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水市回来的戚清带了满满一车厢的山核桃和猕猴桃,一开车门就是清香。
把拍摄到的视频和照片,以及部分录音资料交给安琪整理,戚清乱没形象的躺在沙发上,“付芝怎么样了?”
安琪抽空砸了个核桃,“哎呦真香啊,下次多买点!这次估计是真有病了,从心理医生那里出来的时候,哦,眼睛肿的就跟这个似的。”
戚清一歪头,就见她拿着个核桃晃啊晃,不由得笑出声,“贫吧你就,这几天有什么事儿发生吗?”
她和安琪都有两部手机,一公一私,为防打扰,当有人出门干活儿时,就会将公用的留在事务所。
安琪点头,“还真有,有个小伙儿点名要找你,每天早晚各一个电话,我问他什么事儿他死活不说,一定要等你回来。”
戚清问,“说叫什么了吗?”
安琪撇撇嘴,“没。”
说完她就笑起来,“哎呦,某人今年桃花盛开啊,瞧这一个两个前赴后继的,不过要我说你这次的口儿可挺重啊,听着那小声儿挺嫩,我说清清,咱饥渴归饥渴,可不能干那些诱拐未成年人的事儿啊!”
“去你的吧,你整天在屋里不见天日的都鼓捣些什么龌龊东西!”
今晚安琪就会把她带回来的资料整理出来,顺利的话戚清明天就能跟付芝交割完毕,之后如果不要求继续下去的话,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
老实说,挖掘完了真相之后,戚清还挺失望的。
闹鬼啊,多稀罕,本以为能是什么荡气回肠的稀世奇案,闹半天就是一出轨渣男,而且跟之前魏女士的案子有大量的相似!
付芝和魏女士之间最不相同的就是,后者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完全独立的主体,有自己的事业和交际圈,而付芝,则早就已经退化成只能依附在赵君身上的菟丝花……
将带回来的山核桃和猕猴桃分成三份,一份留在事务所吃,一份带回家给爸妈,另外的一份送给平时交情稍好的左邻右舍。
去路家送的时候,只有老爷子一个人在家,他见戚清来了,很是高兴。
“是清清啊,来来来,进来坐。”
因为是几十斤几十斤买的山货,所以包装方面就比较朴实,戚清直接提着冰丝麻袋来的。
戚清哎了声,吭哧吭哧拖着半麻袋的山核桃和一大盒猕猴桃往里走。
老爷子连忙过来接,“你这是弄得什么,放着放着,等会儿言止就回来了,让他做。”
“不沉不沉。”戚清年纪轻轻四肢健全的,哪儿能让长辈动手,当即气沉丹田,撅着屁股就给拖进来了。
老爷子愣了会儿,然后呵呵的笑起来,“力气不小嘛。”
戚清直起身来喘了几口气,摆摆手,“还行吧,在外面一直都是自己来,习惯了。”
当初事务所刚成立那会儿,她和安琪就是俩穷逼,根本雇不起搬家公司啊装修公司什么的,连几十块钱的人工费都不舍得,什么都是自己上,桌椅板凳甚至是沙发、小床,都是俩姑娘一趟趟自己搬的。
一开始租的地方位置偏,桶装水也是戚清一个人从三百米开外的小卖部买了,然后吭哧吭哧扛上没有电梯的六楼……
真是不能回忆,一想就百感交集,往事历历在目,一点一滴都是辛酸和苦逼啊!
东西都弄到客厅了,老爷子还不知道是什么,先让人给戚清倒了水,自己过去扒拉开一看,“呵,你从哪儿弄得核桃?真新鲜!嗯,香!”
知道了两家的关系之后,戚清也不跟他客气了,接过水来咕嘟嘟喝了半杯,笑,“去黑水市办事,见那里的特产不错,就买了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您尝尝。”
路老爷子笑起来,“核桃补脑,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在外打拼不容易,留着自己吃吧,我一把老骨头了,没得浪费。”
“瞧您说的,”戚清说,“我能不给自己留吗,都有呢,这是给您和哥的。”
这边正说着呢,外面路言止就回来了,一进门就看见地上显眼的□□袋,乐了,“这是谁来了?”
“是清清啊,”老爷子说,“这孩子,自己辛辛苦苦跑出去一趟还给咱们带了这么多东西。”
路言止一身西装革履,皮鞋锃亮,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种禁欲的美感。
他将西装外套脱下来,连同公文包一起递给女佣,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了不得,这可珍贵了。”
戚清笑,“就是点吃的,你们可劲儿寒碜我吧。”
路言止穿着一件深灰色细条纹马甲,里面是浅烟灰的衬衣,打了条藏青色领带,头发全从一边往后抹去,业界精英的派头十足。
戚清打趣他,“气势很足呀。”
“跟人谈生意了,”路言止抬手摸摸她的脑袋,就像遥远记忆中小时候那样,“太难缠,心累。”
他的手落到头顶的瞬间,戚清有片刻恍惚,好像那种温度能直达心底的感觉。
“东西都送了,也不好让你空着回去,”路言止笑着说,“留下来吃饭吧。”
戚清眨眨眼,瞬间回神,“不了,我爸妈也等着我呢,先走了啊,回见!”
说完,她就一溜烟儿没影了。
路言止盯着她远去的背影发了会儿呆,然后轻轻地笑了下。
老爷子倒背着手过来,用胳膊肘碰碰儿子,笑得有点暧昧,“还看呐,我都听见关门声了。”
路言止也不接话,转身去摸了几个核桃出来,非常生硬的转移话题,“爸,核桃夹子呢?”
戚清跑回家的时候,刘阿姨已经把饭准备的差不多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温馨的香气。
这种香气或许不如星级餐厅那么高端大气,可却独有一种魔力,能让人心神舒畅,精神愉悦,摒弃一切外界带来的烦恼和忧愁。
这种魔力,就叫做家的味道……
还没等戚清文艺完,苏珂就一把将她拽了进来,“站门口干什么呢,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刚才戚清去给路言止他们家送东西的时候,戚言还没回来,这会儿刚进门,闻言就笑,“清清啊,最近工作忙不忙?”
戚清点点头,“还行吧。”
刘阿姨端出一盘菜来,对她说,“这些核桃太香了,你们做的都是费脑子的活计,平时就该多吃点核桃,等会儿我剥点核桃仁,晚上给你们做核桃酥!”
戚清赶紧应下,又主动请缨,“还有几个菜吧?反正我现在也没事儿,我去剥核桃仁了啊。”
“我跟你一块儿吧,”戚言换了拖鞋,又去洗了手,“别的不好说,摆弄核桃夹子我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戚清一转头,这才注意到自家老爸今天的打扮不同寻常,格外出彩。
“呦,爸,气色不错啊,最近遇上什么好事儿了?这衣服我以前买给你的时候你还嫌太年轻不穿,现在怎么样,挺帅的吧?”
听见女儿的打趣,戚言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没大没小。”
之前戚清给他从国外带了件衬衫,很修身的剪裁,舒适的面料上是同色系的暗花纹,再配上一条合适的领带,非常的时尚年轻。
但戚言一直都嫌太招摇,之前怎么也不肯穿,可谁知在衣橱里憋了两个月,都快过季了,竟然重见天日了?
父女俩进了厨房,戚言突然往外面看了眼,这才把女儿拉到一边,暗搓搓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丝绒小盒子。
戚清乐了,“这么神神秘秘的,肯定不是给我的。”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儿黑珍珠耳坠,简约大方的设计,并没有添加太多装饰,但一看就价值不菲,而且非常适合苏珂的气质。
戚清压低了嗓音笑,“行啊爸,还会玩儿浪漫了。”
戚言叹了口气,表情复杂,“结婚这么多年了,我还没主动送过她首饰呢。”
俩人当年结婚的时候条件不怎么富裕,不要说首饰这种奢侈品,就连日常衣食住行的开销也得精打细算着来,偶尔有点闲钱了,两口之多半也会攒起来买了原文书……
也亏苏珂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平时从不主动要这要那的,不然俩人早离了!
晚饭之后,戚清坐在沙发上吃新鲜出炉的核桃酥,真是满口香甜,魂儿都给美飞了。
自家做的东西就是货真价实,里面的大核桃肉一块块一颗颗,粒粒分明,那个香啊,那个酥啊……
她正吃着呢,安琪就打过电话来了,声音非常的大大的好,并不介意陪她卖关子,“什么?”
“你猜那几个成像设备是谁买的?!”
既然都让猜了,那么答案肯定不是常规性的,戚清略一思索,“林萍?”
“对啊!”安琪感慨说,“亏我之前还以为这只是坏男人被小三勾魂之后准备对原配下手,合着俩人就是标准的一对儿奸/夫淫/妇,没准儿这主意就是那个林萍出的。”
戚清想了下又说,“购买信息是林萍的,也不一定就是她买的吧,按照那俩人的关系,她的所有证件赵君都能拿到。”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安琪难掩得意的说,“为了证明我的猜测,我又顺藤摸瓜的找到了当初完成这笔交易的业务员,三下五除二就给确定了,当初完成交易的就是位女士!”
戚清听后,半晌没动静,过会儿刚要发表感慨,对外联系的业务手机就响了,她连忙跟安琪结束通话,接起来一听,“你是戚清吗?”
她赶紧咽下嘴里的核桃酥,一路小跑的回到自己房间里打电话,“对,你是?”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怎么听着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啊。
“我,我是霍乔。”
卧槽果然不是错觉!
她眨眨眼,“你找我什么事?”
那边诡异的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竟然带点羞涩的说,“咱们能不能见个面?”
“不能!”戚清毫不犹豫的拒绝,“有什么事就在电话里说吧,我很忙,非常忙。”
她可不认为对方这种“接头”方式能有什么委托,既然没有委托,那还见什么面啊。
对,戚小姐就是这么现实的人!
“这几天都是你打的电话吗?”
霍乔老实承认,“是。”
戚清嘶了声,“你到底什么事儿啊,没正事儿我挂了啊,还忙着呢。”
霍乔现在一听她“嘶”就条件反射的后脊梁骨发凉,舌头打结,等他重新镇定下来,早就过了戚小姐自定的“黄金三秒”规则……
戚清性格比较干脆爽朗,最见不得拖沓,所以一直以来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通话过程中,只要你沉默三秒没动静【当然不包括哭的喘不上气的情况】,她就挂电话。
看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戚清皱皱眉,“搞什么鬼啊?”
听听那含羞带怯的小声儿,他别是什么抖吧……
老实说,接到霍乔的电话,戚清绝对非常意外。
通过之前他们两个短暂又不怎么愉快的接触来看,霍乔对自己的印象应该是好不到哪里去才对啊,连惊带吓得,就算不记恨,肯定也不会主动打电话问候。
嘶,真是见了鬼了。
结果霍乔就跟较上劲了似的,一连三天的电话轰炸,被拉了黑名单就换一个号继续打,充分显示了什么叫做死缠烂打。
安琪笑的前仰后合,整天拿这个当戏看,还说什么估计你今年就是桃花煞,实在撑不住了不行就找个得道的高僧看看。
戚清一边暴打她一边暗自腹诽,还得道的高僧呢,且不说那什么劳什子桃花煞究竟存不存在,万一真的存在得道高僧,估计到时候第一个被降服的就是自己……
妖精,纳命来!
自投罗网的画面感太强,简直不忍直视。
一连一个星期,霍乔充分展示了自己超乎常人的韧性和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决心,戚清让他烦的已经连续几天睡眠不足,神经衰弱,迫不得已的答应了见面的请求。
为了防止意外情况,她特意将见面地点选在了人流量巨大的市中心,大中午头的,就算他想使阴招儿也得考虑下。
霍乔还是开着那辆蛤/蟆绿的超跑,就这么龟速磨进了人来人往的市中心商务区,引发的关注率真不是一星半点。
他表情复杂的下了车,磨磨蹭蹭的到了戚清跟前,刚要张口,就被后者拽着衣领子拖到墙根儿下暴打一通……
霍乔整个人都懵了,武力值完全不够看的他下意识的反抗了几下之后就被血腥镇压,想叫吧又碍于男子汉的面子和自尊不好意思开口,最后只能抱着脑袋蜷缩成一团,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光天化日的,又是市中心,往来的行人不知凡几,戚清这一“当街行凶”的举动自然引得众人关注,不过当大家发现是一对小年轻,而且还是女的打男的的时候,就纷纷没了制止的心思。
不光不制止,还有不少人大声叫好,帮着吹口哨啊加油鼓劲什么的。
纷乱之中,霍乔就隐约听到有人喊,“妹子,使劲儿打,这些臭男人就是欠收拾!”
“对对对,打死渣男!”
霍乔那个冤啊,心道我招谁惹谁了,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是渣男?特么的脑补过度是病,你们倒是快去治啊!
等俩人相对无言的坐在咖啡厅,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鼻青脸肿的霍乔时不时的抬眼看看对面满身黑气的戚清,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敢开口。
一见面就是一通暴打,再要开口了,还不得拖出去活埋啊!
草,宝宝心里的苦谁知道啊!
可事实证明,当某个人看你不顺眼的时候,就连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满眼血丝的戚清把咖啡杯一顿,没好气的问,“哑巴了,打电话的时候不挺有精神吗,现在呢,说话啊!”
霍乔登时就是虎躯一震,心道我倒是想有精神啊,可任凭谁被揍了一顿,也得跟条腌黄瓜似的。
他刚要开口,就听对面的戚清机关枪一样突突道,“有事儿说事儿,说完了赶紧滚蛋,特么的你挺有种啊,跟我搞电话轰炸一套,特有成就感吧,啊?”
尼玛连续一周都睡不好的人你伤不起啊,那满眼的血丝,那明显的眼袋,那呼之欲出的黑眼圈!
霍乔哆哆嗦嗦的张了张嘴,最后心一横,忽的站起来,离开座位之后噗通就给戚清跪下了!
卧槽,跪下了啊!
跪下了!
跪!
戚清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整个咖啡馆都了好么,特么的作者这画风不对啊喂!
在当代社会,碰见男跪女基本上就俩情况:
要么出轨求原谅,要么求婚……
咖啡馆里上到老板下到顾客的几十双眼睛都灼灼发亮,等着盼着霍乔的下一句话,好让他们不至于站错了队。
就在戚清找回自己的神智之前,霍乔已经一鼓作气的喊了出来,“师父,我想跟你学本事!”
戚清:“……”
众看客:“……”
少年,你走错片场了啊!
作者你特么的等等,这画风不对啊喂!
戚清发誓,活了二十多年了,她遇上的尴尬和危险不计其数,但从未有过一次能让她如此的无言。
她简直不敢回想自己是怎么从咖啡馆里走出来的,更不敢想自己会不会因为这件事一跃成为新一代网络红人……
“惊现年轻女子当街收徒!”
……
站在西湖边上,戚清看着旁边鹌鹑一样的霍乔,咬牙切齿,“你要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我保证会让你下去爽一把!”
十月底的天儿已经不怎么温柔了,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三点,站在湖边都能感受到沁人的凉意,想必下去之后必定能够身心舒畅……
霍乔的脸一抽搐,便秘一样憋了半天,才吭吭哧哧道,“我,我就是想跟你学本事。”
戚清:“……”
孩子,你中毒太深,得去精神病院看大夫啊!
见戚清一脸“深不可测”,霍乔急急忙忙上前表决心,“我能吃苦,真的,师父,你就收下我吧!”
戚清整个人都像是被一群史前猛犸巨象踩了一遍又一遍,浑身上下从身心到灵魂都支离破碎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恰似湖边绿得发黑的柳枝,在这秋季的风中肆意摇摆。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
她以前单知道这是个的叛逆青年,可却不知道,他的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人的范畴,达到了一种足以令人高山仰止的程度啊!
接下来,任凭戚清如何解释自己不是妖精,那天的事情只不过是变了个小戏法儿吓唬他,他都不听,还一脸的“你骗谁呢”。
最后,霍乔干脆一屁股坐地上大吐苦水,“我不回去!我已经没有家了,反正他们都没人管我,我妈整天就知道花钱打扮,我爸和我小叔为了遗产闹得不可开交,他们没人关心我,我不回去!”
戚清非常冷酷无情的掰开他抱着自己大腿的手,目不斜视的往前走,“那好,你就继续在外面流浪好了,再见!”
“不行,”霍乔连滚带爬的追上来,张开双臂挡在她面前,一脸视死如归的喊道,“师父,你就收下我吧!”
这种耻度爆表的现象一直持续了三个多小时,最后没办法,戚清只好在人群里转来转去,利用职业技能将霍乔甩开后开车溜走……
至于电话轰炸什么啊,再说吧。
第二天戚清去见付芝,将资料交给她之后,她整个人都灰白了。
“需要我继续调查下去吗?”
神游天外的付芝抬头,愣了半天,才呆呆傻傻的问,“调查什么?”
戚清说,“比如说他们怎么认识的啊,两个人是因为什么在一起的啊……”
她说一点,付芝的精神就恍惚一点,最后干脆抱着脑袋喊起来,“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想听!”
本以为能相扶相持过一辈子的丈夫竟然会联合小三来害自己,真是天崩地陷,付芝只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
戚清叹了口气,起身欲走,“如果没问题的话,尾款还是打在上一个账户上,没问题吧?”
想听不想听的,木已成舟,装聋作哑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啊。
“戚小姐!”付芝却突然喊住她,泪眼婆娑,已经是完全乱了阵脚的样子,“我,我该怎么办啊?”
戚清一怔,“问我?”
付芝一眨眼,两只眼睛里就源源不断的涌出泪水,她丧魂落魄的哭道,“我该怎么办啊,他怎么能这样,我,我……”
戚清很无奈的叹了口气,“付女士,我们只负责调查,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归我们管了,您可以跟家里人商议,或者找律师。”
可是付芝却疯狂摇头,“我不能让家里人知道的,不能!他们都好羡慕我的,好羡慕我的,我不能让他们知道!”
“那您就请律师吧,”戚清还非常善解人意的询问,“我倒是认识几个不错的律师,等等啊,我找找名片。”
“不要找律师,不要找律师!”付芝哀求道,“戚小姐,您这么神通广大,帮帮我,啊,帮帮我,您说我该怎么办?”
戚清低头看看自己被抓的死紧的袖子,非常头痛,“付女士,当初我们从您家找到东西的时候,您就已经有头绪了吧,但我搭档问过您是否要终止,是您坚持要继续的。现在答案已经很明朗,您这个样子,我们也很为难啊。”
付芝整个人都软了,站都站不起来,戚清只好将她搀到沙发上坐好,“如果您实在不想让家里人知道的话,可以先找个信得过的律师,有了这些证据,不管是您打离婚官司还是别的什么,都不会有问题的。”
付芝抽泣片刻,竟然捂着脸摇头,“可是,可是我不想离婚,我那么爱他,他,他也说过爱我,我们,呜呜,我们结婚都七年了啊,七年了!”
“他口口声声说爱我的啊,口口声声说不在乎的,没有孩子也……”
见她这个样子,戚清是真的后悔接这个案子了。
付芝这种状况非常危险,如果贸然跟赵君摊牌,一个闹不好自杀都有可能。戚清虽然不是圣母,可也不能在明知存在这种可能的情况下还不管不顾的离开。
思来想去,她也没什么好办法,总不能一直这么陪着吧?最后只得说声抱歉,从付芝的手机里找了她心理医生的电话,把情况简单的说了下。
对方一听也是非常惊讶,惊讶之余又对付芝的遭遇及其同情,“那好,她现在的情况也不方便,您把位置给我,我过去吧。”
戚清道了谢,又安慰了付芝几句,交接完毕之后就赶紧走了。
开车去市场买了蔬菜和肉,在回事务所的路上,她很意外的接到了本是同行老赵打来的电话。
同行么,关系总是非常微妙的,竞争自然免不了。可偶尔遇上什么事情了,尤其他们这行爹不亲娘不爱的,被逮到少说也要刮层皮,因此彼此间也少不了要互帮互助,长年累月下来,多少也能发展出些难兄难弟的革/命战友感情。
是以万事屋也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同行,老赵就是其中之一。
“小戚啊,你是不是摊上什么事儿了?”
戚清把车停在路边,很是疑惑,“怎么说?”
别说,现在一想到赵这个姓,她的心情就有点微妙……
老赵说,“有个外地小子找到我,点名让我调查你,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就是住址和事务所地点什么的。”
戚清忙问,“知道是谁吗?”
老赵听后大笑,“要不怎么说是个毛头小子呢,我觉得蹊跷,三言两语把他的驾驶证糊弄来看了眼,叫霍乔。”
霍乔!
戚清重重的拍了一把方向盘,车喇叭顿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吓得前方花坛中一只出来觅食的野猫炸了毛,吱一声钻到花丛中不见了。
向老赵郑重道了谢,并许诺日后奉还人情之后,戚清先把买的食材送上事务所。
安琪见她面色不虞,还以为付芝赖账了。
戚清这几天给憋得够呛,犹豫了下,就把事情稍作修整说了,大意是自己为了打压熊孩子迫不得已变戏法,结果丫偏是个抖,认定了要跟自己学本事……
还没听完的,安琪就已经笑的满地打滚,真是非常没有同伴爱。
气急败坏的戚清抄起一整棵西兰花砸她,“笑屁哦,要烦死了。”
“啊!”西兰花炸弹的威力巨大,安琪捂着肚子哀嚎一声,然后从地上爬起来认真建议道,“那你干脆答应他啊。”
“答应个鬼啊,”戚清没好气道,“学什么本事,教他上天入地吗?那也得我会啊。”
她倒是会,可这玩意儿敢随便教么?这个秘密她可是准备一辈子守到死,连父母、安琪都没透过一丝儿风的!
“哎呀所以说你当年选修心理学的时候就不要总是逃课啊,”安琪啧啧几声,语重心长道,“这种人呢,就是吃软不吃硬,从生下来顺风顺水惯了,你越不顺着他,他就越来劲。你要是让他事事满足,说不定没几天他自己就嫌烦了,到时候不用你赶,估计他自己就跑了。”
戚清听后,半晌不语,觉得还真是挺有道理,可转念一想,又不乐意了,“凭什么是我顺着他啊,他谁啊!”
“唉,瞧你平时也挺聪明的呀,怎么事到临头就不转弯了么!”
安琪站起身来,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说,“你看,事务所就咱们俩人,你也别嘴硬,有时候真是忙不过来,有个人帮忙跑腿儿、打扫卫生也挺好。他不是要学本事么,行啊,先打上一年半载的杂再说,日久见人心么。而且听你的描述,他就是个被惯坏了的小少爷,只要吃了苦,用不了几天就能自动卷铺盖走人,可不比现在扰民的强么?”
戚清摸摸下巴,给了她一胳膊肘,满脸赞许,“行啊安琪,心理学没白学,得,就这么着吧。”
霍乔一听她答应了,登时喜形于色。
戚清就看不惯他这副藏不住事儿的怂样儿,当场泼冷水,“你先别得意,咱们丑话说在头里,一年的考察期,没工资,不包食宿,懂?”
“懂懂懂!”霍乔点头如啄米,一点儿讨价还价的意思也没有。
“你懂个屁啊!”戚清不耐烦道,“我问你,你以前干过活儿么,知道不发工资白干一年意味着什么吗?”
霍乔眨眨眼,从钱包里掏出来一摞□□,非常诚恳且无辜的说,“没事儿,我有钱!”
戚清:“……”
草,有钱真是了不起啊。
到了事务所,霍乔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蠢样子,各种探头探脑。
戚清毫不客气的往他后脑勺拍一巴掌,“甭看了,这儿什么都没有。”
俗话说得好,狡兔三窟。
真正重要的资料都被安琪加密之后远程操纵,分别放在国外不同的邮箱中,每个月都要更换存储地点,想要提取的话,两个姑娘的指纹和音频资料缺一不可。
霍乔摸着脑袋哦了声,也没见失望,依旧兴致勃勃。
安琪趿拉着胖熊拖鞋过来,围着霍乔转了几圈,扑哧一笑,“小弟弟,你几岁?”
霍乔脸一红,急忙忙说,“什么小弟弟,我转过年来就二十了!”
安琪啧啧几声,“说谎可不好啊,霍乔弟弟,你大上个月刚过十八岁生日吧?旷了这么久的课,大一就这样,还能领到毕业证吗?”
霍乔脸色一变,“你调查我?”
戚清冷笑一声,“许你背后使小动作,就不许别人摸摸你的底了?再说了,好歹我也是替你爸处理过事情的人,要是连这点都不清楚,那就是真傻!”
见他还要再说什么,戚清面无表情的说,“我是什么人,想必你也有所耳闻了,今天就把话给你撂在这儿,未然城是我的地盘,少做小动作,惹毛了我,给你好看!”
就算我不能杀你,可想让你惶惶不可终日,无处可逃,却是轻而易举。
话音刚落,安琪就捧着脸发出一声迷之呻/吟,不过收到戚清一个眼刀子之后就立刻正襟危坐。
霍乔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脸色微微发白,却还是硬着头皮大声说知道了。
安琪看得好笑,出来凑热闹,“霍乔小弟弟,你有什么特长啊?”
虽然霍乔实在不愿意被叫做“小弟弟”,可戚清就在旁边虎视眈眈,他也只好选择性无视。
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试探着说,“飙,啊不,开车!”
戚清去冰箱拿了瓶橙汁,刚喝一口就嗤笑出声,“大片看多了吧,你以为这里是好莱坞吗,随便个调查就飞车大战?”
霍乔一咬牙,梗着脖子说,“电脑!”
“哎呀,”安琪还以为来了同行,登时又惊又喜的抓过笔记本来,在上面噼里啪啦敲了一大串代码,然后将屏幕转过去,“你把这个破解了给我看看。”
如果霍乔真是个人才的话,她的工作可就轻松啦。
结果这厮愁眉苦脸的盯着屏幕瞅了老半天,半晌才小声哼哼,“我看不懂。”
安琪脸上的笑立刻就垮了,还忍不住爆了粗口,“靠,这么基础的代码你都玩儿不转,还特么的有脸说自己擅长电脑?”
霍乔偷瞟戚清一眼,见她压根儿就没分半个眼神过来,不由得有些沮丧,“我,我游戏打得特别好。”
刚失望完的安琪也加入了捅刀子的行列,毫不留情的拆台,“什么打得好啊,你这样的我见多了,人民/币玩家吧?”
霍乔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刚要开口,却很沮丧的意识到,自己貌似还真就是。
“连玩儿个游戏都得别人替你打,你说你除了吃还能干什么吧!”
戚清轻嗤一声,往沙发上大马金刀的一坐,随手拿起本杂志来翻看,轻飘飘的说,“桶装水快空了,你去搬两桶来。”
“哈?”霍乔转头去看她,一脸的难以置信,“你让我扛水?”
“文不成武不就,这么多年了一分钱都没有自己赚过,”戚清冷眼看他,满满的鄙夷,“要是连个桶装水都扛不了,你说你活着还有什么价值?”
安琪在一边小松鼠似的吃她从家里带来的核桃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言不发。
见霍乔一脸愤怒,戚清又下了一剂猛药。
她站起身来,“做不了,我早就料到了,既然做不了那就走吧,不然我就打电话指控你私闯民宅。”
“我就扛给你看!”
甩下这句话,霍乔气冲冲的夺门而去。
安琪拍拍手里的渣滓,托着下巴晃了几下,“呦喝,自尊心还挺强的啊。”
戚清哼了声,看着外面的云卷云舒,“一事无成,光自尊心强有个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