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三三。Ｘ”姜尘看了一眼珠光宝气的少年僧人，出声说道。
“怎么了？”三三眨了下眼睛，出声说道。
“你能不能够别弄得这么眨眼，就变得普通一些就好了，毕竟咱们是来赚钱的，都说财不露白，你这一看，就是马上就要被人宰的大肥羊，如此一来，实在是影响我的手艺，到时候输了钱，可就没有钱换给你了。”
三三闻言，点了点头，身子一晃，身上所有的挂饰，几乎全部都消失了，就连那个袈裟，此刻也披上了一层破烂不堪的布丁，这家伙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抓来了两把泥巴，不断的在脸上抹着。
只不过三两下的功夫，还真就没有了刚才佛门高人的风范，倒像是那些在元石矿洞里面，日夜不停工作的劳力工人，脸上残留着黑色的污渍，似乎很长时间都没有清洗过。
三三在自己的脸上抹完之后，还想往姜尘脸上抹，姜尘赶忙一躲，连声说不用。
“你不是说财不露白么，还不赶快抹点，我记得师傅告诉我作为行走天下，抹脸这是相当重要的，可以让别人认不出你来。”
“那说的你，不是我，我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没有你们佛门的珠光宝气，任谁看上去，都不会把我当做一个肥羊，不过你这样子，倒像是一个乞丐了，可真让人想不到，刚刚你那得道高僧的气派场景。”姜尘看了一眼乞丐装扮的三三，有些惊讶。
这个小子还真敢糟践自己，折腾成这样，当然没有人来把他们当成可以捞油水的对象了。
姜尘略微一思索，手掌一伸，在自己的衣衫上来了几下，顷刻间，他也变得衣衫褴褛了，当然，肯定是要比三三这个家伙，要好得多。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时不时的说上几句对于大道的见解，也让周围人为之侧目，这两个人的打扮，都有些破烂，一看就不是什么得道高人，偏偏要说些口气极大的话。
什么三千大道，什么宗门书院的，张口闭口，指点江山的样子，还真就让人有些...鄙夷。
不多时，两个人已经来到了这个石头城，此刻日渐西斜，被高耸而立的城墙，遮挡住大部分的火红日光，完全是青色巨大砖瓦堆砌而成的城池，似乎有一种亘古长存的沧桑古老，姜尘看上这座有上千年，甚至是好几千年历史的古城，微微一笑。
这个石头城，里面可曾经发生过不少的趣闻，他当初所遇见的那些八百白袍军前几个人，就是在这里相遇相识，最后那些人纷纷为他卖命，直到最后一刻。
谁能够想到，当初的那几个毛头小子，日后竟然能够成为各个名动一方的小强者，虽然有各方势力的招揽，却无动于衷，跟随自己，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当初他的一掷千金，以及故作轻松的义薄云天。
“咱们去哪儿啊？”三三就像是一个刚刚从大山里面走出的农家娃娃，对什么都感到好奇，尤其是看到人们手中的灵石，更是双眼放光，恨不得直接抢过来，拿在手中。
“等等，让我看看。”姜尘四下看了一眼，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观望一会儿，随后走到一处小摊，出声问道：“老板，你这里的元石，怎么卖？”
“十个灵石一块，不讲价。”卖货的人，是一个面容槁枯的老妇，老妇穿着青色长袍，笼罩住身形，正在蜷缩打盹，姜尘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似乎将她从睡梦中拉过来，头也不抬的出回答。
懒洋洋的声音，似乎并没有一丝的力气，姜尘看着她手掌边上的红色朱砂，以及一旁石凳之上的红色符箓纸张，便是明白了这个老妇原本是在干什么。
制作符箓，相当耗费神识，也就是所谓的精气神，如果这精气神没有了，那么人自然便会没有精神，犯困打盹。
姜尘蹲下身子，看着满地乱扔的纸团，伸手拿过来一个，缓缓打开，上面用朱砂笔画着几道笔锋奇特的纹路，仔细看去，浑然天成，可是这些纹路中，却又一丝丝细微裂痕。
这符箓中的纹路，并不会因为纸张被搓揉成团，从而变得干裂，形成裂痕，而是和符箓纸张，形成一体。
老妇看到姜尘的动作，并没有在意，只是任由姜尘自己去观看，老妇看了姜尘两眼，嘴巴砸吧了下，继续说道：“别看了，就算是看，那也没用，已经坏掉的东西，也该烧了的，只是今天的生意，不怎么好，连这买符纸的钱，都没有凑足。”
“七娘说的这是哪里话，钱财在您看来，那还不是和废土一样么。否则摆那么多，物超所值的元石，究竟是为了什么。”
老妇人听了姜尘的这句话，把头一抬，一双明亮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姜尘，只不过，片刻之后，再次地下眼皮，出声说道：“呵呵，想不到你这个毛头小子，也知道我的名号，不过这也没什么，人生下来，就是让人称呼名字的，你这么个小子，称呼我为七娘，倒也不差，只不过咱们娘俩的辈分，可不应该这么排。”
姜尘继续看着手掌中，那一团摊开符纸中的纹路，低垂着眼，也是没有抬头，他还没有说话，三三却率先发声。
“那施主您说应该怎么排？”
“怎么排，这倒是个值得想想的问题。”老妇人抬头看着三三，一双眼睛，不住的在他身上上下打量，半响过后，咧嘴一笑：“你们这些佛门子弟，不都是说万物讲究个缘分么，你们家的老祖宗在这论资排辈方面可是个高手，都能够直接和西土的佛陀成为师徒，自己排了二十三位虚无的传承，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偏偏那些人不知为何，居然没去找他，你说奇怪不奇怪。”
三三皱着眉头，看着席地而坐的老妇人，有些不解：“施主的话，小僧听不明白，至于辈分的事情，既然他叫您七娘，那自然是有他的道理，那就让他这么去叫好了。”
“那你应该叫老身什么呀？”老妇人闻言点点头，再次把问题，抛给了三三小和尚。
小和尚眨了眨眼睛，不加思索的说道：“我当然是叫您施主了，这是理所应当的，要不然叫什么，对了，也可以叫女菩萨的，这个称呼不错，可是师傅告诉我，一般情况下，不能够这么称呼别人。”
姜尘将低垂的目光收回，把摊开的纸团，放到一旁的石凳上面，正要去拿符纸，做些动作，听到三三的话语，手掌不由得一颤。
女...菩萨？！
老妇人听到小和尚的话，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笑意，根本就没有去理会姜尘的僵硬动作，缓缓开口说道：“这个称呼不错，可是你为什么不能叫呢？”
“师傅说，只有有求于别人，或者说有的施主，给了我们很多很多的香油钱时候，我们才这么称呼别人的，否则都叫女菩萨的话，这个名字就不值钱了，所以我们一般见人都叫施主，之后才叫女菩萨，师傅说，这样可以得到更多的钱。”
三三小和尚很如实回答，很平常的就将自己师傅给出卖了，若是那个一直保持自己佛门高僧的人知道，怕是直接会火冒三丈，大发雷霆，给他来上几套寺院中的门规戒律。
“呵呵呵...那个人还真就带出了一个有趣的徒弟，不错不错。”老妇人咧嘴一笑，旋即再次和三三说了几句话，似乎对于三三的身价，非常清楚。
几乎他们所说的话，都是她再问问题，三三在回答，大多是一些生活的琐事，三三聊得起兴，也就学着老妇人的样子，盘腿坐下，侃侃而谈。
姜尘手掌中的符笔，“沙沙沙”的在黄色的符纸之上，不断游走，一条宛若灵蛇蜿蜒曲折的纹路，在他手腕摆动间，赫然浮现，最后一刻，手腕微不可查的抖动三下。
朱砂落，符笔停。
与此同时，姜尘右手将所拿着的符笔，放在一旁，食指和中指并起，真气催动，三寸紫金色真气，赫然浮现，两指并立，在左手手掌用力一划，一道刺眼的血痕，赫然浮现。
啪！
鲜血流淌，姜尘将手掌用力拍在符纸之上，伴随着一阵红光骤然闪现，一股灵气从中飘荡而出，只不过片刻后，仿佛被人用力拉扯一样，缩了回去。
姜尘手掌在符纸上，停顿五个呼吸的功夫，随后抬起，看上已经变换了样子的符箓纸张，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成了。”
“这是...”老妇人看着姜尘所绘制的符箓，有些不敢相信，手掌有些颤抖，竟然都顾不上和三三说话，直接一个闪身，就把姜尘所制作的符箓，拿在手中。
“灵谷符”
姜尘顿了顿，说了三个字，这三个字说出去之后，老妇人赫然站起身子，姜尘本来就已经算是不矮的了，可是和老妇人比起来，竟然矮了一大截。
他的脑袋，才刚刚到老妇人的耳朵处，至于那个三三小和尚，就更加不看，脑袋只和老妇人肩膀的水平差不多。
“我刚刚看七娘似乎在为此事操心，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就闪现出了这个绘制方法，也算是得天独厚的头一份儿了。行了，七娘您继续钻研吧，我先走了。”
姜尘说着话，示意那个意犹未尽的三三站起身子，旋即走到那个震惊不已的老妇人小摊前面，挑了几个个头不小的元石，直接转身就走，走了一会儿之后，撒开脚步，大步开跑。
三三小和尚，见了姜尘的动作，先是疑惑，随后大喜，大袖一挥，直接把整个摊子收走，留在地下的只有一堆制作符箓的物件，还有那个没有回过身来的“七娘”。
“施主，等等我。”
三三小和尚，同样迈开步子，撒丫子就跑，一溜烟就没了身影，只留给人群一个明光锃亮的光头。
那个个名为七娘的老妇人，在把姜尘所绘制的符箓，理解的差不多时候，方才点了点头，伸出手去，想要摸出一块元石，把玩一番，却是摸了个空，再次伸手，四下摸索，居然还是没有。
目光下移，原本物品错落有致摆放的小摊子，此刻空空如也，别说元石了，就连那个放置元石的兽皮垫子，都没有了，只留下一张符纸，被一锭银子压住，黄色的符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五个朱砂大字。
字体幼稚，仿若孩童书写，却带着一股妙法圆融的独特气质，老妇人在见到这五个字时候，原本低沉的脸色，立刻挂起了一抹笑意。
“女菩萨...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