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有些不习惯了,以前都是她伺候别人的,但现在,竟然被别人伺候起来了,可真是觉的有些不习惯。
还有,她要沐浴,但房中却还有一个男人,这可怎么办?
因此,她犹豫了起来,只坐在桌边,迟迟地不去洗。
陈景澄等了她一会儿,但见她还不过来,不禁心中泛起了疑问。
“怎么还不过来?”他再次问道。
四喜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一片难堪的神情。
这下,陈景澄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肯定是在害羞。
但是,他们已经成亲了啊,不该再害羞了。
陈景澄见他如此,着实也在心里犹豫了好一番,但最终还是觉的,该让她慢慢来。
于是,他便说道:“你先洗吧,我先看会儿书。”
说着这话,他直接起身,往书案前坐了下来,借着喜烛的光辉,捧着一本书开始读了起来。
他这么说,四喜心中才稍稍地放下了一点,又是鼓足了好一番勇气,这才进了内室。
但在她洗澡的时候,房中还有个男人,怎么想心里都是忐忑的。因此,四喜尽量地把动作放轻,尽量不发出撩动沐浴汤水的哗哗声。
她几乎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洗完了澡,换好干净的衣裳,出了内室。
陈景澄见她出来了,便叫了人进来,让换了水,自己再进去沐浴去了。
四喜听着里面传来的哗哗的水声,一想到就在她的不远处,在那被屏风隔开的地方,正有个男人在沐浴,她的心,就“噗通噗通”直跳,她的脸颊,也火烧火燎了起来。
她没有等陈景澄出来,自己先铺好了床,睡了下去。
陈景澄沐浴完出来的时候,见她已经躺下了,也就没再叫她。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又静静地在桌边坐了一会儿。
此刻,四喜自然不会睡着,她是因为害羞,所以才会早早地上了床,但不想,他却迟迟地没有过来。
等了一会儿,四喜的心中,竟是有些担忧了起来,他为何还不过来?
洞房花烛夜,那样的事,她虽然会害羞,但她心里也明白,那是必经之路,是必须要做的。如果不做的话,那才是要被人笑话的。
正当她心中不安的时候,见陈景澄起身了,往她这边走了过来。
他身着雪白的中衣,如玉的面色在大红喜烛的映照下,折射着温暖的波光。
喜烛不能吹灭,陈景澄直接上了床,掀开被子,躺在了四喜的身边。
但他却什么都没做,只静静地躺在那里。
这下四喜又有了新的烦恼,他为何,这般安静?
其实陈景澄也不想这么这么安静的,但刚刚见她那么害羞的样子,他就不忍心了,害怕她一时间会接受不了。
所以,他直到现在都还在犹豫着。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犹豫的时间越长,四喜的心,便越是紧张不安。她便不停地在心里揣测着,他为何还不那什么?
早上顾婉是给过她一本书看了,但那时候,她其实也是害羞的很,说出那番话,也只是强装淡定罢了,更别说真到了这个时候了,她是真的不知该怎么做了。
难不成,是要她主动?四喜又在心里不停地想着。
大约过去了一刻钟的时间,两人都还在静静地躺着,谁都没说一句话,也没做任何事。
四喜的心里,早已经慌乱一片,那个想法,在她的心里,越演越烈。
他也翻身,借着龙凤喜烛的光,看着她的脸。
“你准备好了吗?”他问道。
他自己都感觉到了,他问出这话的声音,在打着颤儿。
四喜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但却点了点头。
准备好了,她已经准备好了。
虽说仍然是害羞的,心情是忐忑的,就像她第一次随顾婉上手术台一样。那个时候,只怕比现在还要紧张很多倍,毕竟那面临的,是人命。
这么一想的话,那她现在所面临的情景,简直不值一提。又不会闹出人命,那她还在怕什么?
第一次上手术台是紧张的,但后来,每一台手术,不都做的很好很成功吗?她相信,会一样的,不会出什么事的。
似乎很神奇一般,她的心,不再紧张了,也不再害羞了,抬起头,眼睛望进了他的眼里。
待一切烟消云散,两人静待片刻,陈景澄突然起身。
“做什么去?”四喜忙问他。
“让人送水来,洗一洗再睡。”他说道。
四喜本就带着潮红的脸颊上,瞬间更是通红一片。
她抓起一个软枕,向他丢了过去:“要洗你自己洗。”
羞死人了,他这样做,可不就是等于告诉别人,他们刚刚到底做了什么吗?
陈景澄接住了她扔过来的软枕,又放回到床上,转身开门,叫了人进来。
四喜口上说着不愿意,但身上黏黏腻腻的,到底难受的很,又在陈景澄的强迫下,与他一起再次沐浴了。
四喜精疲力竭地被他抱到了床上,这次是真的累极了,才一沾上床,便很快睡着了。
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仿佛并没有多久一样,就听到有人叫门了。
本想再赖上一会儿的,但又突然想起,她现在可是嫁做人妇了,成了别人家的媳妇,而且这还是新婚的第一天,要早起给公婆敬茶请安,可不能起晚了。
于是,她忙坐了起来,匆匆忙忙地便要找衣裳。
陈景澄也醒了过来,见她要起,也就起了身。
房间门被敲响,还传来了一个老嬷嬷的声音。
四喜忙披衣下床,先去开了门。
“请奶奶安,我是夫人身边的刘嬷嬷,劳烦奶奶把喜帕给我。”
她说着这话,笑看着四喜。
但四喜却脑中一懵,喜帕?什么喜帕?
顿时,她想了起来,喜帕,可不就是那块白帕子?
她昨晚见过的,喜娘临走的时候还在她的耳边嘱咐她了,让她一定要将那帕子垫在身下。但谁料,后来竟然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现在夫人身边的人来收喜帕了,但她什么都没有,这可怎么办?
四喜瞬间慌了,心里也在自责,这么重要的事,她怎么就能给忘了呢?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
她也算是个医者了,自然知道喜帕的说法不完全准确,但她知道,别人可不知道啊。
要是新婚初夜,喜帕上干干净净的话,传出去可是要被人耻笑的。
一时间,四喜急的团团转,到底该如何是好?
难不成,要把那块干干净净的喜帕,交给刘嬷嬷,让她把这样的喜帕,交给夫人看吗?
那她以后在陈家,还要不要抬起头来了?
但除此之外,好像也别无他法了。
“刘嬷嬷稍等一下,我这就去取。”
四喜说着这话,便转身进屋去了。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等会儿,她亲自去和婆婆解释,信不信,就全由她了。
然而谁料,当她刚刚转身的时候,却见陈景澄披衣走了出来。
他径直走到门口,将一条白色的折叠整齐的绢帕交到了刘嬷嬷的手中。
刘嬷嬷接了过去,笑着说了句吉利话儿,便离开了。
四喜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她十分确定,昨晚她的确忘了将喜帕铺在身下,但是为何,他此刻竟然拿出来了。
虽然那块帕子折叠的整整齐齐,但她也可以看到,在那白色的帕子上,透着点点暗红的血迹,绝对不像是刚刚染上的血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四喜在心中思忖着,很想要问他,但又觉的不好意思。
新婚之夜,忘了将喜帕铺下,恐怕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了。要是传出去了,可不丢死人了?
她羞于启齿,但陈景澄却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样,看向她说道:“都怪我昨晚大意了,竟然忘了,幸好后来又想起来了。”
他微微笑着说道,但四喜却羞红了脸,这种事情,本就该是她来做的,但他却在自责。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四喜抬头看他一眼,眼神里满是羞涩的神情,甩身进了内室。
陈景澄笑了笑,也随她进去了。
丫头进来伺候他们穿戴洗漱完毕,两人便一同往陈夫人的院子里去了。
他们到的时候,陈大老爷和陈夫人早已经在上首的主位上坐好,等着他们了。
四喜原本心中有些紧张的,但进去一看,见陈大老爷和陈夫人都面容和善,脸上带着笑意,便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她先是在陈大老爷面前的锦垫上跪了下来,说道:“媳妇给公公敬茶,公公请喝茶。”
陈大老爷微笑着点头答应,从她手中接过茶盏,抿了一口茶水,又拿起一个红包,递给了她。
随后她又给陈夫人敬茶,也得到了一个红包。
敬完茶之后,陈大老爷说是还有事,便起身走了,四喜便要坐在那里,听陈夫人训话。
但陈夫人却没有丝毫要立威的样子,直接说道:“如今你嫁进来了,成了咱家的人,就别拘谨,好好地照顾夫君,快点生下孩子。至于晨昏定省,就免了吧,王妃让我管着药田那边的事儿,每日要早早起来,你也就不必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