了，变得有些灰暗，有些让人不想去看，仿佛太阳光，已经被一个庞然大物，给遮挡住了一样。
这是一间书院，也可以说是一间学堂，庭院外面，有序的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里面人头攒动，少男少女，络绎不绝的走动着，不时传出一阵嘈杂吵闹声音。
这是？
姜尘看着眼前的场景，皱了皱眉头，想不到，这么多年之后，还能够再次经历那个场景。
学堂。
院子里面的情形，可以说是越来越清晰，让人分不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又或者自己现在所生活的地方，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眼前的这些场景，是姜尘三百多年来，几乎都没有见过的，有些陌生，有些熟悉，甚至是还有一种捉摸不定，形容不出来的味道。
宽阔的庭院里面，嬉戏打闹声音，打鼓声响，先生的严厉呵斥声音，还有不少的孩子，因为受到其他孩子欺负，从而哭泣的声音，不绝于耳。
刚刚在姜尘眼前的一幕中，就看到不少咋闹的景象，课堂之上，竟然有人公然大打出手，还流出了鲜血，教书先生，面带冷笑的看着，根本就没有加以阻拦，而是每个人各打了二十大板，严惩不贷。
姜尘的眉毛微微一皱，这个记忆似乎是不怎么对。
在他的记忆当中，学堂很少会出现这么吵闹，或者说是混乱的场景，教书先生虽然刁钻刻薄，可是也是知道人情事理，事情换季的，什么挥手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他是知道的。
就说刚刚的情况，如果是真实发生了的话，那么教书先生绝对会先把两个打架的孩子拉开，随后再问清楚事情原委，再做定夺，而不是一开始冷眼旁观，看着两个孩子不知轻重的动手，最后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乱打一气。
这根本就是不正常的，读书就读书，教育贵教育，体罚归体罚，这个学堂，虽然说是他心里面，深深隐藏的一个记忆，可是总是被他隐藏在心底，没有拿出来，尘封了很久很久，似乎已经忘怀，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眼前的这些场景，却是无时不刻的告诉他，这个记忆是存在的，这些事情，也是真实发生过的，这些东西，都是真的。
不关你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这些，都是你身上，所发生过的故事。
与此同时，一个身形消瘦的少年，站立在一个黑胖的高个少年身前，那是一个面容黄白色的十岁孩子，身上的衣衫，已经略微污浊，只是那身影，模模糊糊，有些熟悉，仔细一看，又有些陌生。
在姜尘看来，那个孩子，很有可能就是很多年前的自己，可是仔细一看，却又觉得根本就不是。
那个小孩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黑胖少年，一拳打出，胖子少年，不闪不必，任由这个小孩子的软绵绵一击，打在他的肚子上。
黑胖少年，嘴角一咧，露出一丝微笑，抓住这个小孩子的衣领，提到空中，在半空中一阵旋转，随后手掌用力向着下面一甩。
嘭！
小孩子被黑胖少年从半空中甩下，脊背着地，随着一声巨响，直接就摔倒了地上，疼的呲牙咧嘴，小孩子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丝汗水，无力的睁着眼睛，嘴巴中发出痛苦的低吟。
搏斗。
这是每一个入了学堂子弟，都要学习的一份功夫，不单单是为了强身健体，保家卫国，还有别的更为强大功效，相传有的武道修者，便是因为在学堂打好了基础，才能够一飞冲天。
两个少年自己组队挑选，发生身躯的搏斗，必须是拳拳到肉的那种，直接打到另一个人鼻青脸肿，倒地不起，没有意识的时候，那一方才算胜利，学堂之中，大多是城中的富庶人家子弟，生的骄横脾气，自然看谁不顺眼，就要上去打架。
这个练功，正为了他们的发泄，提供了充足的机会，只要有谁招惹了他们，或者是有什么恩怨，都会在这里爆发。
只不过有的时候，这种搏斗，真的是在用生命搏斗，一个不慎，再遇不上好的大夫，或者是因为某些不得人之的原因，很有可能直接就会造成终生的病痛残疾。
至于昏迷，更是对人体不好，每一次的昏迷过去，小孩子都要经历无数的痛苦，或许这些对他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只是这一次次的疼痛，一次次的昏厥，让他无可奈何，麻木不仁。
姜尘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暗叹，那段岁月，他实在是不想再次记起来……
画面扭转，另一个场景出现，几个浑身肌肉虬结的虬髯大汉，满脸横肉，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冲了进来，双目之中，满是凶光，从旁边拿出一条柳枝，狠狠的朝着趴在地上的几个孩子用力抽打，随后再用冰水不断去泼，换来了孩子们的哇哇哭声，以及满地的鲜血。
场景再次变换，这是几个孩童在背诵书籍，他们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刚刚想到点什么，说了几句话之后，却被先生训斥，抿着嘴巴，就要哭泣，留着羊角胡子的教书先生，直接拿起手中的戒尺，给几个孩子的手掌，狠狠的来了几下，后者的手掌，立刻肿起来鲜红血印。
六年，足足六年的生活。
六年的学堂生涯，让有些人宛若人间仙境，可是让一些人却好像是在十八层地狱一样，煎熬不看，虽然说每一个家里有点钱，有点实力的家族，都会让孩子们去学堂进修几年。
但是却不应该是眼前的样子，学堂虽然偶尔会发生口角之争，但是大多数的时候，还是小孩子怄气，最后化干戈为玉帛，大家再次和好了。
至于搏斗，也只是一些打打闹闹罢了，毕竟没有人真的当对方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一样，拼尽全力，这么卖力搏杀。
不说别人，就说在这个幽州城内的少年们，哪一个没有经历过那一段日子。
在学堂的痛苦，可以说是比在学堂的快乐，要多的很多的。
有些痛苦，是没有上过学堂之人，根本不能够体会到的。
不仅仅是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已经是三更天，都不能够睡觉的行库，也不仅仅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那种饥寒交迫感觉，还有那些教书先生以及虬髯大汉的打骂，同学之间的搏斗较量，背诵的书籍，多么的晦涩难懂，出的题目，又是多么的刁钻刻薄。
姜尘的童年时代，可以说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快乐的，别人可能会有童趣，但是他没有，他的父母很爱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让他进了那间学堂。
在眼前的这些情境中，原本就已经让人备受折磨的痛苦，似乎是被人大力检车，一下子就放大了十倍，甚至是二十倍不止。那些在姜尘的记忆中，还很天真和睦，友好善良的同窗好友，一个个都仿佛是和他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人，每次搏斗，都有人挑选他，下的基本上还是死手。
那些留着山羊胡子，有的时候，那些教书先生，甚至是迂腐得有些可爱，但是在这些场景中，这些人仿佛是在北荒最北端的妖魔，青苗獠牙的妖怪，拿着皮鞭，狼牙棒，面目扭曲狰狞，不怀好意的看着学堂的众人，似乎要一下子，就将里面的人杀死。
或者是，一点点的折磨死，将他们的意志，弄得消沉萎靡，从此麻木不仁，碌碌无为……
这些回忆，就在姜尘的眼前，一幕幕的划过，走马观花一样的场景，一点点的走过。
当然，还有那个一直被他埋藏在心里面，即使是他成为姜老魔，都一直没有撵上人家脚步的姑娘。
那已经被他尘封的记忆，此刻，被人毫不留情的打开，使得他望着眼前的画面，久久没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