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山市的时候,我们见过。”
“从你涉案以来,你一共有两次这样的经历,第一次是在河西村,你失踪了七天,这七天你的记忆都没有了。第二次,就是你在山市,同样你忘记了自己这一段非常重要的经历。”
“没有人可以给你解答疑惑,因为你根本没有疑惑,你现在之所以疑惑,只是因为你还不知道一件事。现在你应该已经有了一个猜测,当年流传着出现在那个村子里的人,并不是你。”
“如果当年失踪已久的何白华忽然出现在村子里,还带回来了一个小孩,而这个小孩却不是你,那么你又是谁,你是什么时候变成那个小孩的,而那个小孩又去了哪里?当年一百二一个人都失踪了,为什么只有何白华一个人回来了,何白华是从哪里带回来了这个小孩,他又是怎么回来的,另外那一百二十个人去哪里了?”
“你甚至怀疑过自己都不是真的,那么是否也怀疑过你的养父何白华,如果他并不是一百二十一个人里面的何白华呢?”
“如果说你们这一支调查队是潜伏在案件之下的探案者,那么我就是探案者的影子,我潜伏在更深的黑暗之下,但是……”
“潜伏在更深的黑暗之下,也会被黑暗侵蚀,你置身于黑暗中,但同时黑暗也置身于你心中。”
“何阳,开始了!”
我和丁正五分钟的对话反反复复在脑海中回放,在我和张子昂得出这个结论之前,他来找我,和我说的这些话,好似就是在提醒我注意一件事,就是我的养父何白华,可是现在再反复回想他和我说的每一个字和每一句话,好似每一句话中都藏着一个暗示,而且我试图将他在这五分钟之间说的话联系起来,却发现最开始他说的这些虽然意有所指,似乎隐藏了什么信息,但都能理解,最不能让我理解的就是他临离开之前的那两句话,他为什么要说这两句话:
“如果说你们这一支调查队是潜伏在案件之下的探案者,那么我就是探案者的影子,我潜伏在更深的黑暗之下,但是……”
“潜伏在更深的黑暗之下,也会被黑暗侵蚀,你置身于黑暗中,但同时黑暗也置身于你心中。”
尤其是这句——“潜伏在更深的黑暗之下,也会被黑暗侵蚀,你置身于黑暗中,但同时黑暗也置身于你心中”,我一直觉得我无法理解,他想说什么?
表面上看这句话是承接着上一句话说的,但是他当时说这句话的口气,很显然不是在说他自己,而是对我说的,也就是说他在暗示我是我潜伏在更深的黑暗之下?这就更加难以理解了,我目前的情形是潜伏在了什么黑暗之下?
“你置身于黑暗中,但同时黑暗也置身于你心中。”
这句话我觉得我在哪里听过,但记不起来了,因为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我有一种非常强烈的熟悉感,甚至感觉记忆里有什么一晃而过,但是抓不住,就像一朵烟花猛然亮了一下,然后又销声匿迹了。
我一直陷入这样的沉思之中,我觉得我必须再去见一面丁正,即便是尸体,我也要再去见一见,否则有些疑问和问题,我想不通。可是至于为什么要去见他的尸体,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大概就是一种本能的意识觉得他的尸体会告诉我什么。
而到了这一层,很显然我感觉到王哲轩还瞒着我什么事情,所以不让我去见丁正的尸体,我总觉得他说有人要杀我而不让我外出,这个理由有些牵强,所以我支开了王哲轩,在他离开的时候,我迅速换上了衣服,遮掩好自己出了门。
我根据王哲轩提供的有限的线索,既然聂队也在这里,那么不可能是独立办案,应该是会借助当时的刑侦队和办公室,就像樊队的调查队会借助聂队的刑侦队和办公室一样,而海市不一样,海市比起苏城小很多,这里只有一个刑侦队办公室,所以我只需要顺着地图就能找到牛地他们的所在,而丁正的尸体,基本上应该就在司法鉴定中心,只是司法鉴定中心一般依托于医院,这个有点不好确定。
更重要的是我没有证件带在身上,而这件事要成我怎么也绕不过去聂队,我不知道王哲轩是否和聂队统一了想法,不让我见丁正是他们一致的意见。
但是,在我到达海市公安局外围一带的时候,忽然遇见了一个有些鬼祟的人,他从我后面过来,但是却重重地撞了我一下,在他撞到我身上的时候,我听见他好像用熟悉的声音和我说:“跟我来!”
我没看见他的脸,也没看清他的人,只是看见他穿着一套运动衣,卫衣的帽子遮住了他的头,我看不清,但是这个声音我能确定,是樊队!
我压制住激动的心情,于是一直保持着距离跟着他,直到到了附近的一个小巷,又弯弯绕绕地拐了很久就不见他的人了,我小心走进去,再接着就被他一把拉了过去,我和他靠在最好的隐蔽的角落里,趁着这个功夫我看清了他的脸,果然是樊队。
之后樊队带着我从小巷的另一头到了一个院子里,再由院子来到了另一个小巷,又到了一个院子,最后到了一个房间里。
我一直跟着樊队,最后到了这个住所之后,樊队关上门,我才敢出声:“樊队,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
樊队却看我一眼说:“你怎么跑出来了,这么打一个医院都关不住你!”
我说:“我就是想证实一些东西,我要见丁正的尸体。”
樊队说:“老聂会处理这件事的,丁正的尸体你不用操心。”
我觉得我有很多问题要问樊队,但是现在又要和他解释这件事,我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有些语无伦次起来,从嘴里发出来的声音本来是完整的句子都变成:“我……你……还有……可是……”
樊队看了我一眼说:“说人话。”
我调整了下情绪,重新组织了语言才说:“我觉得丁正的死亡是在暗示什么,可能和即将发生的这桩案件有关,但是我不确定,我要见到他的尸体才能知道。”
樊队看了我一眼:“即将发生的案件,你说的是蟾蜍尸案?”
我说:“不是。”
樊队看着我问:“那是什么?”
我正想着怎么说,忽然脑海里冒出来了一些奇怪的念头,有菠萝尸的样子,菠萝两个字在不断地打转,接着是那个奇怪的符号,一圈圈地在我脑海里转悠着,再接着就是丁正的那些话,而最后这些画面和词语都变成了两个清晰的字,两个由我嘴里清晰而且诡异地说出来的字:“蜘蛛!”
我感觉自己的语气充满了诡异和阴沉的气息,甚至在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根本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人一样,因为这种诡异和阴沉的语气,连我自己都听了害怕。
很显然,这也惊到了樊队,樊队猛地看着我,他那双看不到底的深邃眸子紧紧地盯着我,我看见这双瞳孔正在一点点收紧,那种锋利的光正一点点从他的眼睛里溢出来。
我说:“你可还记得当年的菠萝尸案,现在即将发生的这桩案件,很可能就是和菠萝尸案一个类型的案件,而我们现在所经历的这些案件,都是在为这个案件做铺垫。”
樊队听了,转过身子,我感觉他收敛了刚刚他那种肃杀的气氛,他问我:“你知道海市为什么叫海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