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爷是龙神……被老赵杀害？”
李应飞不禁退了一步。龙神的话本不带任何力量，但话语中的内容却自带威力，就像是一记重锤，重重轰在李应飞胸前。
“不错！”龙神目光如电，冷冷环视在场众人。“当年这群卑鄙之徒使手段害死了你爷爷，事后竟还厚颜无耻说的好像是在正面交手中堂堂正正击杀了龙神，更可笑的是还自诩什么人族第一人，广为传颂。”
“哼，低等种族的劣根性，也就这样了。”
龙神用他那强大的眼神扔下鄙夷的目光，用毫不留情的话语唾弃着对人族的不屑。
也不知是那刀锋一样的目光，还是那比目光更锋利的言辞，深深滴刺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那个二十年以来他们一直引以为豪的骄傲，那个二十年来一直在心中矗立的信仰，就在那极其强大和自负的目光中一点点开始摇晃。
虽然是敌对方，但以他龙神的身份，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打击对手士气也不是这样打击的。这种已经铁板钉钉过了二十年的事，这种早已在众人心目中根深蒂固的事，想要胡诌个谣言来动摇人心，那是没脑子的人才会做的事。
他以龙神之尊，亲口说出来，只能说明他有足够的证据和底气来掀翻过往的认知。
可是这样的事实，作为当年好不容易获得场大胜的人族一方怎么可能接受！
“胡说！赵从容亲手击杀龙神，那是当年一同北上的数十位英雄亲眼所见。岂容你在这里胡说八道大放厥词！”
“没错！云海学院的院长陈睿也是见证！输了就是输了，在这里秀什么的好！这家伙新上任不久吧，估计是怕了我们第一人，瞅准了时机趁赵先生不在就跑来造谣。有本事你上郴山去啊，看不成为第二个被屠的龙神，看不成为龙族之耻！”
龙神目光一瞪，刚刚说话的三人瞬间像死狗一样，被重力压趴在地，七窍流血，生死不明。
“我本也打算去找那人复仇。既如此，此间事了，我就上郴山。”
说到最后一句，龙神突然龇着牙，露出一个狰狞的笑：“碾碎你们的希望！”
这句话从龙神口中说出来，仿佛自带风雷。但凡在场之人，听到无一步心头一寒。
便在这时，一个不起眼的声音从中间想起：“那个……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母亲后来又是怎么和赵从容他们一起的。你……你继续说。”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师父变成了老赵，而老赵又变成了赵从容。
转头看到是李应飞后，龙神的笑容才变得缓和而自然。
虎毒不食子，看来这条俗语即便放在龙族身上也依然准确。
“那年我龙族大军已兵临城下，攻破暴风要塞只在旦夕之间。从暴风要塞到比特斯山脉之间的大片土地，已是我族占领区。”
“那时这些人族蝼蚁已如丧家之犬，早已被吓破了胆。”
“而你爷爷和母亲南下的队伍里，又是龙神本人亲自坐镇，又是数位大将和多名龙神卫随行。这样的情况下，任谁都会以为，从龙神山一直到暴风要塞将会是一片坦途。”
“当车队越过边界，进入原本属于人类的那片森林之后，故国泥土的气息彻底让她沦陷。于是在某一次车队停下来吃饭休息之后，你的母亲在两名龙神卫的陪伴下，离开了队伍，到附近的湖边散步。”
“也正是这一次外出，导致了无可挽回的灾难！”
说到这里，龙神声音渐渐变得低沉，牙齿之间透露出深深的恨意。
“那些卑劣的人类，就藏在那湖的对岸！他们悍然偷袭杀死了你母亲身边的护卫，并控制了你的母亲！”
李应飞的瞳孔，渐渐放大了起来。
“荒谬！什么叫偷袭杀死了护卫，谁又知道那女人和龙族有一腿！赵先生等人一定是误以为那女的是被龙族抓去的俘虏，在刺杀龙神的路上遇见了，顺手救下她而已！”
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
龙神冷哼一声，继续讲道：“不远处的龙神觉察到动静，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来自龙神血脉里代代传承的力量一释放出来，根本不是那几十个蝼蚁一样的人类所能抗衡的。即便以龙神一人之力，也依然把那些人压制住了。”
“吹，接着吹，还什么一个人压制所有人。反正现在人不在这里，你就使劲吹吧！”
有人一脸不屑表示不信，可也有的联想起今天的场景，心里没来由忽然一寒。
而龙神这次没有理会那些胡搅蛮缠的声音，继续说道：“在龙神的威压之下，那群人没有敢轻举妄动的。很快，稍后赶过来的龙神卫又将这群人团体包围。”
场上有人已经陷入了沉思。如果龙神所言属实的话，那当年赵从容和陈睿等人，根本没有机会逃出来，更不用说什么弑杀龙神的惊天壮举了。
除非……
有心思敏捷者已经想到了唯一一个可能。
“你母亲在他们手上，又临盆在即。你爷爷为了不让尚未出世的你受到伤害，承诺只要他们放回你母亲，就饶他们一条生路，放他们平安回到暴风要塞。”
似乎是往事重提揭起了心头伤痕，龙神紧握着拳头，身上的恐怖气息一点点泄露出来，震得整个城堡的墙壁都在瑟瑟发抖。
“可是，可是这群卑劣之徒！竟然以龙神太强为由，要求他自残圣躯，废弃力量！说什么若不如此，一旦他们交出你母亲后，若是龙神反悔，他们就没法逃了。”
在听到龙神这句话之后，奥胖和朱文墨不由得对视了一眼。总院长大人的音容笑貌鬼使神差地浮现在眼前——“呵呵，龙神陛下强大若斯，倘若我等交出这名女子，一旦陛下反悔，我们可是连逃都没法逃了……”
“爷爷……照做了？”李应飞简直不敢置信，颤抖着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问题。
龙神闭目，点头，沉痛地道：“龙神不顾所有人的劝阻，当场自断筋脉，废除全部龙力！”
……
“从容，机会难得，千载难逢！”
遥在云海城千里之外的郴山，流光瀑下，屏息潜修的赵从容忽地从噩梦中惊醒。
多少年了，当年陈睿在一旁魔鬼般的蛊惑，依然声犹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