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无放也不恼,
“我来大泽,有两件事。”
宋元松开了他的领子,
“你在大泽能有什么事。”
耶律无放凑到宋元的耳边,
“我有。”
“我有事!”
“其中一件,我本该,我本该年年都来的......”
宋元打了个哈欠,
“何事需你年年来此?”
“难不成你在这里还有亲戚......”
耶律无放欲言又止,
“不成,不成,不能告诉你。”
“我年年都该来的。”
“年年都该来......”
耶律无放的眼中似有悲苦,宋元正想追问,耶律无放却是闷头栽了下去。
宋元见他如此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便让店家送了醒酒汤上来。
耶律无放已然醉倒,她决计不能如此,程云节一个人如何能带着两人两马回去?
何况,她今日不能再睡在外面了,即便是不回皇宫,起码也要回到成王府才是。
宋元喝了醒酒汤便窝在椅子里思索,声音有些飘飘然,
“小云雀,你说他来大泽作甚?”
“我思索良久,实在不知他和此地有什么关联。”
程云节给宋元递了个打湿了的帕子,
“陛,主子,会不会同大齐有关?”
宋元擦了擦脸,
“这样的可能我倒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我总觉得他来此不该是同大齐有关才是。”
“若是大齐,也不该是找他来谈,或许会直接找上天寒王。”
“若是大齐找他,大齐能够出得起的筹码,我们也应当出得起才是。”
“但若不是大齐,他来天云又是所为何事?”
“还有哪一国出得起这样的筹码?”
宋元将帕子盖在脸上,
“费解,甚是费解啊......”
程云节又道,
“会同夏侯锦山有关吗?”
宋元起初没说话,良久方才摇了摇头,
“应该不会。”
“我若是夏侯锦山,定是不会找耶律老九这样的聪明人,耶律老五或是耶律老六都是不错的选择。”
“算了,我们带上耶律老九先回吧。”
......
夏侯锦山来了这大泽,倒是结交了不少人。
他一向都是准备充分之人。
广交各国王候总也不是什么坏事,没准儿什么时候就能用上关键的一步。
如今辨得出身份的倒是已然开始打点。
非对立之人他如今已然开始一一去见。
或者他去见人。
又或是诸国王候前来见他。
不仅如此,大泽的官员他也一一打点了许多。
便是连同宫内宫外的守卫都是受了他不少的打点。
夏侯锦山在这些方面倒是同宋元多少有些相像,每一层都会给足了好处,或者会留有可得好处的空间。
夏侯锦山信奉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而宋元则是信奉若是要得马儿跑得快,必得得了丰茂甘美的牧草才是。
人的忠心固然难得固然重要,但是若是只有干巴巴的忠心,久而久之,便也没了忠心。
若要让人真心为你办事,便得把他当个人,叫他在你这里比在别处过得体面。
宋元曾同皇祖母谈论过此事。
若是要人的忠心,须得四层。
一是怕。
二是敬。
三是信。
四是饱,且是将饱未饱,偶尔过饱,且比别处更饱。
宋元多年来都是如此行事。
原以为只是她会如此去做,直到开始同夏侯锦山打交道,方才知晓,他也是如此行事。
宋元初初知晓,倒也有些吃惊。
后来倒也习以为常,不觉得如何。
夏侯锦山今日已然见了不少人。
一个上午,各国的世子都是见了不少,如今已过晌午,夏侯锦山已然要同这前半日的最后一位耶律老五耶律无难说告辞。
虽说是昨日有些过节,但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至于究竟是成与不成,最后还是要看对方的价格筹码值不值得由敌转友。
如今也不知夏侯锦山许了耶律无难什么样的条件,如今二人出了酒楼竟是已然以兄弟相称。
夏侯锦山自然也是如此。
只是这其中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却是不知了。
夏侯锦山方才把耶律无难送走,正站在酒家门口思虑着什么。
正要起身去下一个地方,便是看到前方有两匹骏马悠悠闲闲的溜达了过来。
程云节正在一旁不远不近的坠着。
宋元则是一脸醉醺醺的,摇头晃脑的坐在马背上颠着。
也不是酒水的缘故还是其他的缘故,竟是微微有些痴痴的笑意。
似乎心情上佳的样子。
夏侯锦山刚见到他的时候方才露出了些许的笑意。
缘分这东西,总是妙不可言。
只是夏侯锦山很快便是笑不出来了。
他目光微微下移了些。
方才看见宋元的马背上还有另一个人。
那人似是喝醉了,趴在她的马背上厥过去了。
那是一名男子。
有些看不清脸。
夏侯锦山咬咬牙,对着一旁的随从道,
“牵马来!”