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酷刑(1 / 1)

一阵手机铃声惊醒了石建军,顿时又升起了一线希望,可打开手机一看,却是陈志刚发来的一条短信,上面写着:找个护士办公室的座机回电话,速度要快。后面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石建军几乎没有多想,马上冲出厕所,幸运的是不远处就是护士办公室,他都没有来得及跟里面的那个护士打招呼,一把抓起电话就拨打了那个陌生号码。

“你听好,你手里的那部手机已经被监听了,马上扔掉……你的车在哪里?警察发现了吗?”陈志刚急促地说道,好像是在抢时间似的。

“还在银行停车场……警察应该还不知道。”石建军说道。

“你现在随便找个地方躲上一阵,天黑以后想办法溜出来,我在你停车的那个地方等你……你到那里的时候别急着上车,在附近转悠一阵,我会看看有没有人跟踪你,直到看见我打开车灯再上来……”

“我们去哪里?”石建军觉得自己一颗心砰砰乱跳,再也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足智多谋的情报人员了,反而觉得惶惶如丧家之犬。

“先别多问了,就按照我说的做……成不成就看你的运气了……你他妈把我也害了,我也要离开老板了……”陈志刚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妈的,我怎么也把他害了?在公安局的时候可什么都没说过,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对了,他说自己的手机被监听了,那么警察肯定也盯上他了,老板不会用一个在警察那里挂了号的人,这么说来,可不是自己把他害了吗?

石建军怀着一颗内疚的心慢吞吞地从护士办公室走出来,顺手把手机扔进了一个垃圾桶,然后看看手表已经六点多了,再有一个小时天也就黑了,现在去哪里躲一阵呢,在楼道里溜达说不定就会撞上鬼呢。

就在这时,石建军身边的一扇病房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只见这个男人身高在一米八左右,身材魁梧,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面部表情冷峻,显得跟医院的气氛格格不入。

石建军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这不就是电影里的那些特工的样子吗?不好,肯定是警察,他们这是在每个病房里寻找自己呢。

虽然一瞬间被吓得心跳腿软,可石建军还是一转身就转过脸去,慢悠悠地朝着走廊的另一个方向走去,他知道绝对不能跑,甚至都不能表现出急促的样子,要从容不迫,就像是压根没有看见他一样。这个时候手里要是有枪的话就好了,出其不意给他一枪,不过那样的话,自己今天多半要死在医院里。

“建军……”

刚走出去五六米远,石建军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顿时吓得直哆嗦,不过他还是站住了。建军?警察可不会叫的那么亲热,脑子里忽然就闪过刚才那个男人的影子,好面熟啊。

石建军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只大手已经拍在了他的肩膀上,那个男人硬是把他的脸转了过来,笑道:“我一看就像你小子,怎么跑到医院来了……”

石建军瞪着眼前的男人看了半天,心里诅咒了一声,在男人的肩膀上捶了一下,脸上一副苦笑,骂道:“老铁?你***吓死我啊……”

“妈的,你想什么呢,怎么魂不守舍的?”冶铁民问道。

这时石建军吊在嗓子眼上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不知为什么,这个时候碰见冶铁民让他有一种安全感,起码不再觉得孤立无援了。

“哎呀,老铁,好久没看见你了……你怎么在医院?”石建军活泼一起来,脸上露出了笑容。

倒是冶铁民脸上露出一丝忧郁,叹口气道:“我妈病了,在这里住院呢……”

“啊,什么病?严重吗?”石建军关切地问道。

“肿瘤,是恶性的……看来没有多大希望了,能挺一天是一天……”冶铁民忧伤地说道。

“啊,怎么会这样?你每天都在这里照顾?”石建军同情地说道。

“基本上这样……我妹和妹夫晚上在这里,白天都是我……对了,你呢,我看你刚从护士办公室出来,是不是家里也有人生病了?”冶铁民问道。

石建军没有回答冶铁民的问题,而是低声道:“你这是要回家吧,咱们离开这里再说……”说完,拉着冶铁民就往前走。

“妈的,你晕头了吧,电梯在那边……”

“不,咱们走楼梯……”石建军头也不回地说道。

“建军,看你鬼鬼祟祟的样子,该不会是来医院偷东西的吧……”冶铁民边走边开玩笑道。

石建军等走到楼梯的拐角处才站住身子,一脸神秘地低声道:“老铁,我算是倒霉了……屁股后面跟着条子呢……”

“条子?”冶铁民惊讶地说道:“你现在还跟着秦笑愚?他可成名人了,前一阵子还一直躲在我们老板那里呢……怎么?条子也盯上你了?”

石建军咽了一口吐沫说道:“实话跟你说,今天差点挂了,要不是你,说不定就出不来了……”

冶铁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站在楼梯上掏出一支烟,递给石建军一支,自己点上一支,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这事怎么跟我也有关系吗?”

石建军好像把冶铁民当成了护身符,什么都没有隐瞒,从跟邹琳赌气说到被保安抓住,再说到公安局的审讯,事无巨细都说了一遍,好像现在不说,今后就没有机会了,尤其是把自己在餐馆如何观察敌情,飞身跳车,最后跑到这家医院的过程渲染的就像惊险片。

遗憾的是冶铁民脸上却没有出现他期望的表情,只见他叼在嘴上的烟都忘记抽了,一双眼睛瞪着石建军半天才说道:“他们让你看我的照片?然后就放了你?”

话音未落,一把揪住了石建军的衣领,冷冷地问道:“你***原来是条子派来的……是他们让你来这里找我的?是不是?”

石建军没料到事情突然会变成这样,一时百口难辩,一边挣扎着,一边嚷嚷道:“你***听我说完……我原本以为他们把我当成刘蔓冬的保镖了……想让我给他们当卧底……实际上,他们的真正意图是想……想抓我们老板……哎呀,你放开我……”

冶铁民慢慢松开了手,一把将石建军推倒在楼梯上,呆呆地愣了一会儿,忽然一转身就朝着楼下冲去,一边跑一边说道:“你这个狗娘养的,把条子引到这里来了……我没时间陪你了……”说着话,人已经不见了。

石建军气喘吁吁地爬起来,把脑袋伸到楼梯栏杆外面气急败坏地喊道:“你这个胆小鬼……老子又不知道你在这里……妈的,还以为你是条汉子呢……”

石建军没有听见冶铁民的回音,以为他已经跑远了,看看手表,已经六点半了,天也快黑了,心想,时间也差不多了,干脆先从医院出去再说,陈志刚说得对,成不成就看自己的命了,要是碰上警察,那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石建军无精打采地往楼下走,有了电梯之后,楼道基本上就成了摆设,几乎见不到一个人,并且静的出奇,听不见一点噪杂声,只有沉重的脚步声,

可就在快到二楼的时候,石建军好像听见下面楼梯间传来异样的声音,既像是有人在低语,又像是有人在呻吟,听得他头皮发麻。他惦着脚尖慢慢往下走了几步,悄悄伸过脑袋往下面一看,震惊的差点叫出身来,赶忙一缩身子紧贴在墙上,连大气也不敢出。

他只看见一个人倒在地上的半个身子,身子还在挣扎,可头上已经被套上了黑头罩,一名警察蹲在身边按着他,另一个警察把他的双手扭到背后正在戴手铐,虽然看不见脸,可仅凭身上的衣服就可以断定是冶铁民。在他的身边站着另一个警察,正背着这边用手机打电话。

“人已经抓住了……没有引起注意……”

警察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每一句都被石建军听得清清楚楚,他已经小心翼翼地往后退到了二楼,那里有一扇大门通往走廊,只是门严严实实的关着,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上了锁,不过,他现在不敢去开门民生怕惊动了楼下的警察。

“队长,楼上那小子怎么办?”忽然听见一个警察问道。

石建军的心一阵狂跳,差点坐在地上,随即听见另一个警察说道:“别管他……让他跑,反正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监控中……”

接着听见下面的开门声,一会儿功夫就恢复了平静。他们走了,冶铁民被警察抓走了。难道真的是自己把警察引到这里来的?可自己并不知道他在这里啊,完全是巧合,也许警察早就要抓他了,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刘蔓冬。

可是,他们嘴里说的“那小子”不正是在说自己吗?见鬼。他们怎么知道自己跟冶铁民在一起,楼道里连个鬼影也没看见啊。

“……反正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控中……”监控录像?

石建军站起身来一边往楼上走,一边抬头仔细看着楼道的上方,可并没有发现想象中的摄像头,对了,医院的走道里肯定有监视器,难道他们一直在某个地方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不可能啊,他们怎么知道自己会跑到医院里来,如果自己跑到超市或者别的公公场所怎么办?

石建军失魂落魄地走到三楼,忽然就站住了,“一举一动都在监控中……”这句话再次出现在了脑子里,顿时浑身打了一个哆嗦,一只手不自觉地开始在自己的衣服上乱摸。不好,他们肯定在自己身上做了什么手脚,怪不得身后看不见一个警察,他们根本就没必要跟踪自己,因为他们随时能够知道自己的位置,甚至跟谁在一起,说过的每句话……天呐,陈志刚!这下可要把他害死了……

想到这里,石建军就像发疯似地冲进了三楼的楼道,刚好看见一个护士走过来,他几乎有点穷凶极恶地问道:“哪里有电话?”

那个护士吓了一跳,惊恐的直往后面躲,不过,她还是伸手指了指前面的走廊。石建军丢下惊恐万状的护士,飞快地冲到走廊那一头,进门的时候把一个护士撞得朝里面跌进去,嘴里说声对不起,走过去一把抓起了电话,伸手就要拨号,可随即就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坐在那里直愣愣瞪着他的几个护士,嘴里骂道:“该死……”说完丢下电话,又像发疯似地冲了出去。

原本他打算天黑以后从后门溜出去,他甚至想象过像电影里那样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下水道里跑出去,可这时什么都不顾了,顺着楼梯跑到一楼,只要看见门就钻,路上还 撞到了几个人,不过,好在这里是医院,人家看见他疯狂的样子,还以为他家里死了人呢,所以也没人跟他计较。

石建军在医院门口拦住了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火急火燎地催促着司机快点开,遗憾的是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街上到处是红灯,到处都是拥堵的车流,他不停地看着手表,一边把司机催的直冒火,要不是看他一副焦急的样子好像真的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早就让他下车了。

妈的,陈志刚,你尽量多磨叽一点,如果早早赶过去,你今天可就死定了,老子已经尽力了,能不能躲过这一灾就看你的运气了。

不到五公里路足足走了二十多分钟才到达银行的停车场,石建军跳下车来,把一张百元大钞扔给了司机,迅速地穿过马路,这个时候银行停车场上的车剩下没几辆了,他远远地就看见了自己那辆奇瑞越野车,上午他停车的时候几乎是小心翼翼倒进车位的,可现在旁边已经没有车了,事业很开阔。

不过,越接近自己的车,他就越紧张,刚才不顾一切的疯劲也渐渐消失,他觉得那辆熟悉的爱车此刻就像是一只怪兽一样蹲伏在夜色中,黑洞洞的汽车内说不定就是一个陷阱,另外,不远处还停着几辆轿车,也许那些车里面的警察此刻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呢。

妈的,凭运气,一切都要凭运气,不过看样子陈志刚还没有来,也许正在路上,也许正躲在某个角落观察自己呢,反正他是个谨慎的人,不想自己这么冒冒失失,也许这辈子迟早要死在冒冒失失的毛病上,本来一个电话就能解决问题,可自己在扔掉手机的时候居然就没记住那个号码,这能怪谁啊。

没办法,只能这样了,但愿自己进去之后,他能体谅自己的一片苦心,起码替自己照顾一下老婆孩子,如果老板能把当初答应的三十万块钱作为抚恤金发给自己就好了,那样的话自己的老婆孩子就不会缺钱了,不过希望不大,老板说过,那三十万块钱必须是在事情了结之后才能给,看什么叫了结?哪里有个头啊。

石建军转着身子最后把周围扫视了一遍,然后咬咬牙,毅然朝着自己的车快速走过去,一刻都没有再犹豫,开门,发动车,慢慢把车开出停车场,一切就像平时那样从容不迫,这连他自己都感到吃惊,对自己的表现感到很满意,心中再次涌起英雄主义的悲壮情绪,就像是开着一辆坦克奔赴战场一般。

不过,当他把车开到一条车比较少的僻静街道的时候,好像再也无法承受那巨大的压力了,嘴里诅咒了一声,疯狂地开始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先把外套扔出了车外,最后干脆把车停下来,连裤子衬衫都脱掉了,浑身只剩下一条内裤和背心,然后驾车就是一阵狂飙,好几次差点撞上对面的汽车。

“让你们跟……让你们监控……哼,一举一动都在监控之中……猜猜……猜猜看,老子现在在哪里?哈哈……陈志刚,你小子就是运气好,这次你欠老子的人情可大了……”石建军一边驾着车以八十码的速度在小巷中疾驰,嘴里一边还闲不住,那神情就像是得了神经病,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不过,也就是一瞥眼的功夫就失去了踪影。

石建军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刚刚把车开出停车场的时候,陈志刚已经来到了停车场,他有点摸不着头脑,呆呆地看着那辆车消失在夜色中,嘴里嘀咕道:“妈的,他这是要干什么?”

高斌正气急败坏地从三分局回来以后,马上就来到丁朝辉的办公室里汇报工作,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丁朝辉在听到邹琳真实身份的时候脸上并没有吃惊的表情,只是稍稍有点意外的样子,似自言自语地说道:“果然不出所料……”

“怎么?难道你早就怀疑她了?”高斌惊讶地问道。

丁朝辉摆摆手说道:“这倒没有……我知道龚汉文总会给我们留下点什么?再说邹琳对秦笑愚的热情有点过头了……”

“她好像知道的不少,她暗示是你要对那个南琴的死负责……”高斌试探性地说道。

丁朝辉没有回应高斌的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已经让人看住她,就看你的意思了……我手下的人可以办这件事,我觉得她的威胁性不比秦笑愚小……”高斌进一步试探道。

丁朝辉连忙摆摆手道:“不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没必要,你知道我当初在解除了邹琳的联络员身份后为什么还要对她信任有加,因为我对她越信任,秦笑愚就越怀疑……邹琳不过是瞎折腾,这个女人倒是有几分野心,总想搞点东西回去向上司报告,实际上她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她说南琴的死我要负责,她有什么证据啊……”

高斌担心地说道:“我总觉得她跟岳建东串通一气在暗中窥视我们,再说她的出现是不是说明我们这里的情况已经引起了上面的主意……她临走的时候还警告我呢……”

丁朝辉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笑道:“亏你在八处也待了这么长时间了,难道还不清楚邹琳这种人的背景?就凭你我,还没有资格成为她的目标,是不是引起了上面的重视,不用你**心……

你知道全国各个省的安全部门有多少像邹琳这样的人吗?他们无非是被派来镀镀金,大部分都是空手而归,少数几个运气好的人有可能会找到一点有价值的东西,可他们基本上带不出去,有的甚至莫名其妙地死在当地……

我对邹琳做过全面的评估,她基本上是两手空空,以前他盯着刘定邦,没想到那老东西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自己都不干不净……后来又紧盯着汪峰的那笔钱,想在吴世兵身上动脑筋,没想到却被秦笑愚抢了先,所以,她只有盯着秦笑愚了,她就是指望着他那里弄点东西……

不过,岳建东这个人倒不得不防啊,这可是一条老狐狸,龚汉文虽然调到外省去了,可并不死心,我怀疑岳建东一直跟他有联系,等我腾出手来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这个问题……”

“那就听任邹琳到处乱跑?”高斌问道。

“让她跑好了,只要别让她见到秦笑愚就行,不过,即便见到了,秦笑愚也不会向她提供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不然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不可能到现在还一无所获……”

“你觉得秦笑愚手上掌握了什么重要的情报?”高斌问道。

丁朝辉含糊其辞地说道:“这就很难说了,毕竟他和吴世兵和刘蔓冬都有过接触,汪峰的那台电脑也落在了他的手里……”

“你的意思是他跟刘蔓冬一样掌握着一笔巨款?”

丁朝辉警觉地说道:“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他手上有这么多条人命呢……”

正说着,桌子上的座机忽然响了起来,丁朝辉拿起来嗯嗯啊啊地听了一阵,然后放下电话说道:“常宁秘密抓捕了冶铁民,在审讯方面你是个老手了,我给你二十四小时,让他说出刘蔓冬的下落……”

“已经抓了?”高斌惊讶地问道。

“是的,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如果刘蔓冬溜掉,冶铁民就一钱不值……你那个小流氓有什么消息吗?”丁朝辉说道。

高斌摇摇头说道:“我的估计可能是错误的,事实证明他跟秦笑愚没有直接的联系,不过,他下午给一个人打了电话,我看那个人应该是秦笑愚的核心人物,我已经布置好了,只要那个人一出现,马上抓捕……”

“我看情势越来越复杂了,显然秦笑愚已经不是单枪匹马了,他很可能已经跟刘蔓冬勾结在一起了……”丁朝辉忧虑地说道。

高斌说道:“秦笑愚这种人没什么底线,如果有可能,他甚至会投靠黑帮呢……”

“那倒是好事情……”丁朝辉说了半句马上就打住了,紧接着说道:“你准备一下,马上开始审问刘蔓冬那个保镖吧,我希望明天能有好消息。”

“那只有用地下室的那个审讯间了……”高斌说道,

“非常时期,用什么手段我不管,我只要结果……”

丁朝辉话音刚落,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一名警察推开门气喘吁吁地说道:“高处长,目标突然消失了……他去了停车场,开车跑掉了……追踪不到信号……”

“他的同伙呢,出现了吗?”高斌站起身来问道。

“我们的人只看见石建军一个人,没有看见他的同伙……根据你的命令,我们在停车场的人没有跟上去……”警察说道。

“怎么回事?”丁朝辉眼里盯着高斌问道。

“肯定是出了什么意外……也许是他在一个信号的死角上……”高斌说着匆匆忙忙地出了办公室。

“信号死角?为什么不让你的人跟上他?”丁朝辉问道。

“我担心他发现有人跟踪而不回巢,所以我们给他的衣服上打了一颗钉子……实际上他对我们的价值最多也就二十四小时,既然他的同伙没有出现,说明秦笑愚已经把他抛弃了,我的人正在调查他同伙的那部手机,看看会不会发现新的线索……”

丁朝辉摆摆手说道:“既然这样,这事就先放一放。你还是马上开始审讯刘蔓冬那个保镖吧……”

市公安局地下二层有一间非常独特的审讯室,房间只有二三十个平米,没有窗户。整个房间安装了最好的隔音材料,天花板上安装有五颜六色的灯光,以及独特的音响器材,能够营造出恐怖、阴暗、狂躁、沮丧等各种气氛。

这间审讯室有个非常优雅的名字,内部人都叫它舒雅阁,平时很少使用,一般只在局长亲自批准的情况下才用来审讯非常重要且罪大恶极的罪犯,在审讯的过程中不记录,不录像,不留下任何痕迹。

冶铁民此刻被捆绑成一个粽子躺在舒雅阁的地上,身上只穿着一条内 裤,房间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整个房间充斥着震耳欲聋的各种啸叫声,音高分贝几乎超出了正常人能够承受的水准,既让人胆战心惊,又可摧毁人的意志变得狂躁不安。

晚上九点钟左右,高斌带着两男一女来到了地下室,他们都没有穿制服,两个男警察虎背熊腰,上身只穿着意见背心,而那个女警察则穿着紧身服,把一个身子勾勒的曲线毕露,分外撩人。

三个人走进舒雅阁旁边的一个小房间,里面坐着一个警察,通过带夜视功能的摄像头能够在监视器上看见躺在地上的冶铁民。

“有什么反应?”高斌把脑袋凑到监视器上观察了一会儿问道。

“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这小子承受能力挺不错……”那个警察说道。

“可惜时间太短……关掉背景音乐,打开白炽灯……”高斌说道。

“高处长,您真幽默……这种背景音乐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欣赏的……”那名警察笑着关掉了噪音,同时按下一个开关,监视器瞬间只显示一片白光,什么也看不见,过了一会儿才又显示出图像,可以明显看见冶铁民的身子在扭动。

随着轰隆隆一阵响动,舒雅阁的电动铁门缓缓打开了,高斌带着三个警察走了进去,冶铁民挣扎着努力抬起头来,想看清楚进来的人。

高斌走过去围着冶铁民的身子转了一圈,最后故意站在他的脑袋跟前,只让他看见自己的一双皮鞋,然后对两个男警察说道:“把他扶起来……”

一个男警察走过去,揪着冶铁民的头发把他拉得坐了起来,并把他的脑袋转向了高斌。他好像还有点不适应强烈的光线,微微眯着眼睛把高斌打量了一眼,可随即目光就停在了那个女警的身上,没想到那个女警察居然对他微微一笑。

高斌摆弄着手上的一把手机,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你妹妹已经给你打过两个电话了,不知道是不是你母亲的病情是不是有什么变化,我听说你是个孝子……我对孝子天生有好感,因为我母亲死得早,我总是羡慕那些有机会在母亲面前尽孝的人……”

说着话,高斌慢慢在冶铁民面前蹲下身来,两个人只见的距离只有十几厘米,在这种距离之内,他可以感受到被审讯者气息的变化。

“我们知道你是刘蔓冬的保镖,不过,目前我们还没有掌握你明确的犯罪证据,你也没有前科,历史清白,按道理不该抓你……

不过,我们也知道,几天前你还跟刘蔓冬在一起,这次是请假回来服侍你母亲的,你母亲在世的时候可能不多了,她可能希望在临终前握着你的手……

所以,为了抓紧时间,我只问你几个问题,只要你回答了,并且让我满意的话,你马上就能回到她的身边……

没有人知道我们抓了你,也没有目击者,没有证人,你只是消失了几个小时,如果你妹妹问起你,随便编个理由就能搪塞过去……

怎么样?你想不想回答我几个问题?我说话算话,只要你回答了我的几个小问题,你马上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你甚至还来得及去好好吃一顿晚饭……”

冶铁民嗓音嘶哑地问道:“回答什么问题?”

高斌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然后就像是哄孩子似地说道:“告诉我,刘蔓冬现在住在哪里?”

冶铁民盯着高斌看了一阵,低声道:“我不知道?”

高斌一张脸就阴沉下来,盯着冶铁民小声问道:“你确定不知道?”

冶铁民点点头,说道:“确定。”

高斌嚯地站起身来,冲两个男警察点点头,一个人把旁边的一张小铁床推了过来,然后把冶铁民抬到铁床上,固定好四肢让他丝毫动弹不得,在这个过过程中,那个身材曼妙的女警始终一言不发,脸上一副不忍的样子,冶铁民躺在在那里,正好能够看着那张妩媚的脸。

高斌又凑上前去低声问道:“你刚刚从刘蔓冬那里回来,仔细想想,她住的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也许这几天操心你母亲的病,所以忘记了……”

冶铁民睁圆了双目,瞪着高斌说道:“确实忘记了……”

高斌朝一名男警察点点头,他就把一块毛巾盖在了冶铁民的脸上,另一个警察手里拿着一个水壶开始往毛巾上浇水,不一会儿功夫,整块毛巾就被谁浸透了,冶铁民的胸部开始急剧起伏,不到十秒钟,脑袋就开始剧烈挣扎起来,被一名警察死死地按住了,直到冶铁民的整个身体发生剧烈的抽搐,那个浇水的警察才停了下来。

高斌伸手拿掉毛巾,只见冶铁民一张脸被憋成了猪肝色,嘴里一阵猛烈的咳嗽,从鼻子里嘴里喷出一股股水,良久才渐渐平息下来。

“我们以前用塑料袋,不过,那玩意不安全,稍微不注意就会把人憋死,这个方法最好,毛巾和口鼻之间有微小的间隙,这些间隙被水流填充之后就形成了一层膜,但因为毛巾的渗透性不均衡,所以这张膜并不完整,还有一点点空气让人呼吸。

只是当水被吸入肺里的时候会很不舒服……所以,这种方式不会让人马上死掉,但却生不如死。怎么样,你现在是不是记忆有所恢复?告诉我,刘蔓冬住的那个地方叫什么?”

冶铁民大口地喘息着,可一双眼睛去却愤怒地瞪着高斌,眼神中似有刻骨的仇恨,如果不是被绑着,他很可能会扑上去把他生吞活剥。

“你最好找个塑料袋来……否则……只要我……活着……出去……就杀……你全家……”冶铁民费劲地说完了一句话。

高斌摇摇头,无限怜悯地看着他,低声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可你完全没有必要恨我,我跟你有什么仇?在此之前我们都不认识……

所以不是我要跟你过不去,是你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这一切本来是可以避免的,你说是不是?

当然,你可以恨我,不过,我也肯定要从你的嘴里得到答案,不然这种不愉快的游戏将一直进行下去……”

“草你妈……你们全家都不得好死……”冶铁民忽然一阵猛烈的挣扎,嘴里大声诅咒道。

高斌嘴里啧啧两声,冲一个警察点点头,马上毛巾又盖在了冶铁民的脸上,这次持续的时间更长,以至于拿开毛巾之后,他的身体还在剧烈的抽搐,眼睛直往上翻,脸色由猪肝色变成了死灰色。

高斌点上一支烟,盯着冶铁民看了一阵,等他的眼睛渐渐恢复正常之后,又凑到他的面前低声道:“这一次感觉着怎么样?想不想早点回去照顾你的母亲?”

冶铁民闭上眼睛保持沉默。

高斌似乎有点恼火,一把抓住冶铁民的下巴说道:“那你就慢慢熬吧,我有的是时间,我可以先去做别的事情,而你只能待在这里……

现在我去外面喝杯茶,让他们在这里陪你……虽然你很坚强,可我肯定你早晚会说的,这倒不是源于我的自信,而是生物学定律决定的……”

说完,朝着那名女警招招手,两个人就走出了房间,在隔壁的房间里,高斌抽着烟,看着两名男警察差不多隔上三四分钟就往冶铁民的脸上盖一次毛巾,可每次停下来的时候,当警察问道:“想好了没有……”冶铁民总是一言不发。最后在第七次揭开毛巾之后,高斌愤怒地把烟头扔在地上狠狠地碾灭,嘴里嘟囔道:“真见鬼……”

“高处长,破纪录了,这小子真能抗……”负责监视的警察笑道。

高斌没有理那个警察,径自来到审讯室,怒气冲冲地走到冶铁民的身边,原本还想说几句威胁的话,可注意到这个男人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了,几乎已经处于迷糊的状态,于是就朝两个警察摆摆手,说道:“把他的脱光……扔在地上……”

高斌带着未曾有过的沮丧回到了办公室,刚刚点上一支烟,屁股还没有坐稳,丁朝辉就走了进来,盯着他问道:“一看你的神情,我就知道没有得到答案,你的生物学定律这次不灵了……为什么?这怎么可能?”

高斌沉默了一下说道:“我也无法理解……我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撑着他没有崩溃……也许作为刘蔓冬最老的保镖之一,有一个什么承诺让他坚持了下来,比如,退休后的一大笔钱,或者出卖她之后的某种更加恐怖的惩罚……总之不可能是忠心……”

“那你准备怎么办?”丁朝辉问道。

“我需要时间……最终他还是会说的……”高斌肯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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